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他不吃软饭

　　下午的阳光很好，楮墨坐够了马车便和高小黑换了位置，自己骑上马慢悠悠的和江衍并肩同行。

　　中午的那场告白始料未及，她捉弄了江衍这么久其实由始至终都是玩笑，虽然她能感觉到江衍对自己的确有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却也从未想过他会这般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心脏的跳动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慢下来，脸也有些烫烫的感觉，楮墨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江衍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侧目看过来：“怎么了？不舒服？”

　　楮墨摇摇头：“没有。”

　　哎……楮墨在心底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之前都是她在捉弄江衍，完全不知道收敛的，可现在江衍不过是承认了对自己的喜欢，自己怎么就突然之间张狂不起来了呢？

　　也不知道江衍现在是个什么感受。

　　江衍没什么感受，他虽说一直没有说话，但却一直在悄悄注意着一旁楮墨的动静，客栈前的那条小溪边，江衍坦诚了自己对楮墨的感觉，但楮墨却并未有任何的回应。

　　虽然他并不期待有一个答案，但还是忍不住的在心里想，她要婚嫁的，可是她自己喜欢之人？

　　答案却并不尽然。

　　且不说她之前和那个小白脸私奔的之事，就是现在他们相处了这么久，江衍也没有感觉到她对自己也有自己对她的那份喜欢，她的确救过自己，帮过自己，但这人的热心肠并不是自己专属的，看看身旁的薛婶，看看考试院里的南飞雪和傅清华就知道了。

　　只要楮墨能帮忙的，她都会不遗余力，而自己似乎也在她的不遗余力之中，并非最特别的那一个。

　　如今就更是了，原本以为在自己坦诚之后她对自己的调戏会更加过分，却不想此时连话都不敢跟自己说了，就连眼神都不敢放在自己身上，气氛尴尬到高小黑都趴在窗户问了两次是不是吵架了。

　　江衍有些头疼，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便不说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楮墨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怂下去，好歹自己也是现代人，让一个古代人的表白就降服了未免有些太丢脸，而且她还挺喜欢调戏江衍的，并且不打算取消这一习惯。

　　“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却没机会，不如我现在开口？”楮墨开口道。

　　楮墨主动开口，江衍自然求之不得：“你说。”

　　“江家为何会同意你入赘乔家？”楮墨对此很不理解：“我虽说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但临安江家却还是有所耳闻的，纵然身处朝堂之外却也是世代袭爵，名门望族，即便有不好开口的缘由选择这种方式，却也不该找乔家吧？一来在朝廷上对你来说并无任何助益，二来似乎也有些让江家蒙羞？”

　　江衍闻言静默了一瞬，楮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说也没事。”反正我回家之后也能打听的到。

　　“无碍。”江衍道：“这在临安不是秘密，我本身在江家就不受欢迎，让我以这样屈辱的方式脱离江家，原本就是他们的杰作，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比起让江家男子入赘别家，我在江家的存在才更让他们蒙羞吧？”

　　楮墨没有再追根缘由，她已经从江衍的三言两语中知晓了大概，也没必要再去挖江衍的痛处，只是笑了笑：

　　“没事，等你嫁了我，看我怎么帮你踩回去！”

　　“……”楮墨突然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让江衍看了她一会儿，脸上并未出现任何窘迫神色，只是笑了笑：“其实我早已对他们没什么感觉了，若不是和你婚约之事，我也不会回来。”

　　“那可不行，你不理会他们是你大度，我可不会允许他们欺负我的人。”楮墨道。

　　——

　　因为靠近临安的地方并未下雪，路程也快了些许，不到傍晚时分，楮墨就站在了临安城下，21世纪的临安是杭州市的一个区，但在此时却是仅次于金陵城的存在，去过杭州的楮墨怎么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穿越到千百年前的古城来重走当时的路。

　　临安没有下雪，即便临近黄昏街上也是人满为患，年味颇重，到处都喜气洋洋，热热闹闹。

　　马车很快就走不动了，江衍看出楮墨想要逛一逛便接过了她手中的缰绳交给了一旁的高小黑，让他从另一条路绕道过去，自己则跟在了楮墨身后，薛婶依旧想跟着，却还是让高小黑拦了下来，薛婶不敢反抗，只能战战兢兢的上了马车。

　　楮墨其实并没有逛街的心思，只是她喜欢在这样年味儿的人群中穿梭，像极了小时候陪同父母一起置办年货的场景，江衍跟在她身后，悄无声息的为她挡下时不时冲撞上来的人群，看着她蹦蹦跳跳东看看西摸摸的样子也觉得有趣。

　　两人默契的走了很久，直到周围都没什么人了楮墨才转身看着身后的江衍：

　　“我家在什么地方？”

　　江衍看着楮墨的笑脸，抬手将她因为在人群之中挤乱的一缕头发轻轻顺在了耳后，楮墨愣了一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江衍，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江衍的脸上看到温柔的神色。

　　楮墨没躲，反而笑了笑，江衍在楮墨的这个笑容里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收回了手：

　　“你家就在前方不远处，我送你过去。”

　　“嗯。”楮墨应了一声：“你家呢？”

　　“在另一条街。”江衍的脸有些微微的红：“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找个时间去你家提亲把你娶进门呀。”楮墨一脸坏笑：“不知江都统出嫁的彩礼需要多少，你可要提前给我个数目，免得到时候不满意跟我耍性子。”

　　江衍：“……你人来就好。”

　　楮墨诧异的看着江衍，像看一个外星人，这人是在表白之后瞬间被打通了撩妹的任督二脉吗？怎么突然之间这般会说话？而且直戳内心最柔软的一寸。

　　砰砰乱跳的心好不容易趋于稳定，楮墨才开了口：“那不行，我怎么也是临安最有钱的人家，定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让江家其他人看看，你江衍，以后也是有靠山的人了，看谁敢欺负你。”

　　楮墨以为江衍会有窘迫，或者不好意思，毕竟之前逗弄的时候他都是这般情绪，却不想江衍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说了句：

　　“听你的。”

　　楮墨捂住了胸口的位置，觉得再和江衍这么相处下去，自己的这颗心迟早是要跳出来了，这男人开窍之后太可怕了，自己这个现代人都快要招架不住了，只能先遁走，待好好研究一下撩汉大法再来和他大战三百回和。

　　“时候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家，娶你的计划我还需要从长计议。”

　　江衍点点头:“我送你。”

　　到乔家的路程不算远，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高小黑和薛婶已经等在门口了。

　　楮墨走过去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金碧辉煌的院落有些不忍直视，她爹这审美简直是怕人不知道这是临安最富有的人家，不过想想这么多钱都是自己家的，楮墨还是挺开心的。

　　“那我进去了。”楮墨看着江衍说道：“你若在家里待着无趣也可以来乔家找我，别在乎那些闲言碎语，我们可是皇上指婚，我也不在乎那个。”

　　江衍点点头：“好。”

　　楮墨和薛婶往乔家大门方向去了，江衍看着楮墨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座让人压抑的临安城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江衍突然想起什么忘记跟楮墨说了，可回头的时候哪里还有楮墨的身影？

　　高小黑：“怎么了都统？是有事没交待吗？要不要我把乔姑娘再叫出来？”

　　江衍摇摇头：“算了。”

　　有些事进了家门自然就会知晓了，凭着楮墨的聪明才智想必也不会被为难。

　　——

　　乔家的院落进去了才知道外面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里面的一景一物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虽然不见得多美，但一看就会让人觉得很有钱，大概没有比她爹更能将又土又豪诠释的淋漓尽致。

　　楮墨觉得就算乔家将来有一天没落了，靠着拍卖院中的东西也足以东山再起了。

　　乔家是真的大，楮墨和薛婶走过一座辗转百回的木桥才算是进了正院，但进了正院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往哪里走，毕竟她对于这个家是全然的陌生，站在廊桥的分叉口，犹豫向左还是朝右的时候，一个小厮端着水盆经过此地。

　　楮墨原本以为自己好歹是乔家千金，这么久未回家中对方见到自己即便不开心却也应该迎上来才对，却不想第一反应竟是直接扔了手中的水盆失声尖叫了起来：“鬼啊——”

　　一边尖叫着一边跑了，楮墨无语极了，很想把他叫回来告诉他一个真理，这么漂亮的姑娘站在你面前，就算真的不是人，那也肯定是仙女，而不是鬼。

　　有这么漂亮的鬼吗？真是没见识。

　　随着小厮的这声尖叫，整个乔家算是热闹起来了，率先闻声跑过来的是一个5、6岁的孩子，见到楮墨呆愣在了原地，楮墨瞧着这个孩子的模样倒是和乔婉安有几分相似，大大的眼睛，肉嘟嘟的脸蛋，活脱脱年画里的福娃，她一看就喜欢的很。

　　但还未等她开口问话，那孩子突然像被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的转身跑了，似乎对自己很是畏惧。

　　乔婉安在乔府这么有威严的么？楮墨忍不住的在想。

　　不过不管是怎么回事，这孩子跑开的路线倒是给楮墨领了一条路，跟着那孩子跑去的方向走过去不久就看到了正厅，有一个百媚千姿的妇人正被身旁的丫鬟搀扶着走过来，见到楮墨的时候便停在了廊檐下，一脸的震惊：

　　“你……你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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