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

作者:舍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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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绅士的品格


      葛洲坝约的酒吧临江,晚上坐在天台上吹风很舒服。姜茂来得早,六点就和她吃了料理,随后才过来酒吧。本来约的一起吃晚饭,赵平壤说临时急事,走不开,让她们先吃。

      葛洲坝窝在藤椅里,发着微信说:“让我来问问,老赵为何姗姗来迟。”

      姜茂望着江面上的船,事不关己地喝酒。

      葛洲坝猛然起身,朝着天台护栏下挥手,“老赵,这呢,上天台,”接着坐回来说:“真是笨死了,他说一直在酒吧里找我们。”

      “你怎么不跟他说清?”姜茂问。

      “我说了啊,酒吧里的天……”说着止了音,望着楼梯口。

      赵平壤拎了一个蛋糕过来,坐下道:“生日快乐。”

      “你临时的急事就是去给头发做造型?”葛洲坝不可思议。

      姜茂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

      赵平壤摸了摸头发,看了眼姜茂,不太自然地说:“发型师推荐我的,说我五官立体……”

      “好看!我都没敢认,非常……”葛洲坝斟酌着措词,碰了碰姜茂说:“你来说。”

      姜茂打量他,喝了口酒说:“荷尔蒙。”

      葛洲坝打了个响指,一语中的。随即把单子推给他,“你看喝什么?”

      赵平壤选了半天,点了杯果汁。
      ……
      “你自身气质跟这发型违和。贝克汉姆卡尺头好看,你降不住。”姜茂随口道。

      “是有点违和,尤其是你喝果汁的时候。”葛洲坝附和。

      “降不住是什么意思?”赵平壤看她。

      “你身上的爷们儿是普通男人的爷们儿,不是刻意……”姜茂问:“你修眉毛了?”

      “诶我天,你也太……”葛洲坝难以置信,“太精致了。”

      “做造型送的修眉。”赵平壤淡淡地说完,不动声色地把果汁换成了啤酒。他是考虑到要送她们,才点了杯果汁。既然她这么肤浅,自己喝啤酒好了。

      姜茂看了眼他的小动作,问道:“做个造型多少钱?”

      赵平壤装作没听见。

      楼下的舞池音乐声很大,葛洲坝随着节奏摇摆,看了看赵平壤,禁不住用兰花指戳了他一下,“真男人。”说完看见了桌熟人,拿着酒过去打招呼。

      姜茂喝喝酒,看看他。赵平壤也以沉默应对,完全没有说话的打算。

      姜茂先问:“诶,你剪头花了多少钱?”

      “五百。”赵平壤勉强回了句。

      “五百?最多三十块。你是不是傻?”姜茂看他。

      赵平壤喝着酒,不做声。他充了五百的会员卡,每次剪发能五折。

      姜茂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明知故问道:“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

      “不说拉倒,稀罕跟你说。”

      “肤浅。”赵平壤说了句。

      “什么?”

      “我说你肤浅。”赵平壤看她。

      姜茂脱了外套扔他脸上,看看露在真丝吊带外面的皮肤,朝他道:“我确实皮肤很浅。”说完下去舞池跳舞。

      赵平壤也跟着她下去,就围着她身边跳。姜茂换换位置,他就紧随过去,姜茂换换位置,他就紧随过去。

      姜茂被震得头晕,身上也出了汗,顺着消防门就出去换气。赵平壤牛皮糖似的跟出来。

      姜茂反靠着门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赵平壤看她,“我想跟。”

      “你不是不跟我说话?”

      “我想说。”

      “无赖。”姜茂看着他轻骂了句。

      赵平壤靠近她,手指在她肩膀上一抚,“你出汗了。”

      姜茂偏过头,不理他。

      赵平壤手指勾起她肩带,往里深深地看了眼。

      姜茂脑海一片空白,心理防线崩塌,只能够用力地瞪他,好显示出自己有反抗。

      赵平壤大概看出了她好欺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深V领的吊带看。无意识地俯身,嘴巴噙住她滑落的肩带,往肩上提。

      做完这一切他惊觉孟浪,和姜茂并靠在消防门上喘·息,过了会侧脸看看她,满头汗地问:“你要不要看回来?”

      姜茂看出了他的紧张,反守为攻地说:“好啊,反正我不能吃亏。”说完手指同样勾起他的内裤沿,倾着身子,也往里深深地看了眼。

      赵平壤盯着她表情,“你脸红什么?”

      姜茂嘴硬,“这么暗,你怎么知道我脸红?”

      “我能听见,我听见你说话有颤音。”赵平壤说。

      楼道里昏昏暗暗,俩人都没再说话。还是姜茂大着胆子问:“我刚没看清,你呢?”

      “什么意思?”赵平壤尾音也有点颤。

      姜茂像十六岁那年一样,拉起他的手覆了上来。随后看着他,“我也没看清你的。”

      赵平壤也拉起她的手,做了同样的动作,随后抱住她问:“我头发剪的好不好看?”

      “好看。”姜茂趴他肩上说:“眉毛也好看。”
      *
      姜茂在卫生间洗洗手,又捧了把水洗了洗脸。等她完全平静下来出去,就看见等在卫生间门口的赵平壤。

      俩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上了天台。

      葛洲坝朝他们挥挥手,正坐在吧台前唱歌。姜茂在位置上坐下,看见桌上还没来得及插蜡烛庆祝,就已经融掉的冰激凌蛋糕,心里有几分难过。她拿出手机想要重新订一个,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她看着台上认真唱歌的葛洲坝,朝她比了一个爱心。葛洲坝下来问:“说,你们去哪了,我找了好半天。”

      “生日快乐。”姜茂拿出礼物,是一对带钻的鼻环。

      “我好喜欢!”葛洲坝直接戴上一个,随后把另一个给她,“咱俩一人一个。”

      “好。”姜茂收下。

      葛洲坝看向毫无动静的赵平壤,“你的礼物呢?”

      赵平壤看看融掉的蛋糕,随后摸摸兜,装模作样地说:“我忘家了,明天补给你。”

      “我怀疑你根本就没准备。”葛洲坝半真半假地笑他。

      “刚他还说,生日礼物忘带了。”姜茂朝融掉的蛋糕上插着蜡烛,催葛洲坝吹。

      桌上手机在震,姜豫安发了三条微信:快点回家。
      酒吧很乱。
      你在哪?

      姜茂回他:十一点前到家。

      姜豫安回:我去接你,你在哪?

      姜茂回他:我今晚回公寓住。

      好半天,姜豫安回:十一点前到家,我等你。

      姜茂合了手机,葛洲坝问她:“是詹致和?”

      “我爸。他给我设了门禁。”姜茂说。

      “那我们等下就结束,”葛洲坝吹了蜡烛,看着化成一滩水的生日蛋糕,手指头沾了一下,尝道:“蓝莓味儿。”

      赵平壤说:“抱歉,我忘了冰激凌蛋糕……”

      “没事儿,一个形式而已。”葛洲坝不在意地说。

      三个人小喝了会,出来酒吧准备回家。姜茂拥抱她了一下,“一一,生日快乐。”

      葛洲坝一愣,笑了笑,朝着她问:“我今晚能住你家么?”

      “好啊。”

      “我妈出差了,我不想回家。”葛洲坝不自在地解释。

      “没事。”

      赵平壤在一侧联系代驾,趁着葛洲坝不注意,悄悄牵了姜茂一下。

      葛洲坝有点高了,阔步朝前地唱着:“我爱你你却爱着他,我的为你的心都碎了,是不是只有忘记我自己,我的泪才不会如雨下——”
      ……
      姜茂搀着葛洲坝下车,姜豫安穿了身家居服,就等在自家车位上。姜茂看他,“爸你干什么?我都没一点自由了。”

      姜豫安想说我担心你,我最近老是做噩梦,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葛洲坝还算清醒,礼貌地朝姜豫安弯了下腰,“姜叔叔好,今晚是我生日,我们就晚回来了会。“

      “没事没事,赶紧回屋吧。“

      姜茂把她安置好,洗了个澡躺床上睡。微信响了下,赵平壤发来的:我在你家楼下。

      姜茂调了静音,回他:你在我家楼下干什么?

      赵平壤发了段语音给她。

      姜茂不敢听,转了文字:我想见你。

      姜茂问:不是刚见过?

      赵平壤又是语音。

      姜茂回他:发文字!

      赵平壤又是一段语音。

      姜茂骂了句,减了音量,盖上被子听。赵平壤喝高了,每一句话都带点沙沙的尾音,显得异常有质感,尤其在寂静的夜里。

      姜茂看了看熟睡的葛洲坝,打着光脚下床,拎着拖鞋,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见赵平壤就在门栋前,她推了门出去,朝他道:“干什么?”

      “睡不着。”赵平壤双手反插在屁·股口袋里看她。

      “睡不着就数羊。”

      “数羊也睡不着。”

      “那你想干什么?”

      “我们去看日出吧。”

      凌晨二点,赵平壤对着只穿了睡衣的姜茂说:“我们去看日出吧。”

      姜茂望着他眼睛,拒绝不了,点头问:“去哪看?”

      “植物园里的山上。”赵平壤脱了外套,给她披上。

      植物园在五公里外,俩人出了小区,顺着路沿步行去。夜里风凉,也吹醒了姜茂,她觉得自己是脑残。赵平壤醉了,自己可没醉。

      她朝路上左右看看,一辆出租也没有。她又看看赵平壤,他只顾沉默地走路,跟睡着了似的。

      她索性双手环胸地跟上,也不说话。赵平壤停下来等她,问道:“冷不冷?”

      “不冷。”她身上披着赵平壤的衬衣。

      赵平壤跟她并行,走了两步,低头亲了她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姜茂也学他,打算把双手塞进屁·股·口袋,摸了会,察觉自己穿着家居服,裤子屁·股没有口袋。但两只手又很闲,甩着走没气势,干脆继续双手环胸。

      她偏头看了他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把胳膊放了下来,手在上衣摸了会,终于摸着俩口袋塞进去。

      他脖子上有一个明晃晃地咬痕,而且很深。

      赵平壤又亲了她一下,随后扣住她手说:“我来就是想亲你一下,我今晚一直都想吻你,但那会有点特殊,就没吻成,”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觉得今晚一定要吻你。”

      为什么?”

      “因为我是绅士,”赵平壤说得认真,“我得有绅士的品格。”
      ……
      “有脸么你?”姜茂笑他。

      赵平壤又亲了她一下,这次是照着嘴巴,前两次是脸蛋。

      姜茂垂头看路,没做声。

      赵平壤还在说着:“我从前看过一本书,讲爱·欲的,说是要多亲吻和拥抱爱人,这样会让他们感到温暖。那会你就像只脆弱的小动物一样,我很想抱抱……”

      姜茂也回亲了他一下。

      俩人看路,谁都没再说话。

      风吹过,树影婆娑,姜茂由着心中的欲·望问他,“你懂什么是亲和吻么?”

      “亲就是亲,啵得一下,不止局限于爱情,亲情和友情也可以。它的包容性很强,”姜茂说着朝他脸上亲了下,又科普道:“吻就不同。吻则需要用舌头,是自私的,是具有排他性的。”说完也亲身示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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