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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李立尧清楚，几年里甚至在他出现之前的若干年里宋玉丢弃了无数的废稿，她有天赋，但好的作品不是光靠天赋就能造就的，她付出了多少精力崩溃了多少次没有人能看到，现在他们所看到的光环是一个女孩用无数个日夜熬成的结晶。这一刻李立尧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对着镜子练神态，在废弃的天台口干舌燥地练台词，甚至在拥挤的地铁里细细地观察每个人的动作，揣摩他们的心理……
哪有什么天才？只不过他们的付出比常人多了无数倍。
这个奖要是颁给了某些以他人之手笔冠自己之名的人，就真的滑天下之大稽了，是对编剧这个行业的侮辱。
颁奖礼继续进行，接下来公布的是“白牡丹”最重量级的奖项，从前只有导演奖，今年多了一个编剧奖。
宋玉坐下来，心情还没平复，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奖真的被她拿到了，这无疑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去迎战未来的比赛。
“白牡丹年度最佳导演获得者——苏河！”
李立尧微笑着拍手，苏河就是《雨夜》的导演，年龄不算大，导过的作品不太多，但是都很不错。
苏河去年落跑，白牡丹被向海军拿去了，今年苏河凭借一部《雨夜》终于拿到了这个奖，也算是令人欣慰吧。
宋玉也在为苏河鼓掌，《雨夜》她看过两次，这部影片的成功和导演导戏的技巧分不开。
下一秒，她就愣住了，大荧幕切换了画面，随着主持人的引语——白牡丹年度最佳编剧奖是……
是——
“年度最佳编剧是——雷婧！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这位年轻的编剧！”
雷婧？！
耳旁回响着化妆室里那个男人的话：
“……冲着宋玉来的……”
“……冲着宋玉来的……”
呵，宋玉恍然大悟，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雷婧根本就没报新晋编剧，她就是冲着年度最佳来的。
年度最佳和新晋孰轻孰重，傻子都知道。
宋玉靠在椅背上，看着雷婧心高气傲地走上台，故作谦虚地说：
“受之有愧。”
“我要感谢我的家人朋友，他们给了我足够的勇气让我能够站在这里证明自己——虽然我是编剧界的小学生，还有很多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可是我也想告诉大家，年度最佳编剧奖很难拿，但我没有惧意，所以我拿到了！”
宋玉腹诽：你不是没有惧意，你是没有脸皮。
她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关于“雷婧”的百度搜索。
雷婧大学毕业以后去了香港，在港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名媛，宋玉翻了翻她微博日常和香港的娱乐新闻，发现她竟然是一个女子唱跳组合的成员，前年各自单飞了，雷婧在组合内的时间很长，但是不咋训练，几年内一直有娱乐花边新闻，一会儿飞日本度假，一会儿去越南泰国参加粉丝见面会，一会儿又飞英国参加富豪集聚的酒会，三天两头的晒吃晒喝晒时装，还在做代购，年年维密她都在台下……
宋玉失笑，这还真是个闲不住的人，果然和柴时安这种货色是一丘之貉。她就纳闷儿了哈，三百六十行，雷婧一定要行行都分一杯羹吗？
宋玉一边低头玩手机一边等待颁奖礼结束，杜薇到家了，给她发了短信，宋玉就把喂咪咪的任务交给了她。
然后，她把微博下载回去了。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在热搜上看到自己的时候并没有多么心惊肉跳，“宋玉白牡丹新晋编剧奖”的题目已经出来了，热搜位不断往上升，同时“雷婧”的名字在热搜第一位居高不下，她竟然还有粉丝在下面控评，宋玉呵呵，干啥啥不行，炒作第一名？
至于宋玉获奖的消息，营销号不吹不踩地报道了一番，底下九宫格配图却全是李立尧的现场生图。
宋玉用小号在底下评论：“配图偏题。”
她的大号很久很久没有更新了，宋玉想了想，还是点进去看了一下，涨粉速度迅速，已经两百多万了。
人在家中坐，粉从八方来。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
颁奖礼终于在一片掌声中结束了，有人欢喜有人忧，宋玉刚想伸个懒腰，突然想起这是现场直播，只能悻悻地把手臂收回去。
她刚起身要走，忽然被乌泱泱的一群人围住，她惊了，忙要逃走——
是那群可怕的记者！
“宋玉小姐，请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您身上的这身衣服是江小蕙的对吗？您和江小蕙熟吗？江小蕙今天缺席颁奖礼与您有关吗？”
“黄思灵为什么坐在您的席位上？”
“……”
宋玉见出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只能作罢，道：
“你们一下子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呢？”
“黄思灵坐在您的位置上，您有何感想呢？”一位女记者挤到了前面。
宋玉微笑道：
“这你应该问她呀，我的位置没了我也很纳闷儿。”要是搁从前，宋玉绝不会这么心机，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就要可劲儿地恶心黄思灵。
“请问您和黄思灵私下有过节吗？”
“曾经在一个剧组工作过，但是私下没有任何交流。”宋玉如实回答。
“对于网传的您和李立尧的绯闻，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宋玉摇摇头，道：
“没什么想说的，他不是已经给那些造谣的人发律师函了吗？而且出事以后他对我感到抱歉，已经请我吃过饭了。”
“您身上的衣服是江小蕙的吗？有人说看到江小蕙今天穿的就是这条裙子。”
“是江小蕙的裙子，因为今天在后台不小心被人撞了一身茶水，在卫生间遇到了她，她就把衣服换给我了。”
“你们私下关系很好吗？”
“……曾经在一个剧组工作过，有过几次交流。”宋玉干脆复制粘贴。
“……………………”
面前的话筒太多，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如狼似虎的，宋玉几度觉得呼吸不畅甚至有些焦虑，却还是坚持多回答了几个问题。
李立尧远远地看着记者们把宋玉围在中间，一边着急，一边又挤不进去——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可以挤进去，这边摄像头还在附近徘徊，于是他找到身边的保安，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跟着人流从安全通道出去了。
后台被保安围起来了，记者不能进去，李立尧让吴姐和助理先走，他要等着宋玉。
吴姐和助理一走，雷婧见机走上前，用指尖点了点李立尧的手臂：
“嗨。”
李立尧皱眉看着她，心道嗨个屁。
你倒是high了，我们家宋老师还在水深火热里呢。
“你是谁？”李立尧问。
雷婧顿时尴尬，她不自在地笑笑，说：
“我的新剧本已经在策划中了，您有兴趣吗？”她的得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开玩笑，她是年度最佳编剧，宋玉只是新晋编剧而已，到底哪座奖杯更有含金量，李立尧不可能不清楚。
李立尧摇摇头说：
“不了。”
雷婧不甘心：
“为什么？也许您应该去看看我的那部电影，看完以后你说不定就改主意了。”
李立尧丝毫不留情：
“令尊旗下有好几十个代笔，写《寻觅》的这一个我并不中意，或许雷女士可以推荐其他人选给我，没准我能遇到感兴趣的。”
雷婧愣了，脸蛋一阵青一阵白，道：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也没事，总有一天你能懂……哦，对了，之前在化妆间遇到了你的高中同学，他以为《寻觅》是你写的，看起来很是惊讶，我倒觉得你们有必要叙叙旧。”李立尧鄙夷地说。
雷婧的笑彻底消失了，那的确是她的高中同学，但是那又怎样呢？咬定了这个剧本就是自己写的，没有人能拿到她找代笔的证据。
“没想到大明星这么爱开玩笑，不过没事，我这次是替家父来向您提出邀请，今年有一个新的影视项目，利润好说，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
李立尧两手插兜，西装外套没扣上，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和被衣服微微绷着的轮廓，可谓是赏心悦目，雷婧的眼睛就没从李立尧身上移开过，但这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吐血：
“我只和德艺双馨的人合作，令尊还不够格。”
雷婧这下子是真没了好脸色：
“你好大的架子。”
李立尧笑道：
“向来如此。”
雷婧愤愤地一跺脚，转身出了门，却和宋玉擦肩而过，见到她的一瞬还趁机撞了上去，宋玉没站稳，手肘磕在门上，疼得弯下腰。
李立尧见状立马跑过来，把宋玉扶过来，心疼地摸摸她手肘上被撞红的一大块：
“疼不疼？”
宋玉龇牙咧嘴地吸着凉气，道：
“你猜疼不疼……嘶……”
“艹，老子刚才就应该……咦？”李立尧话音刚落，宋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台对着他们的摄像机。
“有门儿……”李立尧阴恻恻地笑道，然后走过去，摆弄了两下，把在那边的摄像师叫过来：
“兄弟，问个事儿，这里头的东西能拷一份给我吗？”
“……你拿来有什么用啊？”摄像师警惕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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