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甜西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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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纪言之将掌心摊开，球身上赫然贴着“温阮”的姓名牌。

　　苏纯难掩兴奋地瞪大眼睛，在后排偷偷拉扯她的衣袖，小声道：“阮阮，是你是你。”

　　跌入谷底的心又蹭的一下跃入云端，温阮怔了怔，难以抑制的喜悦从角落里雀跃升腾。颊边酒窝深陷下去，眉间的欢愉也按耐不住。

　　隔着十几米距离的纪言之像是被她所感染，眼眸里的笑意愈发加深了些，透着细碎的光，在灯光下明亮的璀璨夺目。

　　“先上来选歌。”他的声线剔除了冰冷的公式化，塌陷的低沉又温柔。

　　听到指示的少女从楼梯上迈下来，兔子似的风一阵跑到了纪言之身边，还险些没刹住闸，脚步踉跄了几下，又弹回来。

　　她不好意思地眨眨眼，乖巧地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话筒。

　　他无奈地笑道：“选什么？”

　　“我想选——”她稍稍迟疑了片刻，眼神望向纪言之，杏眼清澈，“想选《撩火》”

　　小姑娘的声线干净又清透，柔软的腔调如同一缕拂在耳边的微风。

　　纪言之微怔。

　　他勾起唇，桃花眼微眯了下，语调松散：“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歌？”

　　“我知道，”她捧着话筒地看着他，潋滟的双眸如同含了水，清亮透彻，“是你的。”

　　小姑娘卷翘的睫轻扫过眼睑，眼底有光影在打转，波光流转。

　　一不留神就被吸附了所有的注意力。

　　男人下颌微绷了下，感觉心口像是被她灼热的眼神烫了个褶皱，缠绵又熨帖。

　　停留片刻，摄影机运转的声响又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湿濡的指尖蜷了蜷，他遮唇轻咳了声，缓慢地勾起唇角：“为什么想选这首？”

　　因为喜欢你啊。

　　温阮在心里这样说着，嘴上却早就想好了说辞：“这首歌很适合在舞台上演绎，感觉会很炸很好看。”

　　的确，这首歌是纪言之出圈舞台的代表作之一，不仅热度和传唱度高，而且编舞具有很强的观赏性。

　　难得听到她公式化的说辞，纪言之舔着唇垂眸轻笑了声，略微颔首：“可以。”

　　“接下来给你一个主动权，”他抬头，“从所有练习生中任意挑选五位，跟你一起组队来完成这个舞台。”

　　一听到主动挑选队友的规则，原本蠢蠢欲动的练习生感觉像是被泼了把冷水。

　　“啊？她根本不认识我吧。”
　　“完了，早知道我也主动去跟她打声招呼了。”
　　“感觉应该会选自己熟悉的人。”
　　“也不一定，选人得均衡，她擅长vocal，就肯定会找擅长舞蹈和rap的。”

　　温阮有些犹豫地皱起眉心。

　　她的袖口有些长，掌心被遮掩在袖管里，露在外面的指尖将边缘攥的皱巴巴。

　　“第一个我想选……”她微抿了下唇，拖着软糯的腔调说道，“苏纯。”

　　“！”被点到名的小不点儿激动地从楼梯上跳下来，边跑边喊着，“我来啦宝贝。”

　　傻里傻气的模样引得所有练习生哄笑。

　　“然后……”她的眼神仍旧在B班的人面上打转儿，“以茉。”

　　她上次主题曲测评也跟苏纯一样去了B班。

　　有练习生不禁窃窃私语：“哇，感觉这样的配置就挺强的。”
　　“那《撩火》之后就没人敢选了吧。”
　　“都是她们宿舍的人，估计下一个就是陈佩妮。”

　　果不其然，温阮朝着A的陈佩妮递去了一个笑：“佩妮。”

　　昨晚她们宿舍就在商议，如果有机会挑选成员的话，她们无论如何都要合作一个舞台，才能不负来百造走一遭。

　　“七分之四出道小队”集结完毕，接下来还有两个名额，让温阮犯了难。

　　还好盛以茉在身后充当她的军师，压低声音凑过去跟她咬耳朵说：“蒋迦南，她rap超牛，选上她我们就稳了。”

　　苏纯也附和道：“对对对，我之前看过她的舞台。”

　　温阮听从她们的意见，扬起嗓音：“蒋迦南——”

　　所有练习生的目光诧异了半分，然后纷纷朝着C班一个短头发的帅气女生看去，被点到名的人也惊讶地挑了下眉，礼貌地点头向她们示意了一下，迈下楼梯。

　　她身后的练习生小声议论——
　　“为什么突然选了个C班的？”
　　“听她队友说她rap很好，不过初舞台的时候没机会表演。”
　　“但是感觉这样选风险还是挺大的。”

　　蒋迦南一副我行我素的风格，性格看上去也极其寡漠，背着手站到陈佩妮身后就没再说话。

　　温阮最终又选了个B班舞蹈能力较强的舞担，六个人实力还算均衡，她顿时感觉信心十足。

　　只不过难以预测跟她们PK的会是怎样的队伍。

　　她挑选完毕之后，接下来负责组队的人将由剩余A班的人抽签决定，工作人员将打乱顺序的纸条放进箱子里，晃了晃之后让她们随意选取。

　　一种莫名其妙的阴森感盘旋在温阮心头，她略感紧张的蜷起掌心，下巴不自觉地绷紧。

　　理完接下来的录制流程，纪言之揉了揉疲倦的眉骨，抬眸看了眼站在他不远处的温阮。

　　她双手轻阖着搭在身前，嘴唇微咬着，正襟危坐的模样像极了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他看到她一眼不眨地垫着脚朝练习生那边望，又在视线被熙攘的人群遮挡后，瘪瘪嘴将脸皱成了丑不拉几的灌汤包。

　　每一寸神态都格外灵动。

　　男人唇角动了动，勾起指腹慵懒地蹭了下鼻端，莫名有些想笑。

　　很快，抽签的结果出来了。

　　温阮觉得有时候女生的第六感真得匪夷所思，她刚才就觉得头顶乌云密布，紧接着姜希妍就抽中了第二个挑歌的名额。

　　并且，不负众人所望，也选择了《撩火》

　　“……”

　　就连练习生们也忍不住露出一脸吃瓜的表情。

　　在她们看来，温阮和姜希妍都是威胁极高的选手。姜希妍本就拥有超高的人气，微博粉丝量最多，粉丝控评和氪金能力都不容小觑；而温阮则是目前吸粉能力最强的人，一夜之间变成追星女孩的墙头，粉丝量突飞猛进。

　　本来还想着避开她俩才有机会胜出，谁知道她俩杠上了，不仅节目变得很精彩，其余的练习生也松了口气。

　　苏纯也被气得牙痒痒，忍不住悄悄关了麦后覆在她耳边吐槽：“这女人指定有点毛病，她该不会看上你了吧，我可不答应啊。”

　　温阮无可奈何地塌下肩，僵硬地抽动嘴角扯出个苦笑的神情来。

　　这次公演十分重要，之后会淘汰掉将近一半的人。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无论如何，她也要带领自己的小组拼尽全力。

　　*

　　训练楼顶层的走廊有些冷清，窗沿四周攀附着墨绿的爬山虎，阳光穿透缝隙钻进来，携带了一抹清凉。

　　温阮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累得都像是快要散架了般。

　　午间的气温格外燥热，她感觉像是被闷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铺天盖地的热量绵延包围。

　　她推开窗户，襟着领口胡乱煽动了几下，倦懒地轻阖上眼。

　　纪言之单手插兜从长廊拐角处经过，刚想摁下电梯的按钮时，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熟悉小巧的身影。

　　他顿住脚步，微微眯起了眼。

　　小姑娘脖颈白皙修长，被扯松的领口无意微敞，露出线条精致的锁骨。

　　那一小块光滑娇嫩的肌肤跟牛奶布丁似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晃眼。

　　男人眸色幽深了几分，又不悦地蹙起眉来，长腿踱步到她的身后，伸手拎着她颈后的衣领往上拽了拽。

　　“？？？”

　　温阮恍然在失神中惊醒，诧异地瞪直了眼睛。

　　她感觉领口一紧，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一般险些不能呼吸，脑海里闪过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有人要谋杀她。

　　这不能够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窒息感很快就消失了，她攥着领口迅速侧过眸去，看见纪言之站在她的身侧，曲起的指尖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额角，鼻音含糊地吐出几个细糯的音节：“干嘛呀？”

　　男人神色慵懒地垂着眼，幽幽道：“领口不要拉这么低。”

　　她愣了愣，了然地“噢”了一声，乖巧地将肩线拽平。

　　看到衣领缩到喉咙的位置，他才心满意足，懒洋洋地倚在窗边，勾起唇角：“怎么不回去午睡？”

　　“刚刚又跳了几遍我的部分……”她闷闷地说着，又长叹了一声，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开心。

　　“有点苦恼？”他扬起眉眼，顺势用指腹将小姑娘鼻头上的汗珠蹭掉。

　　温阮正垂着眼睫陷入在自己的情绪里，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亲昵的举动，瘪着嘴巴喃喃道：“是苦恼极了。”

　　“因为被选中了C位？”

　　除了选人之外，小组内部还要私下竞选出每个团队的中心位，也就是站在核心位置，负责整段表演最亮眼部分的人。

　　温阮抬起眼来，微微诧异地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

　　明天才有导师授课的日程安排。

　　将小姑娘惊讶的眼神尽收眼底，他唇角轻勾了个懒散的弧度，慢道：“猜的。”

　　其实是特意问过了跟着她们小组的舞蹈老师，自然也听说了她这两天训练都没什么信心的事情。

　　小姑娘“唔”了一声，又慢吞吞地垂下眸，指尖攥着衣摆揉来揉去，连眼睛里的一向明亮的神采都黯淡了。

　　“她们都很信任我。”她鼻音有些浓。

　　他点头：“不错，一个团体最重要的就是凝聚力和向心力。”

　　“也都很优秀……”
　　“嗯，业务能力的确都很突出。”

　　“可是我……”

　　她轻轻地吐着气，声音越来越小，下巴都快要埋进胸膛里。

　　气氛安静了片刻。

　　纪言之微蹲下身，目光落进她漾着水光的眼眸，眉心蹙了下，低沉的嗓音透着温柔：“你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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