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

　　……这是一个神秘的现象，

　　泰丽就站在那里，很多人在她身边匆匆而过，

　　但即使是空气，离开她的一瞬间都变得模糊不清，

　　只有泰丽是一直清晰的，静静地站在那里，没心没肺地笑着，

　　和侠客一样的笑容……我呆呆地看着她，呆呆地在心中评价。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条窄窄的马路，两边的红灯一闪一闪地亮着，

　　我突然被蛊惑了，

　　不是因为泰丽，而是因为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边的那道身影。

　　朦朦胧胧，只看得见金黄的瞳色，如琼浆在玉杯里晃动般的神韵——冰冷的温柔。

　　我知道那是谁，我对自己说……

　　但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否定：不是的，认识了他４年，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眼神。

　　恍然间，我感到自己的腿跨出了人行道，踏在了柏油马路上。

　　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知道那真的是你吗？我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余光看见冲撞而来的卡车，耳边有惊恐的尖叫和尖利的喇叭声，

　　不管不顾，没法反抗，被撞飞的时候，仍然固执地盯着温柔的眼眸。

　　腹部痉挛的抽痛，破碎的玻璃划扎在身上，周身疼痛不已，渐渐睡去。

　　………………

　　再次睁眼，我站在粉色温暖的卧室里，

　　一看布置的风格，就知道是泰丽的房间，

　　但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明记得出了严重的车祸，就算活着也应该在医院里……

　　转眼，看见泰丽背对自己，窝在房间一角，噼噼啪啪地打着游戏，专注到没有发现我。

　　小丫头把音效开得很大，嘈杂的声音勾起了腹部隐隐的疼痛，

　　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神经被音效刺激得一跳一跳……没有办法集中思绪思考，

　　［好吵……］

　　我听见自己说道，那声音是我的，却好像来自我以外的地方，

　　虚弱不已，缥缈不定。

　　泰丽还是没有回头，没有动作，但她很轻很疑惑地说：女人，你有在呼吸吗？

　　然后在我惊愕的目光中，银亮柔顺的长发褪去，幻化成臧蓝嚣张的短发。

　　那人犹豫着，伸手关了音效，微微偏头，小心仔细地看了我一眼。

　　［飞……坦……？］明明白白地看清了脸，却仍要不确定地询问。

　　他没有反应，只是眼里也透出点我看不懂的疑惑与安心，

　　周围的一切正在急速地退化，退化成混沌的一片。

　　他离我越来越远，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心急如焚，但我觉得自己向他的手抓去，

　　不甘心地再次确认［飞坦……是你吗？］

　　然后自我否定，

　　……也许你不是，不然你为什么会用如此惊讶的眼神看我，那个男人从来不会……

　　但手被反握在他的掌心里，竟然不想甩开，竟然贪恋那像爬虫类般冰冷微湿的温度。

　　大概……我们都疯了……

　　紧紧回握他的手，安心地任由一切变得朦朦胧胧。

　　我拼命眨着眼，等待着模糊的思绪重新清明，

　　柔软内馅的触感让我瞬间明白，刚才是梦境，我还躺在自己的床上养伤。

　　［喂，女人。你要抓到什么时候？］冷滞的语调突兀地响起。

　　全身的毛发都炸开了，

　　我莫明地紧张，猛地转头……

　　似乎……蹭到了什么温软的东西……哈哈，是……错觉吧，大概……

　　心虚，从来没有那么贴近过，

　　近到可以数清他眼帘上的睫毛，

　　近到可以看见他眼底翻腾的情绪，

　　近到可以呼吸对方呼出的气体……

　　好像又回到梦里了。

　　他突然反应激烈地松开贴着我的嘴唇，转身就走，然后奇怪地剧烈挣扎，

　　［放手！］他低吼。

　　我的脸一定很红，因为后知后觉地松开了紧拽着他的手。

　　眼睁睁地看着他撞开房门，消失地无影无踪，

　　卧室的一角，是关了音效的游戏机，屏幕上闪着Game over的光。

　　不可致信的感觉涌了上来，

　　那真的是飞坦？

　　……也许我还在梦里……

　　在梦里任性地认为那只蜘蛛是可以如此别扭可爱的，

　　在梦里任性地放纵自己去接近不会给与回报的蜘蛛……

　　这个世界是疯狂的，

　　我大概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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