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真香

　　（三）

　　蒋成跟随蔡明亮一大早就出了门。出门前，蒋成把压箱底的深蓝色西服穿上了。这还是他大学毕业前为了找工作面试时定做的一身西服，这两年他身材胖瘦没有明显变化，穿在身上仍很合适。
　　菜明亮看了惊叹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太帅了，以前怎么没见你穿过啊！以后多捯饬捯饬，这么好的身材别浪费了，整天穿那些T恤老头衫，跟个小老头似的。”

　　两人先是去了菜明亮堂哥家，在那里碰到了另一个伴郎，是菜明轩的同事，菜明轩叫他小齐。年龄和他们不差一两岁，三个伴郎整装待发赶往了新娘家。新娘家住在一个小区的一层，楼道门口已贴上了大囍字。新郎带着三个伴郎被关在房门外面。菜明轩又是敲又是喊，菜明亮和小齐也跟着起哄，蒋成只是傻站在他们后面，足足闹了5分钟，娘家人才开了门。菜明轩不知身上带了多少个红包，总之见一个就给一个。新郎和摄像师走进了新娘的卧室，伴郎们都站在厅里没敢乱动。过了一会儿，新郎抱着新娘从卧室里出来了，后面簇拥着三个伴娘，伴郎们也跟着一起出了大门，上了花车。

　　大概在十一点的时候，花车开往了婚礼现场。

　　孙立秋将车开进一个郊区的宾馆。停好车后，余珊跟着孙立秋穿过宾馆的花园小路来到了一个高大的建筑前。婚礼将要在这个大礼堂内举办。婚庆公司的人已经在礼堂入口处摆满了用香水百合和粉色玫瑰扎起的花篮，门口树立了一对新人的巨型婚纱照，上面写着“蔡明轩先生和张丽雅小姐的世纪婚礼”。

　　一进礼堂大门，就看见一通到底的一个大型T型台。正前方的舞台中央背景拉着幕布，舞台上布置了一水的白色香水百合，沁人心脾的芬芳弥漫在整个礼堂内。工作人员把一个月亮门大的花环走廊移到T型台靠近入口的位置，相信一会儿，新娘的父亲会携着新娘的手跨过这个象征着婚姻殿堂入口的花环。T型台的两侧摆放了40桌宴席，看来双方亲属非常多，如果保守估计每个桌子坐6个人，也要有将近240人会来参加这个婚礼，余珊不禁觉得很震撼。

　　客人已经来了很多，由于新人还没到，大家都站在小花园里谈笑风声。

　　余珊和孙立秋在礼堂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就拐到小花园里。有好几个人都认识孙立秋，远远地和他招手。余珊感觉好戏就要开始了，一咬牙一跺脚就跟着孙立秋过去。

　　“立秋，好久没见啦！”一个戴金丝边眼镜和孙立秋年龄相仿的男士与他寒暄。

　　“可不是吗，有一年多了，上次同学聚会，你也没来。”孙立秋讪笑道。

　　“这姑娘是谁啊？你女朋友吗？”眼镜男看见了身旁的余珊。

　　余珊本想缩到孙立秋虎背熊腰的后面，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脸上呈现一个礼貌的微笑。

　　孙立秋点着头道：“嗯那。”

　　余珊感觉好假，头皮发麻地继续装。

　　“你小子也玩老牛吃嫩草啊，比你小不少吧？”眼镜男不客气地调侃着，一看就和孙立秋很熟。

　　“你丫管得着吗？你老婆呢？”孙立秋问。

　　眼镜男用眼神撇了一下，顺着眼光，大家看到一个端庄优雅的女士走了过来，身材不错，冲孙立秋投以热情的微笑。

　　“咱同学大部分可都进围城了，你也快了吧？”女士道。

　　“不急，还要折腾一阵子呢。”孙立秋玩世不恭地睥睨着对方。

　　“你不急，女孩子青春不等人啊。”女士又冲余珊使了个眼色，以求达到共识。

　　这时，听到礼堂门口开始放鞭炮的声音，大家都说花车来了。于是所有人都簇拥到大门口迎接花车。

　　余珊没跟着挤，只是远远地看到盛装之下的新娘捧着一个巨大的花束，新郎也扶着新娘一起进了礼堂的大门。后面浩浩汤汤地跟着一群年轻的伴郎和伴娘。

　　蔡明亮坐在礼堂的侧边的小桌前收着份子钱，小齐在红纸上记录送礼名单。蒋成跟着新郎到礼堂后面的化妆间帮助拿着新人的服装和首饰盒。

　　孙立秋给了两份份子钱，拉着余珊就进了礼堂，在T型台左边中间的桌子找了两个位子。原来这个位置主要是用来款待蔡明轩的同学和朋友的，亲属团都坐在T型台靠前的两侧位置。

　　没过多久，婚庆公司的司仪就在麦克风里号召大家赶紧就位，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在礼堂灯光暗下的时刻，T型台上亮起了无数点点的星光，聚光灯打在了T型台的入口处。不知什么时候新娘和其父亲已站在了入口处。婚礼进行曲渐进地响起，回荡在大厅中，新娘在父亲的搀扶下缓缓走过T型台，走过了花束扎起的月亮门，这时，新郎从T型台的主舞台走向新娘，接过了岳丈送过来的新娘的手，新郎转身再次搀扶着新娘完成了新娘的交接仪式。在音乐戛然而止时，司仪让两位新人互赠婚戒。蒋成端着一个小盘子从舞台边走到两位新人的跟前，新郎先从盘子里取出一枚钻戒戴在新娘的无名指上，新娘也从盘子里取出一个银光闪闪的戒指套在了新郎的指肚上。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新郎新娘深情地互吻了对方。在场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了。

　　孙立秋扭过头来看了一眼余珊，余珊正在小激动，她其实挺有带入感的，刚才一直假想着自己是那位美丽的新娘，当新郎接过新娘的手的时刻，她都感到了两个人要风雨同舟的那份决心。两个人深情互吻的时刻，她即刻心跳加速，不由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就好像自己是那个接吻的新娘。孙立秋看着余珊的样子，特别想把这只可爱的小白兔拥在自己的怀里，他这个一直放浪不羁的男子似乎也想结婚了。

　　后来双方家长讲话的时候，新娘抽搭了起来，看着心疼的余珊也想哭。

　　终于开席了。他们这个桌上就坐了6个人，都是菜明轩的老同学，孙立秋差不多都认识。余珊听着孙立秋和别人侃大山，自己闷头只管吃。食物不错，算得高大上，山珍海味全有。

　　不知什么时候，新娘换上了大红的旗袍和新郎以及伴郎团挨着桌子敬酒。如果要敬完40桌酒，新郎新娘不知要醉倒几次。大家都说那酒壶里装的都是水。实在不行，后面还有伴郎也可以替喝。
　　余珊问孙立秋：“你喝了酒，怎么开车啊？”

　　“没事，可以找代驾！”孙立秋一点不惧喝酒，来这里就是喝酒的。

　　孙立秋已经喝了好几杯啤酒了，余珊真怕他倒了，但看样子他还挺清醒的，就是话越来越多。

　　敬酒团终于来了，新郎一看这桌子坐的人全是铁哥们，说话也特随便，热情也格外的高涨。全桌的6个人都站起身准备用啤酒敬酒。结果新郎不答应了，道：“立秋，你们不够意思啊，都换白的，今天我大喜日子，普天同庆，必须喝大了！”

　　桌上的人纷纷都倒了茅台，就余珊一个女客，她听着都肝颤，摆着手说，自己不会喝白酒。

　　菜明轩这才注意这个年轻的姑娘，道：“这是谁家的女眷啊？”

　　蒋成端着一个茶盘，上面放置着茅台和红酒，站在新人的后面，菜明亮站他旁边，专门负责倒酒。
　　听了菜明轩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余珊。

　　蒋成一看这不是余珊吗？今天还穿这么隆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的孙立秋说了话：“这个是我女朋友。”

　　蒋成手抖了一下，他看见了孙立秋，并且孙立秋还称余珊是他女朋友。蒋成瞬间呆住了。

　　“明亮，快给姑娘倒干红，”一身笔挺的菜明轩器宇轩昂地笑着，“立秋，你小子有福气啊，找了这么水灵的姑娘，还是你有魅力啊！”

　　“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你让嫂子怎么想啊？嫂子那才是国色天香呢！”孙立秋两眼瞅着新娘，嘴上像抹了蜜一般。

　　菜明亮从蒋成的托盘里拿起干红就往一个空杯子里倒，倒了快到一半的时候，余珊赶紧拦着：“我可不胜酒力，干红也最多不能超过半杯。”冲着菜明亮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菜明亮手下留情，把酒瓶放回托盘。余珊端起酒杯，望向对面敬酒团，眼光正好与蒋成对上。吓得余珊魂都要飞了，不禁喊出了声：“呀——蒋成——你怎么在这呢？”

　　孙立秋也注意到了蒋成，他有点不自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蒋成，你今天是我同学的伴郎吗？”

　　菜家兄弟也一脸懵逼：“你们都认识啊？”

　　孙立秋解释道：“我们都是同事，今天太巧了。”

　　菜明轩赶紧说：“蒋成，你今天也要敬酒。明亮，给蒋成倒茅台。”

　　结果，一对新人，在座的5位男客和蒋成都举起了一杯茅台，余珊举了一杯红酒，集体祝福：“祝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最终一饮而尽。

　　由于后面还有将近20桌要敬，敬酒团加快了步伐。余珊坐下，再也没胃口吃了，她刚才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毫无疑问蒋成全听到了。自己已有口说不清了。她真后悔死了，不能原谅自己的愚蠢。

　　孙立秋也觉出余珊情绪有点不对，他问：“怎么不吃了？”

　　“已经饱了，吃不下了。”余珊摇了摇头。

　　“是担心蒋成回公司乱讲吗？”孙立秋狐疑道。

　　余珊：“…………”

　　“放心，蒋成绝不是一个大嘴巴的人，他人很严谨，做事也很沉稳理性。”孙立秋宽慰着余珊。

　　余珊不担心蒋成乱讲，但她很在乎蒋成怎么看自己，这又不能和孙立秋说。

　　余珊回头望了一眼蒋成，发现他今天穿的很精神，笔挺的西装很合体，宽肩细腰，笔直的长腿。仪态站姿很得体，从不乱插嘴，关键时候支持又很给力，她从没觉得蒋成对她来说这么重要。也许是因为她觉着快失去了他。不对，他从没对自己表白过，也不曾有特殊的表示，就连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她也不能肯定。总之，她从来没拥有过他，何谈失去他。

　　婚礼结束的时候快三点了，新人和亲友团拍了很多照片。余珊再也没往前凑。孙立秋倒是和新人拍了两张照片。

　　余珊想过去和蒋成打个招呼，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干脆就不告而别了。她坐在孙立秋的后坐上，给蒋成发了一条微信：“看你刚才在忙，没打扰你，我们先回去了。” 孙立秋叫了代驾，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有点昏昏欲睡，今天他喝的真的有点多。

　　把余珊送到小区的时候，余珊担心孙立秋不能找到家。代驾说不用担心，他会照顾好孙立秋的。
　　余珊看了好几遍的手机，都没收到蒋成的答复，她的心瓦凉瓦凉的。

　　蒋成和菜明亮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他看到了余珊发给自己的微信，心情很烦躁，尽管脸上没表现出来，但不知该以什么态度回复余珊。

　　他今天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她昨天还希望自己约她，今天就成了别人的女朋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蒋成今天替新郎喝了几杯茅台，头炸裂的疼，他什么也不想干，只想回去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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