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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帝都的秋姗姗来迟,又依依不舍,无处立足的冬只得在门外徘徊,最终黯然离去。
这些天,云焕多了个不能算是麻烦的“小麻烦”。
清俊的少年抹去额头的汗珠,将手中的树枝仍在一边。回首,就看见墙头的那个小脑袋,浅蓝色的眸子里盛满柔柔的笑意。
设么也没说,云焕径直走向长庭,坐在木阶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浅色的茶汤映出红枫的浓艳。飞廉则用愈发娴熟的动作翻过后墙,在云焕的注视下很自然地拿起茶盘上的另一只杯子,坐在另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
“她”坐在长庭上,比云焕高出一个台阶。从他的角度仰视那对蓝色眸子,褪去了跳耀的光泽,却更加宁静而清澈,仿佛暗色丝绒上澄净的水晶。
从那天起,女孩几乎每天都准时报道。
安静地等他练完一场剑,再跑进院子里坐在长庭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闲扯(虽然多半云焕不会接),又或者只是看着他练一天的剑。云焕并不反感师傅亲授的剑法被偷窥,相反,他甚至有些习惯了一回头就看见那柔柔笑容的日子。
她素白的长衣仅在袖口和衣摆处围着一圈蓝纹,不像贵族通常的那样在衣料上印着本族的家徽。她从未说起过自己的家族,也不问云焕任何问题。
迷一样的女孩,如同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让平淡如水的生活泛起一圈若有若无的涟漪。
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安静让女孩有种超乎常人的淡泊,和记忆中那个月亮一般的影子不断重叠,重叠。同样的目光注视着他,柔和而温暖。
但是今天,云焕瞥了一眼“她”飘忽不定的眼神,有些不快。
“十巫家的小姐,”云焕一边在地上默写心诀一边说,“都像你一样闲得天天往外跑?”
飞廉没料到云焕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惊讶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又很快换上平时温文尔雅的笑容,“铁城的少年,也都乏味得像你一样每日除了练剑别无其他?”
女孩未束起的长发倾泻而下,如同一泓流动的金色阳光。
云焕偏过脸,不想被那灿烂的色彩迷住眼。
练剑,练剑,除了零散的家务事外,他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在练剑中度过。离开朔方城的时,他郑重地将光剑封起,束之高阁,直到自己真正配得上它的那一天。
百招过后,他习惯性地去搜寻女孩柔柔的目光,却意外地发现平时神采奕奕的小家伙竟靠在栏杆上,睡着了。
一只脚垂在半空中,手里还抱着一本薄薄的书。金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樱红的唇微微开启,呼吸均匀而绵长。一瞬间,仿佛连空气也柔软了下来。
蜷缩着的娇小身躯,如同任性的猫咪在午后小憩。
幼时的飞廉有一种魔力,能轻易地深入别人的内心,也让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连云焕也不例外。当后来封印解开,他才终于知道了这种力量的真相,那是某种人类永远也追求不到的东西。
又过了很多年——
“知道当年你在我眼中是什么样子吗?”金发青年懒洋洋地躺在另一个黑发男子的腿上,把玩着手里的一撮黑发。后者正全神贯注地审阅着手里的奏章,抿入一小口清茶。
“嗯?”
“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喵喵叫着到处找主人,找到了还把小爪子藏得紧紧的,生怕被我扔下了一样。”
原本连眼都没抬的男子听完他的描述,竟然一口茶没咽下去呛在喉咙里,捂着嘴侧过身子不自主地咳嗽起来,金发青年赶忙凑过来帮他顺气。
“现在呢?”男子嘴边溢过一丝无奈的苦笑,眼角因为刚才的缘故有些发红。
“现在啊,”他温柔地抚摸着男子的黑发,澄澈的黑瞳只映出他一人的身影,“是只被我宠坏的大猫咪。”堵住黑发男子的唇,用吻。
云焕觉得自己好像在养猫。
它聪明,高傲、乖巧、善变,对一切充满好奇,却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爪子,睁着眼睛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寻找自己的主人。只是,它这种看似成熟的谨慎,放在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猫身上,反而幼稚得有些可爱,哪怕是对于云焕这种并不喜欢猫的人。
仿佛有着无限可能,“她”透明的灵魂可以折射出任何颜色。既像那个人,又和那个人完全不同。
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
你,又在寻找什么?
那一瞬间,云焕对“她”的未来产生了某种期盼。
虽说魔的每一个代行者都会和墨渊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如飞廉与云焕这种可以感触到彼此魂魄的羁绊还是第一次出现。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比对方自己更了解彼此。
近乎于同时,他伸出手想去摸摸,那流金色的长发。就像万年前,另一个人所做的那样。
“唔?”
水晶般的蓝眸张开一条缝,羽睫轻颤,金色的丝线滑过他的掌心。
软软的,绒绒的,纤细又柔顺。
更像猫了……
“抱歉,”女孩揉揉眼,冲他尴尬地笑笑,并没有发现他们现在的距离近得有些暧昧,“我睡着了吗?”果然这几天休息得太少了。
他慌忙移开视线,看着“她”手里的书,上面净是些陌生的文字,“这是什么?”
“这个呀……”女孩索性把书摊开,泛黄的书页上诡异的文字有种说不出的神秘,“冰族古语。”
冰族古语?
“就是以前冰族使用的文字,不过已经失传了,我也是拜托了好多人才学会一些的。”口气里不无惋惜,“如今人们更看重贤者的诸本。但要知道,这些才真正是冰族的东西,而能留到现在的古本更是当年万里挑一被封存的珍品,比起贤者着重点不同却也丝毫不差。”
“你看这些书又是为什么?”
“嗯……”“她”犹豫了一下,习惯性地抓了抓脑袋,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浅蓝色的眼睛第一次无比认真地直视着云焕,“这是个秘密……别告诉别人。”
“你知道……风隼吗?”小心谨慎的口气让云焕有些不适应,“她”看看云焕的表情,从书本中拿出一叠夹在其中的图纸,从中拣出一副,展开铺在地板上。上面画着一架鸟形的机械,虽然从未见过,但云焕仍本能地感受到这件武器所被凝聚的破坏力。
“沧流帝国的杰作,也是智者的作品,现在已经在征天军团广泛使用。”
“而我们,”云焕注意到“她”使用的称谓,“想要做的是创造一种可以超越它的武器。”
那时的云焕,还不明白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意味着什么。
“小谢他们认为从智者的注疏里借鉴,”“小谢”是个“她”经常提起的名字,“她”的玩伴之一,“我却觉得古本里可能也有线索,正好我们中又只有我一个人会,所以——”女孩有些无奈,“这方面就只好由我包办了。”
“全靠你们自己做?”虽说不了解,但智者那近乎于神的能力早已在冰族间口耳相传。
“也不算是,”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也研究过风隼,甚至还拆过它的一些核心部件改造后再装到我们自己的作品上。”
“那你们也只是改造,”云焕对于这种行为有点不屑,“太过于依赖别人的创作,永远也无法真正地超越。”
“问题不在于这个。”她缓缓摇了摇头。
女孩跳下长庭,跑到树下去捡什么东西。
“你看,云焕,”她手里拿的是云焕刚刚丢掉的那根树枝,“在你的手里,它可以成为一件武器。但一旦你离开了它,”“喀——”枝条被从中截断,“它就只是根树枝。”
“同样的,风隼,甚至是比它更高一级的比翼鸟,没有了驾驶员,就只是一堆烂铁。然而一旦有人使用它们,这些死物就被赋予了生命,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器。”
“唯有人心可以伤害人心,唯有生命可以终结生命。”
“你可曾想过,有一种武器,就像中州的剑灵。它有自己的生命和意识,和主人心意相通。思考,促使它永无止境地进化。忠诚,又让它锐不可挡。那么,它就不单单是一件武器,它是神的杰作。”
“我们称它为,金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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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回忆这部分的时候,打算一部分按着云焕的记忆,一部分再穿插些多年后的事。
要不然,会很虐……虐到后来我都写不了HE了……
另外,期末考试临近,故,如果那次突然消失了大家不要急,过了这段我就会爬上来的!
P.S.那个二十一和二十二章大家不要误会了,其实是焕焕一看到飞廉那个样子就舍不得了,只是抱着他睡了一晚(没有h!!),等到很后来因为被魔迷惑了控制不住才会和飞廉h(回忆结束后还要再过几章)。so,(正色ing)我家焕焕是很疼小廉的(虽然后来虐得更狠)
大家表急嘛……小廉是谁的我们都心知肚明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