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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落夜江斜月里
第二天,释天坚持我坐到他身边,无奈之下,我坐到台上去,怜站在我身后,俨然一个保护者。
林若翼本来就名满江湖,经昨日一战,更是人气飙升,今日台下的女观众增多,热情如火,高呼若翼的名字,他不但不害羞,反而微笑满满的朝台下抛着媚眼,我扶额无奈,变熟后竟忘了他这“怜香惜玉”的毛病。
“咕咚”,今日的第十四个挑战者,被他轻松踹到台下,又是一片喝彩。
他环视一周,与他有眼神接触的人都低下头,女子是因为害羞,男子,是因已无胆挑战。
长灯大师抚须一笑:“真是英雄出少年,林施主武艺超群,老衲佩服。看来这领头之人,非林施主莫属。”
其他门派掌门也附和起来。
林若翼谦恭施了一礼 。
林京自豪的看着自家儿子,正欲开口,便听到林若翼出声:“慢着。”
众人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他却面带微笑转向我,突然,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段姑娘,若翼不才,欲与姑娘比试一番。”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转移到我身上,我尴尬一笑,偷偷瞪他一眼,这时候知道正正经经叫我一声姑娘了。
说实话,看了一天,我还真有些技痒,自从师傅走后,我还未淋漓尽致的打一场......
思付片刻,我走到中央,向他抱拳:“林公子,请指教。”
无视他欠扁的笑容,我自信满满的用眼神进行首轮攻击,想和我比试,我就先鄙视你!
我们“文质彬彬”地微笑对视,就在观众们有些不耐烦之时,两人同时拔剑,脚底轻越,栖身向前,剑与剑在空中相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台下不知是谁惊讶喊道:“绝情弃爱?那丫头手里拿着的是绝情剑!”众人凝神一看,果然如此,那两人斗得难解难分,速度之快令人难以辨认身影,唯见两股幽蓝与湛清的剑光你来我往。
到此刻,武林三宝才算是完完整整的重现江湖。
林若翼几乎不可察觉的抬了下嘴角,却在撇到我的眼神时,愣了片刻,而我便利用这个破绽,将绝情剑用力向他头顶一挥,他躲闪不及,只是在众人的吸气声中,愣愣的看着我朝反方向直射过去的身影。
突如其来的安静,我一个转身,落到台下,而他也脚尖轻着台中央,头上发带飘落,一头青丝垂落,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仍然盯着我,有几许了然,几许失落。
“林公子果然技高一筹,在下,输了。”现在,我并没有心思去注意有没有人因我用“在下”这个词儿嘲笑我,林若翼,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以来,我们颇有默契,并且志趣相投,如果可以,真希望与他做一辈子的朋友。
林若翼欲言又止,我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身离去。
傍晚,我坐在桌边,怜告诉我,大会选拔出六名年轻弟子,基乎皆出自五大派与三世家。而林若翼,以第一名的身份,成为这个临时组织的领头人。
这时,林若翼站在我房门口,轻唤我的名字。一股疲倦感袭来,我向怜点点头,他安静退了出去。
林若翼坐到对面,我望着他复杂的眼神,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有些话,不得不说,既然你开不了口,那么我来:“从一开始,你接近我,便不仅因为好奇,还有监视我的目的。”
他眼神闪了闪,却没有否定,我继续说着:“你得知我京城五美的身份,然后顺藤摸瓜查到宁红莲与释天的交情,并把这件事透漏给狼火派掌门王图,利用他制造江湖与朝廷间的矛盾,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你完全可以否认。”
虽然我说的如此肯定,却仍然在心底期望,我猜错了。然而,他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闭了闭眼睛,缓缓答道:“以林家的能力,区区一个王图,他在柳华所作的任何事都别想逃过你们的眼睛,如此大的一出闹剧,若没有林家的默许,怎能顺利出演?也许,你们想要的,不只是如此,却被我破坏了,是么?”
他低着头,没有回答。
我继续说:“还有今天,你是故意引我使出绝情剑的,对么?我们功力相当,如若你真想替我隐瞒,便不会用剑。”
说完,我便也沉默下来,有些事情,尽管已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却仍然胆怯。林若翼,从初时的讨厌,到欣赏,再到成为挚友,虽然时间不长,他却带给我很多快乐,和暖意,而且因为他,我才结识了红诺。
“对不起,沐心...可是我,身不由己。”
我突然怒从中来,站起来拉着他大叫:“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究竟为谁卖命?那个"他"到底是谁?”
他轻轻从我手中挣脱,不敢看我:“我不能说,对不起。可是,我不会再伤害你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我低下头。
林若翼转身向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一只手紧抓门框,轻轻问了句:“等一切完结之后,我便放下一切,带你去游山玩水,可好?
一丝苦笑溢出,“如果你所做的,伤害到紫月,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背影一震,然后,失魂落魄的离开,这时的他,再也看不到白天的意气风发,萧索的背影,让我难受。
可是,我不能退步,如果我的猜测正确,那么,在我选择紫月之后,我和林若翼,必定为敌。
段沐心,也不过是个自私的女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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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分外宁静,我在林府院子里闲逛。武林大会明日午时便结束了,原本我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参与的,可是如今,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能与紫月破镜重圆,不是应该开心的么?为何总是不能一帆风顺...
“沐心。”
背后有人叫我,转身一看,释天含笑站在不远处,眼底一片温柔。
他上前一步,“明日,随我回京可好?”
“我还不想回去。”
“随我回去吧,你孤身在外,我不放心。萧景的事...你也应该同萧尚书说个清楚。”
如景...“那晚,黄泉门的人不是将如景的尸体带走了么,我想,他们自会向萧尚书禀明一切。而且,沉暮也会替我解释的。”
释天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不要劝我了,我真的不想回去,看着你们两个...”
他默默揽我入怀,我没有反抗,因为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好好待红莲姐,无论你将来要娶几个女子,答应我,好好待她。”
“难道你真的不愿陪在我身边么?”
“对不起,我...已经把这一生,许给了别人。”
他浑身一震,急忙拉开我,焦急问道:“你说什么?是谁?你不是喜欢皇兄么,岂能这么快便移情别恋?”
他突然恍然大悟般问道:“莫非是师弟?是林若翼么?你告诉我是不是他?”
肩膀被他抓的生疼,我挪动不发挣脱他的束缚,背过身:“不是他,你也不需要知道是谁,总之,你我从此断无可能,你早日回去,忘了我吧。”
疾步离开。
恭释天站在原地,望着那日思夜想的身影逃去,心里苦涩非常。“我不甘心...”
在他心里,始终存在一丝侥幸,也许当自己坐上了那个尊贵无比的位置,一切都会不同,那时,他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避过旁人,偷偷去找萧夜,也就是紫月。因为中午的宴会之后,他们便会启程回京,所以我不能再拖了,一定要把兰妃的事情告诉他,
果然,他听完之后虽反过来安慰我,却难掩神色中的失望。
“她一定是有苦衷的。等一切尘埃落定,你们一定会有相见的一天。”
我握着紫月的手说道,他微笑点了点头。
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当我赶去外庭参加宴会,打算大吃特吃一番之时,我被绑架了。我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易宫笑得邪恶,用小刀在树上定着一张字条:欲救人,万骨洞见。
屋内,两个风光齐秀的男子跪在地上,承受着面前人的怒气,却一脸执着。林京恨恨的将茶盏往桌上一摔,望着执意要去救段沐心的林若翼和恭释天,恨铁不成钢的吼道:“糊涂!你们二人,岂能为这等小事放下大计,以身犯险?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们去做!”
“父亲,若翼不能不管她。”
旁边的恭释天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却也坚定的对林京说道:“师傅,沐心对释天来说,便有如师娘在师傅心中的分量,求师傅莫阻止徒儿。”
林若翼拧了拧好看的眉,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林京深深皱眉:“这...”他从未想过,心比天高的徒儿竟会说出这番话。将心比心,如果兰儿深陷囹圄,他又岂能袖手旁观。
“随他们去吧。”安兰儿在婢女的搀扶下,款款而至。
“兰儿。”林京赶忙上前迎接。安兰儿握着林京得手,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儿,了然说道:“孩子们长大了,总要学会去保护身边重要的人和事,便让他们放手一搏吧。”
林京苦着脸:“既然夫人开口了,为夫岂敢不从。”
安兰儿微笑,将两人扶起来。这时,萧沉暮带着萧夜也前来拜会。
“林庄主,林夫人。”萧沉暮拱手致意,“萧某欲请庄主派个向导,带我们去万骨洞。”
林京眼神一转:“莫非二位要去救段姑娘?”
“正是。”
安兰儿温柔开口:“文王与翼儿也有此想法,不如几位同行,彼此也有个照应。”
萧沉暮瞟了萧夜一眼,点头应允。
林京夫妇送众人至门口,安兰儿步伐缓慢,落在后面。
“夫人小心门槛。”耳边响起儒雅的声音。安兰儿侧脸向说话之人点头:“多谢萧参将提醒。”眼神无意间划过颈部,倏地一停,继而又将头转回,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萧夜看见安兰儿的反应,眼神一黯,继而说道:“夫人看起来气色不好,还望...多多保重
。”
安兰儿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心底却烦乱无序,胡乱哼了一声作答。
四个年轻人拜别,朝万骨洞走去。林京目送他们离去,心中感慨万分,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横冲直撞,为所爱的人,不惜做任何事。
“林京...”
林京收回思绪,“怎么了,兰儿?”这些年,兰儿始终只肯唤自己的全名,在没有外人时,不肯对自己多亲近一些。
安兰儿眼神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出来?刚才,她看到了萧夜脖子上的长命环。当年,紫月与释天同一天出生,先皇将一对长命环分别赐予两个皇子。那么萧夜...应该就是那个自己无缘得见的孩子...可是,该不该对林京讲出来,如果说了,以他的作风...
“我累了,回去吧。”她终究是不忍心,那个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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