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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徐念念可不知道陈卫红的一系列内心戏，真的，拉拢人不是她那样的，最起码送点儿礼物是不是？徐念念一直只觉得陈卫红是有点儿热情，而不是特别热情。不是特别热情，那算什么拉拢？
她和徐耀宗紧赶慢赶，在九点之前赶到了李裁缝家。出乎意料，陈建党和宋卫邦两个人竟然还在，看一眼徐念念就明白了——李裁缝这儿的衣服估计是不太合山，所以现下李裁缝是在修改。徐小娟的身材，是要比普通少女略微高挑一些的，她和徐念念走在一起是正好，两个人都是那种细长条的，但和其他人相比，就略微高一点儿了。
李裁缝带着个老花镜，手里飞针走线，都没空抬头看一眼进门的徐念念兄妹俩。
“我觉得，今儿怕是说不成了，咱们还得着急回去呢，要不然改天？”徐念念劝道，二堂兄倒是有些无所谓，毕竟这做裁缝的事儿，他已经想了很久了，总是没有成功的希望，现下能看到希望了，那多等几天又何妨？他也不是没等过。
“你们等会儿万一回去的晚了怎么办？”徐念念就很关心的问道，毕竟是自己的好朋友订婚嘛，要是未婚夫不出现，丢面子的是自己的好朋友。
“借了辆车。”陈建党笑着说道，云淡风轻的邀请徐念念兄妹两个：“等会儿一起走，开车也就半个小时左右，时间来得及的。”
峰回路转啊，这样的话时间就是大大的有了，徐念念眨眨眼，立马就应了下来。
宋卫邦笑道：“你们兄妹两个，倒是很有意思，做决定的一直是妹妹。平常人家，不都是做哥哥的拿主意吗？”
“原本我们家也是做哥哥的拿主意，但是吧，我哥哥比较心疼妹妹，若是我做决定了，他一般都不反对。”徐念念笑眯眯的说道，真相就是谁有钱谁做主。但这话说出来太伤脸面，徐念念就换了一种更好听的说法。
宋卫邦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是没再继续说什么了。
徐念念就带着徐耀宗去看李裁缝这儿的存货，说是存货，但名义上，是李裁缝一家的衣服。因为不允许私自做生意，李裁缝连裁缝铺子都上交给国家了，所以若是被人发现私底下做衣服，肯定是要被抓走批的。但是一家老小，也没别的本事吃饭，李裁缝心疼子女，总得想个办法出来是不是？
所以她做的衣服，都是将就着她家里人的身材做的，符合大部分人的标准。然后等人上门，就说是穷亲戚赠送什么的，也是有个说法在外面。
“你觉得怎么样？”看了一圈儿，徐念念压低声音问道，二堂兄一脸迷茫：“什么怎么样？”
“就是衣服做的好不好看。”徐念念的声音更低了，免得李裁缝听见了，二堂兄停顿了片刻才说道：“比供销大厦的好看些，很有些小心机在里面，你看那收腰，稍微紧一个手指头，这线条就出来了。还有那扣子，也是错一个手指头，这合身了许多，但又不会太突出，不会太引人注意，顶多是让别人觉得穿衣服的人长胖了，或者是衣服瘦了。”
能看出来这些，说明在服装这方面，还是有点儿眼光的。
“李师傅好。”等那边忙完，徐念念就忙带着徐耀宗上前，笑眯眯的打招呼：“久仰大名了，李师傅可是咱们县里最出名的裁缝了，想当年，李氏裁缝铺那就是咱们县城的一个标志，任谁提到都能想到您这边来。”
李裁缝脸色就淡了：“现下已经是光荣裁缝铺了。”
上交国家之后改名字了，不知道是哪个傻逼改的，光荣光荣，都光荣了谁还去做衣服啊？就冲这名字，那裁缝铺都合该关门。
“改名是改名了，但李师傅您的手艺还是自己的啊。”徐念念笑眯眯的，伸手掐一把徐耀宗的后背，示意他开口，拜师这事儿，别人能代替吗？
“李师傅，我想拜您为师学做衣服。”徐耀宗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直接开口，李裁缝都忍不住抬起眼瞄了他一下，徐耀宗有些脸红：“我从小就崇拜您，我七岁的时候，我奶奶曾经带我去裁缝铺做过衣服，那时候，裁缝铺还是您当家。”
那会儿全家人都快要饿死了，徐奶奶的意思就是反正大家都没活路了，不如做两件好衣服，上路了也体体面面。但是呢，囊中羞涩，只够做两身的，于是，两个孙子一人一身。
“那一身衣服我特别喜欢，晚上睡觉也不脱下来，穿了两年，我长高了，实在是穿不了了，所以就放起来了。那是一件儿小军装，也不知道您还有记忆没有。”
徐耀宗说道，徐念念则是在一边恍然大悟，难怪说徐耀宗有想当裁缝的念头呢，原来是有这么个由头。
李裁缝沉默了一会儿，也没点头也没摇头：“现在我都不是裁缝了，你要是来跟我学做衣服，怕是被人知道了，咱们两个都要倒霉。”
再说，现在也有服装厂，私人裁缝早就不像是以前那样重要那样受欢迎了。
“拜师这事儿，不用再说了，我年纪大了，也看不清针线了，不好耽误你了。”李裁缝睁眼说瞎话，就好像刚才飞针走线的不是她一样。但是她的顾虑却是真的，国家不允许私人做生意，她要是收徒，那是不是也算是私底下做生意了呢？
这和徐念念的拜师还不一样，徐念念那是一个村子的人，认了干娘拜得的干爹，谁去了也挑不出什么不对来——父母教导子女，是哪门子的生意？
徐耀宗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是被徐念念拉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了徐念念一眼，徐念念笑道：“不拜师也没关系，我哥哥最是崇拜李师傅，若是，李师傅不嫌弃，以后能不能让我哥哥多过来几次？就当是走亲戚了。”
李裁缝忍不住挑眉看了一眼徐念念，这丫头倒是脑子转得快。再看看徐耀宗，李裁缝还是没收徒的意思，毕竟她也没老到不能动的地步，再者，家里也有人跟着她学这门手艺，她也不缺传人。
“还是不要经常来了，县城这么远，走路得多久呢，孩子正长身体呢，可别累垮了。”李裁缝笑着说道，徐念念只管点头应下，回头来不来的，得看徐耀宗自己的。
古代那学徒多辛苦啊，白干两三年，现下学艺已经很轻松了。你想学人家的本事，却又一点儿辛苦都不想受，这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真有的话，请给我徐念念来两三打。
不提学艺的事儿，大家都轻松了几分，这边陈建党给了衣服钱，然后就告辞走人了。
徐念念跟着他们两个左转右转的，来到一个大院子前，然后，陈建党就进去开车了。徐念念几个人在外面等着，也是凑巧了，她这边正在悄悄和徐耀宗说话，那边就又听见一声惊奇的声音：“徐念念？你是来找我的吗？”
一抬头，陈卫红就站在不远处，一脸的惊喜：“你是不是愿意和我做朋友了？走走走，到我家去坐坐。”
这个尴尬啊，徐念念都有点儿开不了口了。
宋卫邦左右看一看，弄不清楚状况，也不开口。徐耀宗则是轻轻捏了一下妹妹的肩膀，示意要不要先走人。
“你家原来在这儿啊。”徐念念将徐耀宗的爪子拍下来，笑嘻嘻的看陈卫红，你看，我都不知道你家在哪儿，怎么能是特意来找你的呢？
陈卫红也听出来了，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抿唇看徐念念：“你来找人？”
“不是，等人呢。”徐念念说道，盼着陈建党赶紧出来，这种没话说却非要找话说的尴尬，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
陈卫红忽然叹口气：“我是不是哪儿得罪你了？或者，你有什么不喜欢我的，你可以说出来，说出来我改正好不好？我是真的，很想要个朋友的。”
徐念念不动声色：“学校里的同学多的是，你又是主任的女儿，只要你说一句你想要朋友，全校九成九的人，都愿意和你交朋友。”
“但他们只是为了我的身份！”陈卫红有些激动，喊出来之后就又平静下来了，叹口气，很是失落：“我想要一个，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对我巴结讨好的朋友，我见你第一面就很喜欢你了，你虽然是农村来的，但是你不自卑，你知道我是主任的女儿之后，也没躲避我，也没讨好好，对我像是普通人那样……”
徐念念忍不住挑眉，所以，她这是遇见了真实的偶像剧剧本？有权有势的人，就想要个普通人朋友？
“你还不明白吗？”徐念念叹口气，将话说明白：“我也顾忌你的身份啊，要不然，我为什么不和你做朋友呢？”
反正革委会马上就要完蛋了，她也不怕得罪革委会了。而且吧，就算得罪了，又能如何呢？两个女孩子拌嘴，陈卫红那主任爹，能怎么办？
能将他们徐家的人都抓起来批？还是能将她徐念念给关在小黑屋里？
或者，阻拦她前程？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最近一年，她也没什么前程。
这话说的大约是太直白了，陈卫红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然后，眼圈就慢慢的红了，她委屈的盯着徐念念，像是徐念念对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真的，要换个长的漂亮的，徐念念说不定就真的屈服了——美人垂泪谁能不心疼？然而，陈卫红也就是清秀相貌。
所以，徐念念铁石心肠：“我就只想念书，我不想交朋友，更不想因为朋友就让自己分出精力处理这个朋友带来的各种麻烦，所以我只愿意自己一个人，你就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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