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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之诗⑵
外形虽然改变,但依旧是□□‘猎杀之鹰’,每发出一次射击的光线时都伴有巨大的后坐力——双手不能离开枪把的银发猎人仅凭直觉,向火焰深处的目标猛烈连击,每次的枪声和火光都震耳欲聋。
“你那种子弹没有用的。”双手塞着耳朵,女骑士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撒玛尔巨树的结界和银弹是同一属性,不可能伤害到那个受保护的吸血鬼分毫。就算是捕杀吸血鬼专用的‘猎杀之鹰’,也……”
“那这个呢?”
看到猎人如至宝般拿在手上的铜弹头,她更加觉得好笑,
“哈哈,那个用来打易拉罐的玩具要是对吸血鬼有效……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对,母猪也会上树了!……我看你才不要太小看长生种了吧。”
“哦哦,那可说不定。再说,我从来就没小看过这个老奸巨猾种族……”一边远望着弥漫着弹药味的迷雾,莉莉丝一边继续装填子弹。回以同样的微笑,她举枪向上指了指,“如果我打是的那棵树呢?”
“什么?”
顺着莉莉丝的枪口的方向,荆棘骑士们不约而同地向火焰之塔的塔顶望去——像把伞似的遮盖住整个塔顶的幻绿色巨树,在‘猎杀之鹰’和铜弹重锤般的攻击下开始散落枝叶——虽然主杆部分不容易损伤,但茂密且纤细的树枝雨般凋落,星点荧绿色很快被火舌吞噬。
撒玛尔的神圣结界,也随之开始减弱。
“……居然攻击这棵树……这么不计后果的做法,就不怕成为政府的通缉犯吗?”
“反正莫里斯之后就轮到我了吧?”看着两个骑士略为诧异的脸,她耸耸肩,“教廷的直属骑士既然介入这件事,说明我与吸血鬼有关的秘密也几乎公开了——除了不知道是哪个‘吸血鬼’之外,我违反了赏金猎人协会的规定是事实……再加上莫里斯的牵连,我会被拟定为下个通缉犯也在情理之中。”
“哦~~你倒是蛮清醒的嘛。……是不是刚才做了个好梦?”
“不,不怎么好。……我本来想就这么糊涂地混一辈子也不错,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了。……我应该更坚定一点,才不会再被那个吸血鬼的花言巧语迷惑……”
她抬起头,紧握着‘猎杀之鹰’。撒玛尔巨树的荧光已彻底被火焰覆盖,周围电路和瓦砾爆炸所滚出的昏黄浓雾,正逐渐撕裂开大地,纷纷落入海中。口中默念着什么的猎人,抽出背后的长杆,并在瞬间将零落的塑胶纸全部撕开——反射着火光的十字长矛,被举过头顶。
“十字圣器蕾哈娜……是琳德的东西呢。”蓝发女郎呢喃着,别具深意地看了一眼莉莉丝,“邓肯交给你的吗?”
“我也猜到是他做的手脚了。利用自己议员的身份之便,故意将作为奖励送给在莱茵尔见过我使用它的爱丽丝……等于下一个暗示让她转交给我……”
对于塞拉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女猎人同样也察觉到什么,转言道:“……吸血鬼之间,果然一直有联系?”
“呃……”
“好了,闲聊留到以后吧。”一手执‘猎杀者’,一手握着十字圣器的莉莉丝,面对浓雾隐约投来的危险气息,屏息凝神,“……我现在……先得想办法把小安吉路弄回来才行。”
“喂喂,不需要帮忙吗?”
忽然想起一直在旁沉默着听两人说话的上校,女骑士嬉笑着把他向前一推,“这个男人很愿意为你效劳哦~”
“——小心你的后面!”
耳际传来肉质和血液涌动的声音——吸血鬼不知何时已经隐藏在烟雾中向塞拉的后脑伸出利爪——不过挡在她诧异且惊讶的面庞前的细剑,稳稳地夹在带血的锐爪和执剑的上校之间。
几枚弹头跟着飞了过来,逼退七扭八歪的安吉路。
“没事吧?……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莉莉丝赶到两人身边,略带讽刺地笑着。
“巴伦!你多管闲事!”高傲的塞拉气打不过一处来,顺手挥出镰刀,差点砍中闪躲不及的上校,“要不是你,我早就把那个怪物劈成两半了!”
“塞拉,冷静点。”他按住蓝发女人激动的肩膀,深沉的声音一直透进心底,“……那个不是怪物。他是你的同族——即使你不认可,他至少也是莉莉丝的同伴。要如何战略,也应该由她决定,我们作为中立者,没资格给安吉路致命一击。”
“…说得那么好听,他不过就是邓肯的……嘁!”
“……谢谢你,巴伦上校。”
转身对这个善良的人类骑士微微一笑,银发猎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激和淡然。
再转眼望向几米远外,半跪着扭动着上身、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修复着机体细胞的吸血鬼那凄惨的模样:若不是散乱在沾满了血迹的羽毛上,那微白的苍金色长发和湛蓝的瞳仁,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那就是安吉路被T3侵蚀后,如同僵尸傀儡一样的下场。
猎人闭起眼睛,颤抖地吸了一口气。
“至少让我试试——我相信安吉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T3吞噬了。”
“恩,我们不会插手的。……代表中立的教廷,我决不会让任何人干扰这里。”
最后向荆棘骑士点头,莉莉丝握紧手中的两件武器——仿佛是在祈求这个带着与自己一样强烈情绪的身体,能够多释放出一点力量——银发猎人转动着右手的‘猎杀之鹰’,一瞬间隐遁了身形。
由于T3的作用而进入强化战斗意识的吸血鬼,迅速判断出猎人出现的位置。在安吉路头顶出现,并瞄准他右肩的莉莉丝,来不及开枪便被突然刺出的血爪弹开,只能抓住路灯的铁杆,勉强朝那只新生的、还未长出皮肤的爪子射击。
“战斗力、反应力……都在我之上……不、是在你的母亲,琳德之上。”
站在路灯顶端,远远地注视那个从头到脚只剩下头颅依稀能辨的昔日同伴,莉莉丝喃喃自语着:
“……同伴?……如果我不是寄宿者,恐怕根本连同行都谈不上吧……可是……”
跳下铁杆,迎着吸血鬼挥舞来的火焰之鞭,银色身影随着脸上的那抹笑容,一起消逝在如负离子光波一般强大的火流之中。
被燃尽成灰黑的路灯,一瞬间化为粉末。
不单是巴伦,就连一脸郁闷的塞拉都讶异地在火焰吐尽的浓雾中找寻猎人的身影——长生种对于气息的敏感,很快让塞拉和安吉路同时发现了从火柱正中央直线穿越、此刻正举着十字矛驾凌变异吸血鬼头顶、被烧掉衣服和半截银长发的莉莉丝——那个满脸灰黑的女人,依然带着自信的笑脸,踩在安吉路胸前狠狠贯穿了他的右肩。
“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对吧?”在吸血鬼残缺的右耳低语着,猎人拔出了十字矛。
圣器脱离长生种身体的瞬间,伴着被抽去血肉和灵魂的痛苦嘶嚎,洁白的圣光成片在安吉路的肩膀处蔓延开来—— 一如在莱茵尔化成粉末的吸血鬼,抽搐着半个身体的安吉路,挣扎抵抗即将掩埋他右眼的光辉。
“……他会死吗?”
巴伦走到猎人背后,脱下外衣递给衣衫不整的她,视线却始终凝视正被圣光融合的长生种。
“老实说……我不知道。”莉莉丝放下十字矛,从破损的腰包中取出最后一枚银弹,久久放在手心,“……圣器刺中吸血鬼的心脏的话,就必死无疑。但这次只是右肩……希望我的意志,多少能够影响到安吉路吧。”
“幼稚的想法。”冷笑声传来,女骑士步步紧逼,“……万一他没有恢复理性呢?”
仿佛早就预料到有人会问这个问题——事实上她已经比任何人都先一步想到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有多大,只是默默将寄托着最后一枚希望的子弹上膛,银发猎人拉动保险栓,觉悟且坚定地浅笑道:
“那么……我只好遵循琳德和自己的意愿,亲手结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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