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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珠小珠落玉盘
“因生活所迫,我很小就被家里卖给了青楼。因厌倦了随意被践踏的生活,不堪忍受世人的白眼,曾投湖自尽,却恰好被路过此地的右使救了性命。”
蝶姨突然笑出声:“他说得对,与那些压在我们身上肆意玩弄的男人相比,这般营生要高尚得多。从那以后我就看开了,千人骑万人睡又如何,我还不是骑千人睡万人,而且还有银子赚。这笔买卖,划算。”
满头黑线,果然不是一般人。如此豁达,确实不是一般女子能比拟,尤其是在这个女子地位低下,道德规范严格的时代。
“沐心,是不是觉得蝶姨不可理喻?”
我摇头,真诚说道:“现在的蝶姨,比起过去轻贱生命的晓蝶,聪明得多,也快乐得多。”
她会心一笑:“没错,现在的我没有了世俗的束缚,心是自由的,因此而快乐。逍遥派里都是这种人,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可是,要做到真正的逍遥太难了,势必需要做出一些牺牲...沐心,作为下任掌门,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多数人的利益总是大于少数人的,这种事情,现代人尚且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何况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的古代人呢......
噔噔噔的上楼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望向楼梯口,如景一脸兴奋的朝我走来,手里拿着一套女装,身后跟着几个莺莺燕燕,突然有一种并不好的预感...转身欲走,却被蝶姨拉住:“蝶姨...”露出一个自认最无辜的表情,可她却不买账,一脸的坏笑:“如景丫头,有什么好点子?”
如景哈哈大笑:“我们可不能白吃白住,既然来了青楼,当然要当当花魁,替乐天阁撑撑场面啊~”
身后的可能叫什么红玫瑰还是白玫瑰的姐姐娇笑道:“这两位姑娘人比花娇,肯定迷死下面那些臭男人了~”
我哀号道:“怜~”
怜听到我的求救声,火速冲到现场,但看清局面之后却呆住了,疏忽之间被那几位姐姐上下其手,吃尽便宜,而我则被强行送进了屋内...
如景的声音传进怜的耳朵:“沐心你就从了大爷吧,乖乖把衣服脱了!哼哼哼~~”怜捂住衣口红着脸逃走,心中默默流泪:主人,原谅我,您自求多福吧。
乐天阁门口,几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正望着门匾交谈着,而且几人皆是青年才俊,风度翩翩。最为显眼的便是立在中央,身着蓝衣的男子。他外表俊逸潇洒,气质不凡,嘴角始终弯起,看起来亲切随和。
其中一人问道:“林兄,这里便是柳华城中最有名的消遣之地么?”
蓝衣男子优雅一笑:“不错,乐天阁中的如仙姑娘,貌若天仙,娇媚可人,几位远道而来,定不可错过如此佳人。”
那人拍拍蓝衣男子的肩膀:“想必这位如仙姑娘早被林兄吸引住了吧。”
另一人道:“这是自然,可苦了那位姑娘,谁不知道林家大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美名~”
几人哈哈大笑。蓝衣男子林若翼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躲开安中杰的手,与众人打着哈哈朝里面走去。退至几人身后,用手帕擦拭被碰过的肩膀,然后丢掉快步迎上去,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二楼雅间内,蝶姨娇笑道:“林公子,今日怎么带了这么多位朋友来光顾啊?”
林若翼扫了扫众人:“这几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要好生招待啊~”
蝶姨忙不迭地点头应承,眼神却偷偷观察着:“几位公子好福气,一会儿可是能听到平常听不到的曲儿呢~”
“哦?”安中杰摇摇折扇,故作风流状:“那我们几人可要开开眼界了,这小小青楼,竟会有我安中杰听不到的曲儿?”
林若翼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转瞬间换上笑容:“没错,可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蝶姨自信一笑:“几位公子尽管放心。如若对大珠小珠的曲儿不满意,今日所有的银两都算在我头上。”
这更加勾起了几人的兴趣,包括林若翼,都迫不及待想快点见识传说中的新曲,以及唱曲的人。忽闻楼下嘈杂声起,心想肯定要开始了,便打开窗子望去。
一楼的高台之上,如仙踏着莲步缓缓而至,众人的叫好调侃声层出不穷。她妩媚一笑,微启朱唇:“各位公子,今日由新来的大珠小珠姐妹给大家尝个鲜,唱个新曲,希望大家赏脸。”说罢退下。
而此时,两名红衣女子相拥从天而降,带来漫天飞舞的花瓣。待站到台上,一女子在筝后席地而坐,另一人站在一侧,手执玉箫放在唇边,两人脸上皆附着面纱。
众人还未及从刚才的情景中醒神,耳边又响起了明快而动人心弦的乐曲。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在这动人的歌声中,众人不知不觉痴了。嫖客忘记身边风情万种的美人,而她们也忘了施展浑身解数取悦自己的恩客,每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两位红衣女子身上,沉醉而痴迷,连曲子停了都没发觉。
唱曲的女子起身行了个礼:“女人不必仰仗男人的鼻息过日子,自己也可以活得很精彩。不必为自己的不贞而耻,因为人的内心才是任何人都无法侵犯的,圣洁的存在。今日我们姐妹所唱的这首‘笑红尘’,献给天下所有身陷风尘的苦命女子,希望她们能如曲中所唱,不求有人明了,只留一身骄傲,开开心心活到老!”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而四周的苦命女子们均眼含泪水,内心激动不已。自从走上这条路,便没想过,还可以留有骄傲,还可以开心到老。如今竟然有人当众说出她们心中的期望,还有这么美得曲子,好神奇,仿佛这个人一说,像她们这样受尽白眼的残花败柳就真的可以抬头挺胸的活下去。慢慢的,一股叫做希望的种子在她们心中生根发芽,体内仿佛充满了力气来面对世人的不屑以及充满磨难的人生。
林若翼盯着台上的女子,内心惊奇不已。在他的眼中,女人是需要精心呵护的弱者,她们这一生所仰仗的不外乎就是男人的宠爱。可是刚才说出那番大胆之言的人,却令他对女子产生了新的认识。也许自己错了,女子也并不是不如男,至少她比眼前这几个肮脏的人强上百倍。
轻蔑地扫了扫呆掉的几人,林若翼郁闷至极。若不是为了替父亲分忧,为了武林大会的成功举办,他才没工夫应付这些个不成器的家伙。
我趁着众人未醒神拉着如景悄悄退下。如景哥儿们般地搂过我的肩膀:“说得好,不愧是咱新时代女性。”
我亦搭上她的肩膀,回之邪笑:“有种做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的感觉。”粗嗓子喊道:“I have a dream that...”
“哈哈哈...”两个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学生年代。那时我们常常在操场上边走边笑,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仿佛永远没有烦恼,不用担心未来。
上了三楼,发现蝶姨正站在门口等着我们,她眼神闪亮,眼角含着一丝晶莹的泪珠,张开双手拥住我们两个:“谢谢你们,说的...真好。”我和如景相视一笑,颇有默契地拍拍蝶姨的背。
再惨淡的人生,都有积极可取的一面。而我,只是别人生活的旁观者,无法深刻了解她们的艰辛,可是只要给她们一些安慰与肯定,便已足够。其他的,就只能靠自己了。
如仙走了过来,捂嘴笑道:“哎呦,这演的是哪出啊。蝶姨,楼下的客人们可都惦记着妹妹们呢。”
蝶姨放开我们,擦擦眼角微啐道:“那些男人岂能难住你这小蹄子?”
如仙娇笑着捏捏我的脸:“妹妹还真是位可人。楼下的我这就去收拾场面,可林公子那里,蝶姨您自己想办法吧。”
如景嘴快,好奇问道:“林公子是谁?”
蝶姨见如仙离去,拉着我们进屋,关上门说道:“林公子便是林家的独子林若翼。”
林家?似乎是个豪门啊...蝶姨看着我俩一脸茫然的表情,无奈抚头:“看来,你们对江湖之事一无所知啊。”
我同如景心虚地笑笑,那可不,就知道个逍遥派,还有宿敌仙游派,其他一概...无解。
蝶姨叹口气,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们面前,似要开始一番老生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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