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诛 · 往生

　　十一年前——
　　原本十分安静的夜晚突然穿出阵阵嘈杂:“来人呐！失窃啦——”
　　事一传出第二天便登在了城外的榜上。
　　一人念着榜上的字：“昨晚西城一仙家名宝被盗，盗贼心狠手辣，打伤家主，火烧藏刀阁......”
　　“呦！这盗的是名宝也就算了，还是传家宝。”
　　“我看这仙家还是灭门得了，没了传家宝，藏刀阁也被烧，唉。”
　　一农夫插着腰，满脸快意的笑：“诶你们先别着急惋惜，我倒是觉得这挺出气的。”
　　“此话怎讲？”
　　农夫道：“你们是没住在西城，不了解，我前阵子去那边做生意儿，当地人说的那仙家家主心眼小，仗着家世就专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那附近的摊子都被他逼关了半条街。”
　　“确有此事！”
　　“这，这简直不是人！那位侠盗做得好啊！”
　　“真是大快人心！”
　　人群中纷纷响起掌声。
　　萧清禅撩开车帘的一角，见窗外好一番热闹：“子衿，这外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子衿道：“不知，我去看看。”，他下车挤进人群中，看了眼榜上的告示。听人群中还有人在讨论：“这真替我们这些老百姓出气啊。”
　　“是啊是啊。”
　　萧子衿耐心听完他们的讨论，转身回到车上： “父亲，是西城一仙家名宝被盗，这一看就是萧无靖干的，这家伙总是这么出格。”
　　“子衿，话不可这么说。”萧清禅笑道：“无靖可是你师兄，他平时虽顽皮，但仙法还是了得的。”
　　萧子衿叹了口气：“父亲你就是太宠你这个得意门生了，他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萧清禅摇着头笑着。
　　马车停在九灵域前，九灵域是赤炎宗的仙府，在悬泉瀑布，高山峦石上修建着格式各样的建筑。红色金焰旗徐徐升起，让人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威严感。
　　萧无靖一听萧宗主他们回来了，立马从山顶蹦下山来迎接，见着谁都是一通乱抱，他一把搂过萧子衿的脖子：“你这家伙可算回来了，每天待在这都快无聊死我了。”
　　“能把你无聊死你就不是萧无靖。”萧子衿嫌弃地推开他，毫不客气在萧无靖背后拍了一下。
　　“哎呦！”萧无靖没忍住叫了一声，“萧陆你能不能轻点，可疼死我了。”
　　萧子衿抱着手臂瞄了萧无靖一眼：“你怎么时候变得这么细皮嫩肉了，平时被三长老罚鞭的时候也没见你叫得这么惨。”
　　萧无靖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我师父那是仁慈，不像那个传说中的净世之子，这下手也忒狠了。”
　　萧子衿把萧无靖拉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池子旁，降低声音：“你刚才说什么？净世之子？冰玄宗的那个净世之子沈冰尘？”
　　萧无靖“嗯”了一声：“除了他谁的额头上还有净世印。”
　　萧子衿扶了扶额头，叹出一口气：“你都干了什么啊......还有西城那仙门失窃案是你干的吧。”
　　“对啊。”萧无靖回答地很利落，他举起双臂枕在脑后：“刚洗劫完他们家的宝库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个净世，然后就跟他打了一架。”
　　“那你洗劫那个仙家干嘛，人家惹你了吗？”
　　“他们没惹我。”萧无靖放下手臂，“但是！他们家的人当着我的面欺负那些百姓，还调戏我师姐，他们欺负师姐就等同于欺负我，我没灭他们门就算好了。”
　　萧子衿愣了愣，再一次毫不留情地往萧无靖背上拍了一掌。这一掌拍得萧无靖够呛，咳了好久才缓过来，他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指着萧子衿道：“你！你......想谋杀吗！”
　　萧子衿笑骂道：“滚！”
　　萧子衿笑过后正了正脸色，继续问：“那你和沈冰尘呢，你俩怎么就打上了？”
　　“我刚跳上屋顶打算走，就看见他拿着剑指我，当时身上背着太多东西没注意，就被他几刀砍下去了，这腰都要摔断了都。”
　　说到这萧无靖就往自己腰上摸了几下，萧子衿觉得他再摸下去皮都快摸掉了。
　　“哼，让你逞能去爬屋顶，活该。”
　　萧无靖搂过他的脖子，抬起萧子衿的下巴：“萧陆你这人怎么这样，还是不是兄弟了。”
　　萧子衿往萧无靖手上一拍：“说正经的，你觉得那沈冰尘武功修为如何。”
　　“修为自然是了得。”萧无靖顿了下，在手背后搓了搓：“至于武功.....还是我比较厉害啦。”
　　萧子衿抬起一只胳膊就往萧无靖侧腹上撞去，笑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要脸吗？节操呢？”
　　萧无靖捂着侧腹痛苦地笑了起来：“既然萧大少爷都说我不要脸了，那我还真是不要脸。”
　　萧子衿刚抬起手臂正要再撞过去就被萧无靖止住：“停停停！好好说话别动手行吧，我这腰没被摔断就先被你给打断了，我承认，就比我好这么一点点。”
　　萧子衿一脸冷漠，心里却强忍着笑。萧无靖再次搂过他的脖子：“走！师兄带你喝酒去！”
　　“好好走路别老搂着我行吗。”
　　萧无靖立马松开他跑起来：“比谁先到山顶！谁最后谁请客！”
　　“萧无靖你个无赖！给我站住！”
　　“先追上我再说——”

　　赤炎宗主大殿内。
　　“萧某刚回宗，不知冰玄宗三长老远道而来。”萧清禅坐在主位席上朝沈一舫拱手道。
　　沈一舫回礼：“萧宗主不必如此客气，我带两位徒弟游历山河，路过贵宗顺带过来问候一下，没有打扰到萧宗主才好。”
　　萧清禅：“沈长老言重了。”他望了一眼沈一舫身旁坐得十分端正的两位年轻修士，笑道：“想必这两位就是沈长老坐下的弟子吧。”
　　“正是，清河跟冰尘，他们兄弟俩自小跟着我修仙问道平日也文静得很。”沈一舫朝他们这望了一眼。
　　他们似是领悟到了，纷纷拱手道：“见过萧宗主。”
　　动作标准而一致，一看就是经受过十分专业的训练，这让萧清禅满意地点了点头：“真不愧是贵宗培育出来的弟子，一个个都如此端方雅正，不错，不错。”
　　此时毫不知情的“萧氏好兄弟”一路笑着走进主殿，萧子衿抬头一见此场景立马愣住，萧无靖还拎着两坛酒若无其事地拍着萧子衿的背：“萧陆我跟你说啊，你不知道最后，简直不要笑死我。”
　　萧子衿给他使了个脸色让他闭嘴，萧无靖一抬头，吓得差点把酒坛子给摔了。
　　萧清禅轻咳了两声：“你俩还站在那干嘛，还不过来给沈长老打个招呼。”
　　萧无靖蹑手蹑脚跟在萧子衿身后，身后挂着两坛酒，他们朝沈一舫行礼道：“见过沈长老。”
　　沈一舫微笑着点了点头。
　　萧清禅：“你们还愣在那干嘛？我不需要招财猫啊。”
　　“啊？”萧无靖愣了愣。
　　“叫我们过去呢。”萧子衿压低声音道。
　　萧无靖“哦”了一声，跟着萧子衿在不远处的席位盘腿坐了下来。
　　萧清禅继续刚才的话题：“沈长老长途跋涉，如不留下一起用午膳吧。”
　　“萧宗主客气了。”沈一舫抿下一口茶：“我等只是游历山河，顺道来访，不宜久留。”
　　萧无靖听着他们规规矩矩的淡话突然困意汹涌，刚打了一个哈欠就看到沈冰尘一直盯着自己看，吓得他立马直了身子。
　　萧子衿在他耳边轻声道：“从刚进门开始沈冰尘就一直盯着你，会不会是你被人认出来了？”
　　“不可能。”萧无靖道：“我当时蒙着脸，他不可能认出来。”
　　萧子衿啧了一声。

　　众人到山脚下，沈一舫道：“多谢宗主的好茶，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萧清禅：“三宗主不必客气，以后常来就是了。”
　　萧无靖在一旁看完他们这十分无聊的送别，对着沈冰尘笑了一下，沈冰尘回过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嘁，小古板。
　　“无靖。”沈一舫冲他笑道。
　　萧无靖反应过来愣愣道：“啊？沈长老是叫我吗？”
　　“你就是无靖吧。”
　　“嗯。”萧无靖点点头。
　　沈一舫在他后背拍了几下：“这么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你师父肯定很不容易吧。”
　　萧无靖被拍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为了不在现场丢脸，他只好硬生生地忍着：“沈长老认识我？还认识我师父？”
　　沈一舫：“我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你了，跟你师父还是知交，许久不见他，不知他过得如何。”
　　“我师父啊.....”萧无靖挠了挠后脑勺：“也就那样，每天除了训我，喝点酒也就是游山玩水什么的。”
　　沈一舫眼底闪过不明察觉的笑意，小声道：“果然还是老样子。”
　　萧无靖：“啊？沈长老你说话太小声我有些听不清。”
　　“无事。”沈一舫笑着将一封书信交到萧无靖手中：“此信你且替我交于子苑，多谢。”
　　萧无靖连忙回了个礼：“沈长老客气了。”
　　沈一舫：“那我们就告辞了。”
　　目送完他们远去，萧无靖独自走在石板路上，一手将沈一舫的书信塞入怀中。
　　子苑子苑叫得可真亲热。
　　莫非他们俩......
　　一想到这里萧无靖猛地甩了几下头，浑身顿时起满了鸡皮疙瘩。
　　好笑，我师父怎么可能会是个……而且那三长老看起来也挺端方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跟师父这种，连正事都不鸟一下的人搞在一块。
　　萧无靖进了一个院子，推开房门往屋里喊了一声：“师父，师父你在吗？”
　　见半天也没回个声响，估计又出去喝酒了。没办法，他实在是太了解他师父的为人处世了。
　　萧无靖刚转身就被头顶上一个慵懒的声音吓了个半死：“叫我干嘛，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别打扰你师父我睡午觉。”
　　萧无靖转过身，掏出怀里的信封对着靠坐在树杈上的人晃了几下：“方才冰玄宗三长老来过，让我将此书信交于你，既然师父不想要那我就先走了。”
　　“站住。”萧子苑从背后喊住他：“过来。”
　　萧无靖走到树旁将信封递上去，萧子苑拆开信封拔开酒壶吞下一口酒，看着看着突然笑起来。
　　萧无靖低下头，心道：看封信都能乐个半天……
　　“你还站在那干嘛。”萧子苑往他那瞄了一眼，带着嘴角残存的笑意：“最近是不是闲的，要不要为师带你也下山历练历练？”
　　萧无靖：“可以啊，师父你终于良心发现了，什么时候出发？”
　　萧子苑甩了甩衣袖，微笑道：“做，梦。”
　　萧无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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