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上撒野

　　舒子期的成名作《彼岸》是轻幻想类型，其实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少女漫，但她画风温暖治愈，戳中人心，第一版上市时，当时的出版社就主打少女路线，封面做得十分粉红少女心。

　　虽然再版已经换了个更大气的封面，但顾妄书架上的，还是让纯爷们看着有点羞耻的第一版。

　　池希曜刚看到的时候，觉得自己但凡有那么一点偶像包袱，都不应该拍这个图发微博。
　　但他翻遍书架只找到这一版，只好凑合凑合。
　　毕竟顾妄选这一版来珍藏，那一定是有道理的，这一版想必有什么特别的收藏价值。

　　翻看的时候他也确实发现了这一版的特别价值——这是签名版！
　　扉页上有小舒舒的亲笔签名，还画了个心。
　　扑通扑通的少女心。

　　“真的，我保证不弄坏，正看得兴头上。”池希曜卑微恳求，“我今天晚上就能看完，明天一早还你？”
　　顾妄不想理会他，“你自己去买！”
　　池希曜的理由很无懈可击：“但我觉得签名版比较香啊，普通的有什么意思，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喜欢独家限量版！”
　　顾妄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他没理池希曜，直接将书放回了书架原位。
　　书架上这个区域算是《彼岸》专场，整整齐齐列着目前已出的四本。
　　在杂志上的连载暂时结束了，但单行本第五本还没上市。

　　放好后，他目光不经意地在书籍的原作者名字那处多停留了一会儿。

　　舒子期没用笔名，大概是觉得麻烦，虽然她的很多粉丝都以为这是个笔名。
　　当初看到这本漫画实体书时，他们分手已经有段时间了。
　　他每天在高强度的拍摄中，让自己彻底进入角色，体力和精神经常在透支的边缘。
　　突然看到她名字，他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后来那一天的拍摄他都罕见的不在状态，进组以来第一次被导演暂停了原定拍摄计划，让他重新去琢磨剧本和角色。

　　“我有个问题。”池希曜又想试着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来，“这个特别签名版，是不是她以前专门给你的？所以才不肯借我？”

　　顾妄从书架转过身，刚洗完澡的男人身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一簇簇湿润亮泽，水珠缓慢地从落在前额的刘海上滑落下，没入锁骨。
　　他拿起干发巾随手擦了下还没干的头发，那张侧脸轮廓极是深邃，只是看不清微微低垂的眸蕴着什么情绪。

　　池希曜见他不答，以为他默认了。
　　“妄哥，我觉得吧，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而且我相信以你的业务能力，就算给粉丝空降结婚证他们也会支持你的，真的！去追吧！”

　　顾妄甩开了干发巾，视线侧移，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池希曜微笑：“我在说，你不要害怕掉粉所以不敢追她，我知道我现在也很红，你别这么有压力，大哥永远是我大哥的。”
　　顾妄：“……”
　　神经病。

　　池希曜当然知道顾妄不怕掉粉，但他想不通。
　　这个他幼儿园就开始认的大哥，平时根本不爱搭理女生。
　　有过他主动接送待遇的异性，除了舒子期之外，大概就只有他妈和他妹了。

　　可舒子期既然是这么特别的存在，为什么人家包都掉他车上了，他还塞给自己送回去，平白放弃大好机会。
　　真的想不通。

　　当然最要命的还是，如果顾妄真的对她已经没其他意思，那自己就有大麻烦了。

　　池董的微信他现在都没敢回。
　　这种不断的暗示，让他敏锐觉察到，自家爸爸想把儿子卖给舒子期的爸爸。

　　宋叔叔有点搞笑，明明知道婚约是舒子期和顾妄，这个乱点鸳鸯谱不知道几个意思。
　　他从商如果也是这种牵线水平估计宋氏早就破产了。

　　池希曜真情实感地说：“说真的，哥们一场我不挺你谁挺你，要追我一定是会帮你的！”
　　“谁说我要追？”顾妄似乎是被他叭叭叭的说得头晕，眉皱得更深，开口带了点警告的意思，“池希曜，别瞎搞事。”

　　池希曜：“不是吗？那我可真的看不出你还有颗少女心，哥你珍藏少女漫画难道是兴趣爱好吗？”
　　顾妄沉默了一下，才淡淡道，“那是阿羡的书，她亲自去签售会排队买的，弄坏一个角她会杀到你家去。不怕的话你拿回去吧，后果自负。”

　　这个信息量似乎让池希曜回忆起遥远的被顾羡支配的恐惧：“……”
　　“哦，那算了吧。”他冷静了，从沙发起身，“我自己去买，再让小舒同学给我签个独家版。小羡羡还没毕业回国吧，帮我问个好，但我看了她几页书这个事就不要说了。”

　　顾妄那个亲妹妹，从小就是作精祖宗。
　　成功让他从五岁起，就绝了想要一个妹妹的念头。
　　池希曜一直挺庆幸当初顾妄爸妈离婚时，顾羡是被判给了妈妈，然后离开了江城的圈子，自己才得以度过一个祥和的童年。

　　*
　　被池希曜发微博推荐，舒子期的粉丝已经连续暴涨五天，粉丝量翻倍。
　　网上在售的单行本漫画售空，出版社紧急加印，未上市的第五册预售火爆，就连刚出的那期连载杂志都卖脱销了。

　　这是什么样恐怖的流量，只是发了一条两个字的微博，就抵过她过去四年积攒人气的速度。
　　要知道她出道时，也是在网络上走红的，还一度被圈内某些前辈称为网红漫画家。
　　其实是有点看不起的意思，觉得她不够根正苗红，没有传统漫画家逼格高。

　　可跟真正的流量比起来，她那点网红的力量不值一提。

　　“……你觉得我畅想的这个未来美不美好？”裴忻乐呵呵地跟她说完了加印的事，又凭想象描绘了她版权大热的宏图。
　　“主编，这个版权卖了一年，投拍的苗头都没有。”舒子期忍不住提醒她，“还是实际点吧，卖卖书就很好了。”
　　裴忻：“红的人是你，我觉得我比你还飘了……哎，早知道有今天，当初版权价不该卖那么低，对吧？”

　　网上各种讨论舒子期，让她话题度空前的高，被冠以池希曜亲自推荐的神仙太太。
　　已经有人猜测，池希曜这次推荐可能是接这个戏的前期炒作。
　　不过裴忻以自己人脉圈子打听后，暂时没这个事。

　　“要不你赶紧再画个新故事吧。”裴忻靠着办公椅，手转着笔，“好多人来问了，你速度是慢，但我觉得趁着这波热度，你只出个人设版权都很好卖的哦。”

　　舒子期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不了，没这个打算。”
　　“钱它不香吗？”
　　舒子期想了下，有点认真地说，“主要我觉得也卖不了多少钱，即便我有新故事，我也打算将版权攥自己手里的。”

　　李余很早就明里暗里提过几次，董事长很有能力投资的，可以确保如果投拍，话语权掌握在自己这里。
　　舒子期跟宋书相处还算不错，他是她现在极少数还在的亲人，但毕竟不是多年父女关系，她原本是不想让他在自己身上大把花钱。

　　只是宋书对她的补偿心理太强，有时候她的拒绝，在他看来有点受伤，会多想是不是没有真的将他当成爸爸才会这么客气。
　　她慢慢地就对他一些主动的帮助欣然接受，宋书眉眼间都跟着开心多了。

　　而在版权这件事上，创作者都是将自己的作品当成孩子，没有人会希望作品被资本随意践踏。
　　她的确动过将自己版权重新买回来的念头。

　　裴忻看着她，“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不是没飘，是飘太高了！几百万，千万的版权费都不放在眼里吗？”
　　舒子期坐在会客沙发上，清眸微眯着思索，喃喃说，“原来我身价千万了吗？那是有一点多了。”
　　早知道池希曜一条微博让她版权费大涨，她就该早早将版权收购回来，现在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冤枉钱。

　　裴忻竖起大拇指：“就这个不把版权费放在眼里的态度和气场，保持住，正好晚上有版权公司的人搞饭局，你跟我一起去吃个饭吧，让资本们感受一下我们漫画圈顶流舒老师不care他们的样子，让他们用钱把我们砸晕。”
　　“不行啊。”舒子期看了眼时间，“我爸喊我今天回去吃饭，我该走了。”

　　裴忻笔杆子掉下来，“舒老师啊，哪天不能回家陪你爸吃饭，钱真的比爸爸一顿饭还重要吗？”
　　舒子期嘴角一勾，提着小挎包，“这钱我爸还真不看在眼里。”
　　裴忻：“听出来了，你爸比你还飘。”

　　*
　　到宋家时，天色渐渐转暗。
　　天边几丝红霞映着花园中的宋家别墅。

　　她最近经常回来吃饭，对宋书今天随意的一声招呼也没多想，以为又是一顿日常便饭。
　　回去看到池董才知道还有客人。

　　聊了几句，宋书端着茶盏就提到了之前热搜的事，“小希还挺热心，我听李余说他专门推荐了七七的书，七七的书几天全都售空。”
　　池董浓眉一挑看向舒子期，有点意外，“还有这事？”
　　“是啊，多亏他的推荐。”舒子期笑着说。

　　池董叹着气摇头，像是提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算了，他除了靠张脸招摇撞骗也没别的优点，能帮你点忙也是应该的。这小子怎么还没到，迟到的毛病让人上火！”
　　舒子期一愣：“啊？”
　　池希曜要来她家吃饭？

　　池董低头看了眼手机，“哦，他说到了，估计快到门口了。”
　　宋书眉眼笑意温和，不动声色地说，“七七，那你去门口招呼他进来。”
　　舒子期起身：“好。”

　　池董的声音还在说，“他自己又不是不认得路，还专程去接，太把这小子当人了……”
　　舒子期：“……”
　　这是亲爸吗？

　　虽然有点奇怪池希曜来吃饭，但看到爸爸跟池董关系这么好，串门应该是常事。
　　舒子期出了大门，嗅着门口清新的花香，也没急着去接池希曜。
　　她揉了揉脖子，又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身体。

　　入口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辆有点眼熟的车驶入。
　　她手臂还在舒展，但看着这辆车，脑子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池希曜下车时，管家客气地上前，对还在驾驶座的人说，“顾妄少爷，我来帮您停车。”
　　下一秒，她看到车门打开，一双长腿迈出。

　　先一步下车的池希曜双手抄着裤兜，冲她一笑，“你也太热情了吧，专程来接我们不够，还要拥抱？”
　　舒子期僵了一瞬。
　　在顾妄抬眼的同时，她将自己张开的双臂火速放下来。

　　顾妄眉目间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只是轻扫了她一眼。
　　舒子期收回视线，羽睫轻垂，“我出来溜达一下，不是接你们。你爸说专程接你就太把你当人了。”
　　池希曜：“……”
　　这确实是他亲爸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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