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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流年
第一缕晨曦穿过雾气,冬季的清晨笼罩在静谧的蓝中。
旧屋门外,侍卫把最后一只竹箱装上马车,“就是这些了吗?”
“应该吧……”云焰的身体稍好了些,裹在厚厚的小袄中,只露出半张娇小的面庞。她迟疑地拉了拉兄长的衣袖,“哥哥?”
自从前几日突然接到姐姐当选新任圣女,巫彭大人邀请他们进住元帅府后,哥哥就一直这样魂不守舍的。
云焕没作声,却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一个转身消失在门内。
“哥哥?!”
不远处,另一个男孩也拉着兄长的衣角,“云焰他们是要去哪里啊?”
冶胄拍了拍弟弟的小脑袋,“围墙的另一边吧。”
“那,他们还会回来吗?”
回来?飞出了铁城的人有谁还会回来?哪怕死在里面也不愿走出禁城一步。
但他开口道的却是,“他们一定会回来。”
一个月了,她再未出现过。庭院里的红枫早已落尽,只有粗糙的枯枝向碧空延伸。
那天的回眸,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孩子。
他永远也忘不掉她哭泣的样子。
沿着树干爬升围墙。
曾经,他练完剑后每每回望就能看见女孩柔柔的笑容在这里绽放。
他靠着树干的手感觉到某个怪异的纹路在硌着他的掌心,再仔细一看,他的眼神竟变得柔和起来——那是个歪歪扭扭,模糊不清的“焕”字。
站在墙头,他的视线越过铁城的平房,被一条连绵的高大城墙所阻挡。
那是他与她的距离,是他将跨过的屏障。
我会记得。
等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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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沧流帝国境内的最高学府,讲武堂的入校程序繁琐又严格。
除去提前一年申请不说,光入校考核繁复的项目都够人头疼的。云焕递交申请的时间虽说迟了几天,但靠着元帅的帮助也算顺利通过。
然而,虽说云焕的剑术在不暴露师门的情况下也相当出色,但像兵法、骑术、箭术、格物、阵法……也仅是略知一二,甚至有的还有从零学起。
于是巫彭特意请了最好的武师进行高强度训练,把云焕在元帅府的时间排的满满的。几个月下来,即使是最挑剔的武师,也惊讶于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的进步速度。
云烛登上白塔便一去不返,云焰也在接受训练,以备在将来接替姐姐成为下一任圣女。
半年后。
最后检查了一遍明天的行李,云焕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书架角落里一本薄薄的书册。
小心地把它抽出来,书的封面是一些怪异的字形。是女孩带来的他还没来得及看的那本古籍。
云焕的眼神变了变,把那本书收在行李包的侧袋里,然后便走出了屋。
清丽的月色洒在院里。
他想起西荒上那个纯白的女子,不知她现在是否安好?有没有想过他?有没有……
恍惚间,那翩飞的白衣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眨着眼睛隔着夜空与他相望。蓝色的澄澈眼眸里,沉淀着缕缕星光。
在他不明白何谓情感时,一个小小的人便早已住进了他的心里。那只在月色中坐在树上盈盈微笑的透射着月辉的精灵,那缕星光在他的指尖缠绕。
“云焕?”
他一惊——有人靠近竟然没有被他察觉到。待看清来人后,他躬身行了一个简单的礼,“巫彭元帅。”
和平时见到的戎装不一样,巫彭此时只着了一件简单的黑色便衣,上面绣着金色的家徽。
“不用这么拘谨,”巫彭的语气很是平和,“明天就要去学校了吧。”
“是。”云焕与巫彭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就算有,也是白日里在接受武师指导时,而像现在这般两人单独交谈却着实是头一遭。
“前几天,百陌还向我称赞过你的考核成绩。”
“托元帅的福。”百陌?就是那个考官吗?
“呵呵,”此时的元帅就像任何一个成熟祥和的中年人一样,“对于优秀的人,我是从不会吝惜什么的。”
“这一辈可塑之才有很多,你也可以向他们多学习学习。”
“但要记住,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巫彭似乎意有所指。云焕等着他加下去的话,然而却是一片沉默。
“好了,早点休息吧。”巫彭开口道,起身便要离开。
“元帅,你有没有听说过……”他刚要吐出那个名字,却又收了回去。
“什么?”
“不,没什么。您走好。”我会亲自找到你。
讲武堂,沧流最神秘的学府,帝国的未来。
“……后天正式开学,分院时间在甲寅时。不过这个时候学校也没多少人,”年轻的学长暗地里苦笑一声,冬日的暖阳洒在朴素简约的回廊上。“有不懂的地方你就直接去教导处,地图附在守则的第二百一十三页。”
“从现在起,新生,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在这里你就仅仅是自己。你所做出的一切都由你一人负责,荣誉归于你,罪责归于你。你只能依靠自己,别指望会有帮助。”
“请你利用这两天时间熟记守则,把它完全牢记在心。”
“明白了吗?”
“是!”
云焕抱着几乎要高出他头顶的刚领来的生活用品和课业资料,小心地紧跟在青年的身后。他只能看到青年笔直背面的侧影,黑色的类似于沧流军队军装的校服,不同的是衣摆镶嵌的是金色纹路而不是银色。
青年一路少言寡语。纯粹得,就像是在赶着完成一项任务。
“颜,这期轮到你了吗?”
云焕隐隐地蹙起眉头。这声音太过于爽朗欢快,还夹杂了两份轻佻,与周遭的精简肃静实在不是很搭调。
为他引路的青年学长停下了脚步,略略一惊,便微笑道,“澜,你竟然回来了?”
“那边的东西都解决完了,魔头没理由留我,”平和的语气里暗含了不易察觉的自信甚至是高傲。
“都……?”学长这次彻底震惊了。
“唉,这次可把我折腾惨了,这老家伙,最后一年咱这里力量剥削我们啊?!”澜愤愤道,却也不见得真有什么不满,“怎么,他们都还没来吗?”
云焕没听见学长说话,但他猜测学长应该露出了一个万分无奈的表情。
“这群懒家伙……”澜好像还要说什么,却收了声,然后他感到胳膊上一沉。他本能地抬眼,就看到书本的最上方一对清澈的蓝眸正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比冰蓝色要浅一些,柔和一些的淡蓝。率真又张扬,藏着星星点点的魅惑,让人不由沉溺其中的眼睛。
熟悉的……眼睛。
“就是你吗?‘他’的小朋友?”澜凑在他耳边低声说。
云焕全身都紧张起来。这是自从在巫彭大人的长廊上以来第二次有人这样称呼他。
“呐,你真的了解他吗?那个……迷人的小骗子?”
云焕抿着唇正视他,推测着青年的意图。
“哈哈……”夏澜却笑了起来,爽朗如幼童,“他又从哪里找的这么有趣的孩子呀?”
他的野性里有一种奇异的高贵气息,那是和整日打打杀杀的军人或纸醉金迷的贵族们完全不同的气质,也许因为那双眼睛除了冷峻淡漠外,还有完全背道而驰的清醒和坚定,而这些特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这种触动似曾相识,如同秋日庭院里那一汪浅浅的,水晶般剔透的蓝。
“澜?”一旁的学长莫名其妙。
他的这个朋友,出身在讲武堂的同辈中虽说一般,但能力绝不可小觑。通过两年的艰苦训练,一点一点将自己所有的指标提高到变态的优秀标准线之上,成为同时获得主课七位教官认可的“妖怪”级生物。整个年级也只剩巫咸嫡系的苍郁与之平分秋色。
什么时候开始,我只能仰望你的背影了?
朝颜在心底苦笑。
“自己知道路吧?”笑意还残留在嘴边,澜看向比自己低了一头,在沉甸甸的书本资料下更显瘦弱的少年,“你的好学长我就先借走了,迷路了自己看地图,最好摸进校长室。”
“夏澜,可……”学长还想再解释些什么,却□□脆地生拉硬拽拖走了。“你再婆婆妈妈,小心去玩了他们一起灌你哦~”
“他,他们?不是说后天才能回来吗?你们又耍我?!”
“我也昨晚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老魔头看得严……”
声音越来越远,走廊上只剩下一个一头雾水的云焕,和一堆乱七八糟的资料。
“那孩子一家,据说是元帅从西荒带回来的贱民。一步登天,如今姐姐是圣女,弟弟进了讲武堂,妹妹也加入了下届圣女候补。”
“哦。”夏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神色不似方才的清朗,稍显疲惫之态。
不认识吗?那为什么会……朝颜审慎地开口道,“不介意的话,我能问下你们刚才说的是谁吗?”
“啊?”夏澜收回游离的眼神,挑起唇角,“我家一只不安分的小猫罢了。”
四人间的宿舍,简洁、宽敞、实用,条件比在铁城时还要好几份。分列在四角的四张床只有一张铺好了被褥,对应的储物架也按规章摆放整齐。
看来,有人比他来得还早。
他在靠窗角的那张床上找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标签,旁边放着他早被送来的竹箱。
沉默了一下,云焕打开箱子的侧袋,只有一本薄薄的书册。纸张冰凉细密的手感和如今广泛使用的纸材截然不同,翻开的第一页绘着复杂的圆形黑色纹饰。
华美而妖异。
细细辨认,那仿佛是一只鸟的形状。广翼,长尾,优美柔韧的身姿兼具着兽类的特点,从纹饰的繁复与细致可以一窥其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华贵与傲视天下的清狂。
凤凰。
在云荒鲜少被提起的神鸟。
此时却仿佛昭示着某种不祥,环绕着的黑暗气息仿佛具有了实体的力量,缠绕上他停留在书角的手指,沁入心脾,凝固了他的动作。
果然还是这样……
云焕叹息着,放下书册。一直以来,云焕只能停留在盘旋着黑色图腾的首页,于是这本魔书的象征意义远远大过了其目前的实际意义。
他相信这本书的价值,但也只能默默等候和寻找他们的再次重逢。
十几年后,当所有的记忆都随着清风飘零,月色下的伤痕被流水抹平。在古老的地下宫殿中他再次见到了黑色凤纹。陌生的墨色图腾,雕刻下曾经的痴狂与悲戚,伴随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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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很短……大家表打嗷嗷嗷!!!
沉重道歉,放假放得太久,忘记清明是哪天了,自裁!!
重新看之前的文,很不满意,剧情感太弱,滥情太多,还发现了不少bug,在考虑大修中
我会尽快找回写文的感觉,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