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制造

　　“唔。”
　　“嘘。”
　　慢慢睁开眼睛的江雪，突然被人一把捂住嘴。瞬间清醒过来的江雪，看到身边站着的是曹铭，捂住她嘴的也是他。
　　看到了江雪露出疑惑的神情，但曹铭还是把食指放在唇中，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然后他又指了指上面那几条缝隙，让她自己看。
　　江雪慢慢地站起来凑上去，透过缝隙她看到了外面的一切。
　　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沙发桌椅。一片白色之中只有一张红色的小沙发，立在客厅中间，上面正有两个人交缠在一起，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微微红了脸的江雪收回自己的视线，也不敢去看曹铭。反倒是曹铭，在看到她看完外面的人，突然拉过她的手，在手心里写了一个“李”。
　　李？
　　难道是，李天酬！
　　江雪瞬间睁大的眼睛，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曹铭，用疑惑的眼神问他有没有看错。
　　曹铭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表示他看清楚了，在外面和人在亲热的男人就是李天酬。当时郑悦丽拿档案袋时，就站在旁边的曹铭因为好奇扫了一眼，记下了照片里李天酬的模样。
　　我们要怎么办？
　　江雪做出这一句话的口型，问曹铭。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像是电影里那种放满了一面墙的衣服，衣柜上部还有五条缝隙。衣柜里面和边上的衣柜也有缝隙，可以勉强看到边上放了什么东西。
　　又在江雪手心里写下“等”的曹铭，他轻轻握住了江雪的手，微微加重手劲，仿佛是在和江雪说，不要害怕，他会保护好她的。
　　外面开始发出女人喊叫的声音，江雪有些不自然，想要放开和曹铭握住的手，但曹铭却没有松开，反而是动也不动地继续趴在缝隙前，看着外面的一切。
　　察觉到曹铭有些不对劲，本来靠在衣柜上休息的江雪，也悄悄地又凑上去看了一眼。
　　女人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大，但并不是因为之前她和李天酬正在做的事情，而是，她被李天酬挟持住。
　　李天酬单手按在女人的肩膀处，左脚膝盖压在女人的大腿上，使她不能逃离。右手手上一根细细的针管，挤压下，里面的不明液体微微溢了出来。
　　眼见那根针管离自己越来越近，女人突然生出力气，挣脱开了李天酬，居然朝着曹铭江雪所在的衣柜方向跑了过来。
　　那张因为泪水花了眼妆满是惊恐的脸，就这样映入躲藏在衣柜里两个人的眼睛。两人皆不自觉地屏气，害怕被发现。
　　女人在距离衣柜大概还有两三步的时候，突然发出惨叫声，原来是李天酬一把抓紧了她的头发，又再次把她按压在地上。针管终于刺上女人的手臂，里面的液体一点点被注射进去。
　　“为什么要逃呢？”李天酬发出低沉的声音，他抱起女人的上半身，带着怜惜地去抚摸女人的脸庞。此时，女人已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她的身子就像筛子一样在抖动，慢慢地，最终一动不动。
　　小心翼翼给女人整理完凌乱头发的李天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类似于大衣防尘袋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把女人包了起来。
　　拉链响起的那一刻，曹铭就感觉头皮发麻起来，他望了望身旁的江雪。只见她紧紧抿起嘴，眼里既带着害怕又有愤怒。
　　被包进防尘袋的女人穿着湖水绿的修身连衣裙，看着模样不过才二十出头。才要开始享受大好时光的她，此时此刻却被一个变态的男人注射进不明液体，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亦或者，她确实就是死了。
　　李天酬以公主抱的姿势横抱起女人，居然又是向曹铭江雪的方向走了过来。
　　衣柜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再静一点或许就能听见隔壁两个人的心跳声。
　　“宝贝儿，先等一等，我要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了再来找你，好吗？”李天酬带着温柔的语气说道，随后又隔着防尘袋亲吻了女人的嘴唇。
　　衣柜再次被关上的时候，曹铭好像听见了“滴”地一声，但因为只有那么一声，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李天酬把一次性的塑料膜铺在白色的桌面上，又拿出一个银色的箱子，从那里面拿出一把把规格不一的刀，用酒精棉球一点点擦拭，然后放在盘子里。
　　那是手术刀！
　　曹铭睁大了眼睛，他心里慢慢浮现出一个想法，但他十分希望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当李天酬抱着一个人形状防尘袋再次出现在曹铭眼前的时候，他知道，那恐怖的想法是对的。
　　拉链被一点点得拉下去，曹铭突然动了动依然和江雪紧握的手，看到转过来的江雪，他轻声说道：“不要看。”
　　温热的掌心覆盖住了江雪的双眼。
　　衣柜外面，李天酬开始了独属于他的表演。
　　防尘袋下也是一张写满了年轻的脸庞，穿着白色丝质衬衫和黑色短裙。李天酬眼睛里带着迷恋，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轻轻吻了她。
　　被丢在地上的女包，李天酬从那里掏出来一只口红，给躺在桌面上的女人涂抹着，“真好看，你简直太美了。”
　　“不过，你这张嘴还是安静的时候最美，你知不知道，之前你尖叫的时候好吵，简直是我见过女人里面喊得最大声的一个。你听到刚才那个了吗，她喊得就比你好，所以我只是扯住她的头发，而不是再一次精神失控掐死她。”李天酬抚上女人带着红色环状痕迹的脖颈，“你当时要是乖一点，我就不会这样对你了。”
　　丝质衬衫被脱下，李天酬仿佛有些失控，他拿起女人的手，一点点吻了过去，姿势优雅地像个中世纪的绅士。
　　皮肉被划开的声音，配着李天酬的一声声赞叹。鲜红色的身体占据了曹铭的眼睛，他不想看，可是他怕错过任何有机会离开这里的线索。
　　他，要带着江雪离开这恐怖的地方。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过去，巨大的落地窗外，天色已经由淡蓝色向深蓝色转换，被折射进来的落日余晖照射在李天酬身上。他俊朗的模样，加上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看着就像仙人一样。可曹铭知道，他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曾经扼杀了不少美妙年轻的灵魂。
　　沾满凝固血液的手套被丢进垃圾桶，一个个被密封起来的塑料袋，告诉曹铭，这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即将落幕。
　　突然响起的像是手机铃声的声音，吓到了本来已经放松的曹铭，身边江雪的身体也为之一颤，发出了小小的动静。好在，李天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喂。”
　　“别担心，明天我再带你去医院挑个好看的、乖的。对了，我晚上煮咖喱，你要来吃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但当李天酬说出咖喱的时候，他一眼望向那些储藏着内脏的密封袋，拂起的笑容意味不明。
　　“那你等会下来吧，嗯。”李天酬言语轻松地结束了这一通电话，然后只见他从密封袋里拿起一个，里面的形状依稀能辨认出，是肝。
　　强压住不停上涌的恶心感，曹铭亦万分感谢江雪没有看到之前李天酬做的事情，不然恐怕也会联想到。
　　为了欢迎即将到来的客人，李天酬开始收拾桌子上凌乱的东西，骨头碰撞的声音，就像是在曹铭耳边炸开一样。
　　曹铭慢慢收回自己的手，他看见江雪睁开眼睛，看到外面被收拾干净的白色桌子，还有已经在厨房忙活的李天酬。
　　从衣柜里望出去，能发现李天酬的家很大，并且其中没有任何墙的阻挡，就好像整间屋子都被打通了，是一个完全的整体，一览无余。
　　衣柜前面大概十步的距离就是白色桌子，左边应该是厨房，因为李天酬现在就在那里。再往前，是背对着曹铭的白色的沙发，最里面的角落里有一张床，并且，床和被子枕头也都是白色的。
　　但就是这么一间到处都是白色的屋子中央，一张鲜红的沙发摆在那里。就好像落在白雪上的一滴血，看着有些刺眼。
　　咖喱的香气开始蔓延开来，可曹铭一想到现在锅里沸腾的肉块是什么从哪里来的，满满的就只有恶心。
　　在厨房那里忙活的李天酬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时不时还会哼歌。若不是亲眼见过脸上沾了血的他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魔鬼，曹铭会有错觉，就好像这只是一个提前下班了正在给自己做饭的年轻人。
　　门铃声刺耳地响起，应该是李天酬之前电话里那位客人来了。
　　希望这位最后不会沦落成李天酬的盘中餐。
　　不敢相信李天酬这种变态会正常朋友的曹铭，只以为按门铃的又是一只跑进虎穴的小绵羊。
　　可是当穿着老气黑色连衣裙的女人出现在曹铭面前时，他直觉她不是。
　　那一双阴郁的眼睛，曹铭在对视到的一瞬间就冒起了鸡皮疙瘩。
　　“来，尝尝我的手艺。”李天酬高兴地把女人迎到白色桌子面前，为她端来了正冒着热气的咖喱饭，“可新鲜了，趁热吃吧。”
　　“他为什么不听话？我明明对他这么好，我给他买新衣服，给他买新鞋子，为什么他总是哭，他是在讨厌我吗？”女人拿着勺子盛起一口沾着咖喱的白饭，带着疑惑和李天酬说道，满脸写着伤心。
　　“是孩子还小不懂事。”李天酬不甚在意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膀，然后带着期待又问，“怎么样，好吃吗？”
　　“很好吃，你的厨艺比我好多了，不然他不至于不吃我煮的饭。”女人又把话题扯到了“他”的身上，曹铭从字里行间里猜想，“他”是女人的孩子吗？
　　“小孩子嘛，一个个挑食的很。”如愿以偿的李天酬也端着咖喱饭，坐在了女人的身边。“不要担心，总会找到一个愿意吃你饭的孩子。”
　　衣柜里，江雪和曹铭睁大了眼睛看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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