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心动

　　*
　　阮斯然看到信息内容后，眉头轻微皱起。

　　「谢谢，不用。」
　　「最近可能会很忙，大概不会回去。」

　　赵唯一看到内容，噢了一声，回道：

　　「好的。谢谢啦。」

　　她指尖轻轻在屏幕上滑动，又看了眼信息，关上屏幕，把手机顺手放兜里。

　　姿势从半倚着阳台，换成了双手搭在阳台上，对着星空发了会儿呆。

　　·

　　在家休息几天后，赵唯一把那副梦里见到的菩萨画像，完成的七七八八。

　　一身藏橘红色，戴着一串串佛珠和璎珞，眉眼间的清冷和出尘已经呼之欲出。

　　赵唯一看着画像中人，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梦境的场景。

　　她勾着来人向自己方向压去，言笑晏晏地在他耳边，轻声询问：“菩萨可渡我凡心。”

　　她眼里是溢出的红尘爱欲，可他是不辨悲喜的木菩萨，清泠泠的眸里填满自己的倒影。

　　突然地，赵唯一觉得自己想见他。

　　嗯，就是想见见这个梦中的人。

　　于是，她直奔六楼的学生会，发现那天相遇的教室门锁了。

　　她站着好一会，还是有人提醒她，她才知道，阮斯然今天应该不会来学生会。

　　赵唯一点点头，窗外阳光大片大片洒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好像有什么情绪，“嘶”地一声被放掉了。

　　渴望似乎也是有保质期的，就像现在，那种心情与渴望，如同灰姑娘十二点的钟声，被人敲响后就过期了。

　　好像，不见他也没关系了。

　　旁边的女生，观察了赵唯一几眼，试探地开口：“那个……你是会长女朋友吧？”

　　“会长可能最近太忙了，没告诉你，他今明两天都在音乐厅统筹校庆节目。”

　　她那天在后台看到了，会长大人认真询问哪里买热水袋和巧克力牛奶的场景，还目睹了会长和小姐姐的互动。

　　大家都说小姐姐是会长女朋友。

　　赵唯一愣了下：“校庆？”

　　“是啊，学校马上115周年了，挺隆重的，会长估计走不开。”女生好心解释道。

　　赵唯一点点头：“谢谢。”

　　“不过——”她走到女生旁边，有些恶作剧道：“我和你们会长的关系，和你想得并不一样。”

　　说完，赵唯一冲女生挥挥手，步调轻快地下楼了。

　　女生呆滞了一下：嗯？那是什么关系？

　　*

　　赵唯一在学校的咖啡馆坐下，期间和张寒今侃大山。

　　张寒今提醒她，有空可以问问建筑系老教授，说不准能问出一些关于她妈妈的事情。

　　于是赵唯一去查了查学校官网建筑系的教授，锁定了一位在校任教近40年的资深教授。

　　刚好最近就有一节老教授的课。

　　她火速赶到教室，从后门猫着腰坐到后排旁听起来。

　　·

　　阮斯然在音乐厅，和院长以及其他老师一起商量节目的安排。

　　校庆是五月中旬，现在快四月了，时间并不多，各方面还在打磨优化。

　　他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看着手中的节目名单，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会长，这是你要的资料册，U盘已经放给后台老师了。”女生道。

　　阮斯然接过册子，旁边的女生一直在看着他。

　　他手指捏着扉页，手肘搭在座椅上，视线扫着册子，语气很淡：“还有事？”

　　林叶欣耳朵瞬间红了，她清了下嗓子，犹豫了一会，“会长……我好像看到你……女朋友了。”

　　阮斯然动作停住，捏着页面要翻不翻地立在中间，抬头看向她，发出了疑惑的拟声词：“嗯？什么？”

　　林叶欣把刚刚遇见赵唯一的事情，简单重复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她好像在你长驻的房间门口，等了好一会。听到你不在似乎蛮失落的。”

　　阮斯然垂眸，半晌后，问她：“她有说什么吗？”

　　林叶欣更纠结了，她总不能说，小姐姐说你俩掰了吧？

　　她不是那么没有情商低人啊。

　　于是，林叶欣换了一种表达方式：“会长，你和小姐姐闹矛盾了吗？”

　　低情商：会长，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高情商：会长，你和小姐姐矛盾了吗？

　　“嗯？”阮斯然侧身看她。

　　“小姐姐……好像觉得……你不够重视她。”

　　阮斯然:“？”

　　林叶欣:“……”
　　救命，一不小心吐噜嘴，该怎么办？

　　*
　　·

　　老教授带的这节课是大二建筑系的中国建筑史，内容讲得深入浅出，而且其中会穿插不少趣事，整个课程妙趣横生。

　　下课铃声响起后，老教授身边不少人都在找他探讨问题？

　　等了好一会，人才少起来。

　　赵唯一慢慢靠近，刚上前，前面的女生就转过身子，看到她后惊喜地抬高音量：“小姐姐？你怎么也来了？找我们会长吗？”

　　“诶？你也是建筑系的？”赵唯一看见来人有些诧异，是那天带她去大礼堂的罗婷。

　　“是啊。”罗婷点头：“上次不是和你说，我很崇拜我们会长嘛。”

　　说着凑到赵唯一旁边轻快小声地说：“我们会长可是被很多老师认证是天赋和勤奋兼具的人哦。”

　　赵唯一被她逗笑，点头附和：“是是是，阮斯然最厉害。”

　　终于老教授身边没什么人了，赵唯一礼貌上前询问：

　　“老师，您好。我是艺术学院美术系的赵唯一，了解您在校任教四十余年，想咨询一些关于建筑系相关的事情，您方便吗？”

　　老教授停下，打量眼前的小姑娘，笑了：“对我们建筑学感兴趣啊。”

　　赵唯一笑着点头：“是啊。刚刚听您的课，觉得特别有意思，下次有机会肯定还会来听的。”

　　老教授乐呵呵道：“可说好了啊。下次上课见不到你，可别指望我给你解答难题啊。”

　　“放心，下次必须坐在前排听课。”赵唯一笑答。

　　罗婷站在一旁，身体不自觉向老教授靠近，打趣道：“夏老，您可放心吧！她可是您得意门生的女朋友！下次让会长带她去上您的课！”

　　老教授夏老闻言，有些意外，认真地打量的赵唯一一眼：“阮斯然？”

　　罗婷兴致勃勃：“是啊是啊。我们会长女朋友好看吧！”

　　“是吗？他终于找女朋友了？”夏老笑得一脸慈祥，看着赵唯一也多了层恋爱：“挺好。眼光不错。”
　　“女朋友喜欢建筑系。”

　　“……”
　　啊这。
　　怎么说呢……

　　“其实……我们也不是大家想的那样。”赵唯一看着场面，有些不受控，还是出声解释了：“可能这里面有误会……”

　　“是不是会长惹你生气了？”罗婷猜测。

　　赵唯一:“不是。”

　　“这位小同学啊。阮斯然就是平时太努力，可能忽略你了，你别放在心上。”夏老也为自己的得意门生说话。

　　“老师，没有没有。”赵唯一哭笑不得，当初一时嘴快，现在都快说不清了。

　　她有些歉意，态度诚恳道：“不好意思啊，大家可能误会了。我还不是阮斯然道女朋友。但很开心你们认可我。”

　　罗婷呆住：“大礼堂的时候，会长不是还教你女朋友吗？”

　　赵唯一头低了几度，用手摸了下鼻子，笑得不好意思又带了点俏皮：“……那天也有误会啦。”

　　“总之，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她说：“你们不要误会了。”

　　罗婷下意识地，和夏老对视，但她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原来是会长还没追到人啊。”

　　夏老没多说什么，问她：“小同学，你想问什么？”

　　“啊，是这样的，我想问您记得1997届的张朵颐吗？”赵唯一说。

　　”1997？张朵颐？”夏老陷入思考：“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妈妈。”赵唯一说：“她之前也是建筑系的，不过她去世了。我也在这个学校，就想了解一下妈妈在学校时候的事情。”

　　夏老恍惚了一下，点点头：“张朵颐是吧？我记得她，很有天赋和才气。没想到这么年轻就……”

　　他顿了顿：“但时间有点久远，都二十多年的事情了，我一时给不了你太多信息。”

　　“你想了解的话，抽个时间，叫上阮斯然，一起去趟档案室。”

　　赵唯一眨眨眼睛：“诶？”

　　夏老笑了：“钥匙在他手里。顺便让他这小子加加油。”

　　说完看了眼时间，拿着书和电脑要走：“我还有一节课，下次再聊。”

　　罗婷开心地揽着赵唯一的胳膊：“下次要和会长一起去哦～”
　　赵唯一看着老教授的背影，笑了。“嗯。”

　　*
　　·

　　赵唯一和罗婷两个人边走边聊天，顺便交换了微信、电话和基本信息。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下楼，走到楼下的时候，赵唯一突然脚步就停了下来。

　　罗婷疑惑地停下，顺着她的方向望去。

　　啊，说曹操曹操到。

　　罗婷非常有眼色地先行一步。

　　阮斯然也停了下来。

　　三月微风吹来，赵唯一的发丝飘动，看着不远处高挺清隽的少年。

　　他站在阳光之下，身姿挺拔，手中拿着一摞文件书册，光洒在身上，恍若突然而降的神明。

　　赵唯一觉得自己的心口，从见到这个人开始就有些发热，心跳砰砰砰逐步加快。

　　原本因为见不到那个人的遗憾似乎重新冒出来了。

　　似乎也不是安慰自己那样说的“没见到也没关系”。

　　就像现在，她站着不远处望他，听他用碎冰碰壁的声音问她：“腿好了？”

　　赵唯一下意识地摇头。

　　阮斯然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她，多看了几眼她的伤口，然后走近，“刚刚你找我？”

　　赵唯一抬头，看着他，说：“就是想见你了，所以就去找你了。”

　　阮斯然的动作一滞，漆黑的眼睛沉沉地望向他。

　　*
　　·

　　连忙两天，阮参赛作品终于打磨的差不多了。

　　距离截止日期还有一周的时间，他们打算留下时间再好好检查检查。

　　而校庆，也在匆忙但还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除了偶尔会冒出某个人影、和某个声音、某段话。

　　下午七点的时候，音乐厅的彩排出了问题，原本混剪的海大宣传片文件丢失，非但成品丢了，原素材也不见了。

　　大家都在着急，有人问阮斯然怎么办，他检查后，记得自己曾备份过原素材。不过素材放公寓了，不在学校。

　　但他事情实在太多，走不开身，只能让其他人帮忙去拿。

　　陈毅拿着他的小区卡，顺利到公寓拿到备份U盘，刚拿到，门突然被敲响了。

　　陈毅打开门，发现门口站在一个长□□亮的女生，愣了一下神。

　　赵唯一晃晃手里装满车厘子的玻璃碗，笑了下：“你回来了啊。谢谢你上次帮忙，请你吃车厘子要不要？”

　　陈毅才发现她还捧着一碗车厘子，反应慢了几拍：“啊，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我只是帮忙拿个东西。”

　　赵唯一哦了一声，歪头询问，“那他最近会回来吗？”

　　她刚刚在阳台，看见隔壁灯亮了，想着感谢一下，就端着车厘子出来了，没想到，回来的不是本人。

　　陈毅思索片刻：“不好说，最近有些忙……”

　　看到对方希冀的眼神，话又不自觉转回来了：“但说不准这两天会回来。”

　　赵唯一点点头，笑着冲他打着商量：“那你先帮他收一下？就当我的感谢啦。不收真的不好意思。”

　　陈毅本想拒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

　　一回神，就替会长收下了。

　　*
　　·

　　拿到东西回去后，陈毅向阮斯然坦白了这个事情。

　　阮斯然听后没什么反应，说自己知道了。

　　积压的事情太多了，阮斯然在第二天才抽空回了趟公寓。

　　发现冰箱里的车厘子，轻轻挑了下眉眼。

　　顺手给隔壁邻居发了短信。

　　「谢谢。碗下次还。」

　　对方回了两个字：[不用。]

　　挤压的事情处理好之后，阮斯然最近有空回了趟公寓。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想到隔壁邻居的车厘子，想了想，还是买了水果。

　　他回去后，拿上玻璃碗装满水果去敲对方的门，发现没人应，就回去了。

　　晚上九点多，从阳台发现对方房内有灯光亮起，又再次敲响了对方的门。

　　赵唯一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跻着拖鞋，在想是不是张寒今大晚上过来了。

　　打开门的时候，整个人愣在原地。

　　阮斯然似乎也没想到隔壁邻居会是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赵唯一倚着门槛，眼睛有细碎的光点，歪着头，慵懒又带着笑意:

　　“所以，你是我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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