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狐谋皮

作者:silyl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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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生日


      今天是我生日,早早醒来,看到绿丫头已经在开窗通风,又是阵阵桂花的清香,沁人心脾,精神也为之一怔,阳光透过窗户,照得屋内也暖洋洋的。
      “绿倚,现在是几点了?”我侧躺在床上看着她地上的影子,透过窗户看见太阳。
      “小姐,您醒了!您饿不饿?早饭想吃点什么?您刚刚说什么?”
      这丫头一连串的问题,真不知回答她哪个好,仔细一想刚刚问法也不对,还好这妮子没听清楚。来到这里也慢慢习惯了文绉绉言语,但总有脑子不转弯的时候,特别是早晨刚醒的时候。
      “现在是什么时辰?”应该是这么问的吧!
      “小姐,现在是辰时。”
      傻了,算是白问了。古代时辰表,不懂,只晓得一个时辰两个小时,还是要请教我那美人娘亲。
      今天心情很好,太阳也不错,绿丫头帮我在房门口放好贵妃塌,我在此晒太阳。
      经过外屋的时候,仔细撇了两眼自己的书房,这些日子就知道参观府内,忽略了这里,北面有一大红木书桌,桌上纸墨笔砚一应俱全,西端靠墙的红木桌上搁古琴一架,南墙嵌四个花窗,有如梅、兰、竹、菊、四幅图画。
      桌上还有一本书,随手就拿在身边。
      躺在榻上,沐浴在阳光下,庭院四周围有曲廊,院内青石铺路,许多不知名字的花草,南庭有挺立石笋,青藤蔓绕,古木翠竹,院中有桂花树数棵,鸟语花香、使人心旷神怡。
      拿起手里的书,《女诫》!早就听说这是封建社会女子的启蒙之书!
      《女诫》七章,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斋告先君,明当主继祭祀也。”
      震惊,原来古代女人真的不是一般人,我要想办法回去,在这里结婚生子不是完了么!!!
      看完两章,实在看不下去了,胸闷不已,心痛不止,万恶的旧封建社会!真的是感谢共产党的新社会!!!更坚定了我要回去的决心。
      “我家芝儿在看书呢!?”
      是我那美人娘亲,我从书中抬起头,随着声音方向站起来:“娘亲!”
      看见她身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折腰微步,身边还有一男子挽在她腰间,缓步走来。后面跟着桑椹丫头。
      只见男子,眉如墨画、眼若星辰、鬓若刀裁、直鼻薄唇,一身宝蓝色的长衫,银粉绘花镶边,腰缠玉佩,脚蹬黑色锦织靴。
      “芝儿,怎么起来了?你想的爹爹来看你,怎的愣神了?”娘亲微笑着微微斥责道。
      “孩儿见过爹爹。”我切身行礼。
      看着眼前的父亲,这使我想起了那个叫黎觞的男人,同样的相貌非凡,如果说一个是玉树临风,那我父亲就应该是再多一份风流倜傥,和娘亲站在一起果然是郎才女貌。
      “芝儿,看《女诫》?是又想求着你娘亲什么事情!?”爹爹疑惑又了然地神情看着我,似已把我看穿一般。
      “孑然,女儿看书是好事。”娘亲柔柔地声音,听得我骨头都酥了。
      “兰儿,这个女儿哪次不是临时抱佛脚?”父亲拉着娘亲的手,神情款款地看着她。
      这两个人在女儿面前都是这样么?
      “告诉爹爹,读过此书,有何体会?”父亲雌性的声音传来。桑椹也搬来桌椅茶水,退下了。
      “《女诫》教人三从四德、知书达理、恪尽本分,但女儿觉得男女同为人,为何有高低贵贱之分,男外女内只是社会分工不同,为何有尊卑之分?如若女子主外,必不比男子差分毫。”
      娘亲面露难色,看向父亲。
      爹爹脸色一震,转瞬便道:“芝儿所言也不无道理,自古就有女娲补青天,花木兰代夫从军,李清照才华横溢,词曲满天下。”话锋一转,若有所思的问道:“我家芝儿若是立大业,欲成何事?
      父亲一脸探究的神情,母亲则是满脸惊奇之色。
      不该心直口快,古时女子哪个不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这样就太离经叛道了。硬着头皮、挠挠头发,直往娘亲怀里钻。
      “芝儿才不要立大业,成大事呢?芝儿要日日陪着爹娘,侍奉左右。”先撒娇一番再说。
      母亲笑而不语,父亲摇摇头笑着,“我家芝儿前言不搭后语,但已知百善孝为先,亦不差已。还不快从娘亲怀来出来。累着你娘亲。”
      我只能把头从母亲怀里慢慢地转出来看着他,倒是母亲摸着我的头发:“傻芝儿,女儿家终是要有嫁人的一天,哪能日日伴随在父母身侧。”说完看了我和父亲一眼。
      父亲止住了笑,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夫人所言甚是。”
      我一看这个阵势,眼睛一转,把刚刚围绕在我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爹爹,娘亲生我之时,是否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斋告之?”说完又觉不妥,但木已成舟。
      “兰儿,小荷已露尖尖角。我家芝儿刚提男女尊卑之事,现已给你伸冤鸣不平!!”
      爹爹大笑,一双了然地眼睛盯着我。我忙把脸藏进母亲怀里,好厉害的父亲,一语就被他识破。深深呼吸,定定心神,以后与他说话,要好好斟酌。
      “芝儿,女儿家不可胡言,乱了纲常。做人妻女者,本就应相夫教子,恪守本分,这孩子看是被我贯怀了。看似要《女经》、《女诫》三纲五常从头教起。”母亲也摇着头,微笑着斥责道。
      “兰儿,你身子虚弱,不可再做如此操劳之事,待芝儿过完今日生辰,我自会请先生到家中教其琴棋书画,修生养性,好好调教。芝儿既已知《女诫》其中所述,此类书不必再看。”
      “可养儿教子是我本份。”母亲微皱眉头看向父亲。
      “你就是为这孩子费尽心思,劳尽心神。此事我已决定,不可在意。若是芝儿平日学业上有疑问之处,倒是可请教你娘亲,为你指点一番。”父亲温柔的看向母亲说完前半句,又加重了语气看向我。
      “芝儿明白了。芝儿必定好好学习,有疑难时再请教母亲。”我连忙回答。
      父亲点点头,嗯了一声。“今日我还要配余杭知府审查进贡布匹,兰儿与芝儿可多聊一会,若是累了也早点回去休息。晚上全家在月下为芝儿庆生。”起身走了。
      他们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娘到底跪了没有?

      皓月当空,星辰满天,全家在父母的院子里庆祝我的生日,他们的院子要比我的大出许多,这里环境僻静,山溪曲流于院内,树木葱茏,颇有山林野趣。院正中有一株非常大的梨花树,娘亲说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就会开,我们今晚就坐在这树下。
      我们三人吃完饭,桑椹端来了龙井茶,父亲吩咐她把准备的礼物去过来。
      对于这个礼物,娘亲也保密到了极点,就是不愿意告诉我。桑丫头也不说不知道,弄得我纠结了这么多天,刚刚吃饭的时候也不能问,食不言寝不语,我们也是默默地把饭吃完。
      “我家芝儿已经十岁了,再过五年也该併笈,真是女大不终留。”母亲看着头上明月,悠悠地叹了口气。
      “兰儿,你多虑了,泽芝还小,你若不愿,叫她大些再嫁也不迟。”父亲笑着安慰着娘亲。
      “芝儿不嫁,芝儿要天天陪着娘亲。”说完我就走到母亲身边,
      “不可胡言。”母亲轻笑斥责。
      桑丫头拿着锦盒过来,交与父亲。
      “泽芝,今年你已十岁,不可在耍性子,不可调皮捣蛋。从明日开始自会有先生教你琴棋书法。你若答应,就打开这锦盒。”
      这么快,不是今天早上说的请先生吗?怎么明天开始就要学了?父亲的办事效率真高!这不是明摆着是威逼利诱!先答应吧,走一步是一步,看来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多学点知识总是不错的。
      “孩儿答应了!”乐呵呵地打开了锦盒。
      玉佩?玉石通透,手感温润,是块好玉!
      “这是兰花玉佩。这是你爹爹前些日子得此好玉,画了图样之后,叫人制作,喜欢不?”娘亲高兴的摸着我的头。
      “芝儿,喜欢!芝儿,谢谢爹爹!”这白色玉佩中间有数朵白色雕刻的兰色小花,而其叶姿幽雅潇洒,碧绿清秀,两种颜色相得益彰,浑然天成,鬼斧神工。
      “来!娘亲给你戴上。”
      “嗯!”
      “兰花不是应给娘亲吗?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我低着头看着玉佩随口说道,娘亲绑线的手一滞,周围突然安静,一阵冷风吹过。
      猛然抬起头,爹爹玩味的看着我,娘亲已经红了双霞。
      “芝儿,告诉娘亲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看向天边的月亮,表哥对不住了!
      “是表哥教我的,好像是韩什么的。”装傻中~
      “韩愈的《幽兰操》,兰儿,我家泽芝真的长大了!”父亲喝着茶,大笑不已。
      “芝儿,今天天色已晚,你先下去歇息,我与你爹爹还有事情要讲。”
      “芝儿,告退。”我行礼告别。
      走到半路就听见,父亲的声音,“缘份天注定,夫人不必多虑!”…“齐儿说此话未必有心,兰儿,不必在意,下次去京城,必定找齐儿他爹谈谈便是。”
      走远了就听不见了,按照父亲的话中判定娘亲是在说我的姻缘签,还有“表哥教我的诗文”,我再次举头望明月,表哥这次黑锅你就给我背着吧!
      历日早晨,绿丫头早早叫我起床,说是有先生会来。本着对知识的渴望,起床洗梳,打开窗门,天微微亮,外面公鸡打鸣声传了进来,久违的鸡叫声,还是小时候在家中听到过,在原来的世界。
      天亮之后,父亲和先生就来了,六十上下的老人,长长的胡须,深蓝的长袍,拿着书一脸严肃的表情,父亲对他也是必恭必敬,说了一番客道话。老先生捋着胡子点了两下头,算是可以了。
      先生姓林,曾经在朝为官,清正不阿,遭人排挤退了下来,做事认真严谨,一丝不苟。本来很笃定,想耍些小聪明,毕竟自己也是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满腹诗文算不上,信口捏来没有什么问题。
      不料想这个先生极其认真,教的都是隋朝之前的东西,看我理解能力很强,教的很快,我一个二十一世界的人,理解当然快,我都能知上下五千年了,但是凡是教过的东西,都要抄写加通篇背诵,古文拗口,远比押运的古诗难背得过多。为此我被传说中的戒尺打了两次手心,知道钻心之痛之后,第二天只要有林先生的课,就算挑灯夜烛,不眠不寐也要背出来,想想真悲哀,我又不考科举,先生干吗那么严格。真是的怕就怕认真二字!娘亲再三叮嘱不可再提男女尊卑之情,见到先生这一阵势我也就不敢再提。
      除了读书,父亲还请了一位弹琴的先生,是位女老师,姓慕,我第一眼见到她的印象就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年轻时必定也是女人胚子,每次来都是精心打扮,但是不也落俗套。她为人和蔼,出身官宦之家,无奈家道中落又遇人不淑,现在经人介绍,到处授课,我与她倒是亲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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