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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上)
那是一个半成品,素白的缎子做成的荷包,样式不错,但针脚并不均匀,一面绣着一朵浅黄色的兰花,花瓣已经绣好了,花芯还差一点。若是距远些看,隐约是朵漂亮的花,但是近距离看时,就能看出功底不怎样了,这是依静开始学针线时就开始绣的作品,平时还穿插着绣些别的东西练手,所以整副绣品的针法有些不一样。她本来打算要把这个她平生做的第一个荷包送给胤禛做生日礼物的,毕竟他在她的心里是不同的,但是出了这一件事,她的心情没那么快平复,不见他,已然会有想念,可是若是见着了,她是在没有办法完全保留以前的那份依恋。依静右手拇指微微抚摸了一下兰花的花瓣,手指因为刺绣被扎过好多次,但是大多不是很深,没有出血,所以兰花依然是淡淡的黄,并没有染上什么别的颜色。
翠微没法进屋,只能在外面干着急。她在屏风外只是依着直觉彷佛能看到自己的小主子还是静静的躺着,桂嬷嬷在依静昏迷的时候也是悄悄守在屋外的,因为一些原因,她甚至不能明目张胆的显示出自己对格格的疼爱,只是这原因,或许要被永久的埋葬在这宫殿的阴影里了。德妃来的时候,桂嬷嬷就会很紧张,德妃也有些不自然,虽然这两位都算是久练成精的人物,但到底翠微伺候了德妃许久,有的事情也是隐约的知道一些。这宫里的公主身体都不怎么样,即使是一些表面上看上去健健康康的,其中做手脚的却是奉的祖宗传下来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虽然隐秘,却依旧一代代传了下来,到后来,主要瞒的也就是那些公主了。这事情要是说出去或许很残忍,但是对于在这样的家庭中,背负着沉重使命长大的公主们,是悲哀,也是慈悲。
翠微看着屏风上虚渺的影子,也有些魂游天外,但她毕竟是个伶俐人儿,分了一丝清明去听周围的动静,所以外面有明显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她还是早一步打开了房门,门外时凌晨方才离去的四阿哥胤禛。翠微向他行了礼,有朝依静禀告:“格格,四阿哥来了。”然后就退至一边。胤禛并没有急着进去,屏风上仿若有光影掠过,他静静等了一下,见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抬步饶过屏风进了里间。依静听见翠微声音的时候就把荷包塞到了枕头底下,但是她若是有什么大动作就会觉得身上酸麻的有些疼痛。因此胤禛进来的时候,她仍是靠着软垫坐着,只是把头扭向床内,仿佛是在观察帐上垂下的流苏。依静的反映在胤禛看来算是表面平静了,但是他是在没有办法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不过小小年纪,有时仿佛一个浑然不知世事的天真孩童,有时她的心里仿佛绕着山路十八弯。
翠微没有跟进屋里,遣了红袖来伺候。红袖将原本就在床边的圆木凳又稍稍往床边推了一些,胤禛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头,陪着依静一起发呆。他知道他说的那些道理她不是不懂,但是他也明知她做不到,恨不得就这么呆在她身边守着她的一言一行,强迫着让她再没有一丝一毫犯错的机会,可这是多么不现实的事?他又怎么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蓦地,他想起皇上的旨意,指明让他好好照顾依静,直到完全康复为止。康熙的宠爱和曾经说过的话一起浮上了他的心头,不给她披上一层坚韧的保护衣,他是无论如何没法放心将她置于这个宠与害并存的境地里的,所以,他是不是应该给她换个环境?也就这两天,她虽然走不了,但是抬总能抬出去吧,皇上那边说不定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应该会获得同意的,大多数时候,胤禛对于自己的判断还是很有信心的。
“皇阿玛下了旨,你在完全康复以前由我看管,你先准备一下,一会儿随我出宫。”胤禛想通后就直接下了命令,而且不接受任何反驳的离去了,他还要到康熙那里报备一下。依静本来还想对他的遵旨行为顶上几句,可是胤禛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气之下挥手甩掉了身后的枕头、靠垫,连带着那个半成品荷包,红袖眼尖的发现从未在此间见过的绣品,诧异的呼了一声:“这是格格绣的么?要送人吗?”弄得她又羞又怒,狠狠地从红袖手里扯回来,却又不舍得撕破,恨得牙齿痒痒的。
康熙本来除了小惩胤禛也有意让胤禛调教调教依静,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热闹,他的这个四子是不是真心关心一个人,他自问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是要把依静接到宫外调养一阵却不在他原来的计划之中,这样他岂不是没有热闹可看了?康熙有些犹豫,李德全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康熙又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痛快的道:“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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