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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洛章晟拖着脚步离开御河边,城门还没有关,他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城外,一直一直向前走,终于,那座白墙灰瓦的宅院出现在眼前,洛章晟走到门前,门扇紧锁,他拍了拍门,没人来开。
许久许久之后,洛章晟背靠着门扇坐在地上,抬头看一天的星辰,明月依然皎洁,依然圆,依然亮,洛章晟望着头顶的星与月,直到月已西沉,星星隐去,四周的景色渐渐明朗,清晨第一抹金红色的阳光斜射到他的身上。
洛章晟靠在门上,沉沉地睡着了。
睁眼的时候,又已是黄昏,太阳已落下山去,西方天边的云上还有一层浅浅的彤色,洛章晟发现自己躺在回廊上,秋韶就在他身边不远处坐着,端着一杯茶水道:“你醒了?”
洛章晟一时还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已是什么时辰,茫然地坐起身四顾,秋韶品着茶道:“我昨晚与今天白天都不在宅院中,约半个时辰前才发现你睡在门口,现在已经是傍晚,睡了多久,你也应该清楚了吧。”
洛章晟起身走到秋韶身边,自己拿了个茶盅倒了杯茶水,默默喝茶。
秋韶道:“对了,你昨晚可已经将明月摘下,送给你想送的人?”
洛章晟默不做声地喝茶,良久道:“送了,不过她本来就是天上的明月,我也从没想高攀过。”
秋韶看了看他,像是想说些什么,又终究没说,洛章晟将折扇放在桌边,秋韶随手拿过,洛章晟叹道:“她,她是公主。”
秋韶挑眉道:“哦?”
洛章晟低声喃喃道:“她是皇宫之中的金枝玉叶,哪里是我这种人攀折得起的。”
秋韶浮起一抹沉思之色:“皇宫之中,金枝玉叶……”他望向廊外,像自言自语般道:“皇宫中,御花园中的白芍药,这个时节应该开得正好,倘若能折一枝供在桌上,对月赏花,应十分惬意……”话语之中,似有悠然向往之意。
洛章晟迷惘地抬头看他,无奈笑道:“可惜我今生还不知道能否有缘再进皇宫,倘若有机会,我一定替你折一枝芍药回来。”
秋韶抚着扇子笑了笑。
等到天将黑透,洛章晟即将起身告辞时,秋韶忽然道:“从你初次到这宅院中来至今,已一月有余了吧。”
洛章晟乍听此话,有些讶然:“是。”
秋韶含笑道:“这些时日,你学画的进境甚大,此时已不怎么用得着我教了。”
洛章晟怔了怔,立刻道:“秋兄,你不会是嫌我聒噪,不肯让我过来了吧。就算不学画,我还能帮秋兄你整理庭院,或者陪你说说话,天长日久,只当解闷也行。”
秋韶却不答话,洛章晟蓦然觉得有些心慌,又道:“秋兄,秋韶,我这个人脸皮很厚,就算你不肯让我过来,我也会天天到这个宅子边蹲着。我其实有个外号,叫鬼见愁,不那么容易甩得掉。”
秋韶像是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这么一说。”
洛章晟长舒一口气,站起身,秋韶的手中仍拿着那把染香扇,缓缓打开又合上:“你的这把扇子,今天就留在我这里吧。”
洛章晟再怔了怔,随即点头道:“当然好,这本来就是你的扇子。”
秋韶的身影在月色下有些朦胧:“你下次过来时再取走吧。”
洛章晟拖着步子回到家中,刚绕进后门,就被家仆截住,说相爷找少爷半天了,正在书房中,让少爷一回府立刻过去。
老爹传唤一定没有好事,洛章晟一步三挪地到了书房,硬着头皮进房门。果然,他爹洛左相一看到他,立刻胡子根根竖起,一拍桌子,大声斥责:“小畜生,成天在外东游西荡,不务正业,居然彻夜不归!昨天一夜,今天一天,你去了哪里鬼混!”
洛章晟简洁地低声回道:“四处转转。”
洛左相的一口气堵在喉咙口,额上青筋暴跳,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方才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小畜生你给我听着,平时你去哪里鬼混不要紧,从今天晚上起给我安分守己地呆在家里收拾齐整,明天进宫后,御宴之上,圣上面前,你胆敢再丢脸,老夫一定在祖宗牌位前把你的腿打断!”
洛章晟猛抬头,瞪大了眼:“御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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