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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返校
楚惊鸿拎着行李箱回了学校。
没有教授专机接送的待遇，楚惊鸿只能老老实实先到芝加哥联合火车站，在这里等候直达学院的CC1000次快车。她的血统评级为A，卡塞尔会安排好车次，一般进站等上一会儿就会有车来接，就像霍格沃茨会派特快来接学生。
不过，这次显然哪里出了差错。
楚惊鸿坐在行李箱上，手搭在拉杆上支着下巴，沉默着仰头盯着教堂般恢弘的拱形天窗，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将近三小时了。
这里是芝加哥联合车站的老候车厅，115英尺高的穹顶令整个大厅看起来更加空荡。
只有她一个活人。
还没到五一，怎么芝加哥就开始工人罢工了？
楚惊鸿百思不得其解。
君莫笑：到学校了吗？
见叶秋发来信息，楚惊鸿打字回复他：人在芝加哥，列车晚点了。
君莫笑：就在车站等着？
君莫笑：听说国外的列车总晚点，不如去找个酒店落脚，呆在原地也不是个事儿。
楚惊鸿也是这么想的。
她已经给学校打了电话，但显然他们并不清楚自己要返校这件事，列车驾驶员还在拉斯维加斯打牌。打工人都在休假中，想把他们叫回来只会被抗议劳动者权益不受保护。
就在这时，一人拿着手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没有土特产，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特产，恐龙化石吗？推荐你亚马逊网购。”他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什么。
“卧槽？什么东西，怎么就停运了？罢工？这还没到五一节呢就罢工了，我都到车站了你才告诉我这个噩耗，是不是人啊？”
进来那人拖着一个黑色鳄鱼皮的行李箱，身着价值不菲的定制服饰，黑风衣制式笔挺，但他却并非像有钱人那样昂首挺胸，反而习惯性垂着肩膀，一副没精打采的宅男模样。
他显然以为车站里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了，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和电话那头的人吐槽个不停。
“我知道美国是自由的国度，可这也太自由了，啊？抗议总统？那罢工也没用啊，不如走一下从未设想过的社会主义道路。”
“意思是现在大家都不上班了？工人阶级不要赚钱恰饭的吗？那为什么学院要模仿中国高校制度，催我回来报道，不然就算我缺勤，有没有搞错，连教授都要考勤，这也太过分了点吧！”
楚惊鸿：“确实挺过分的。”
那人一顿，在意识到有别人在场后，像是条件反射般站直身子，身体姿势的变化让他整个人的气场顿时一变，眼神都凌厉了几分。
不过，气势也没撑太久。
他看到楚惊鸿，舒了一口气，肩膀又耷拉下去，抬手挥了挥算作打招呼：“是你啊。”
这人就是楚惊鸿的大学导师——
路明非。
如果说像楚惊鸿这样的A级学生，卡塞尔全校能找出十几个，那么像路明非这样血统评级为S的大佬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了。他在混血种圈子里的名望，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上的，相当于击败伏地魔的哈利波特之于魔法界，已经是一根标杆了。
“怎么没在学校？”
“做完任务刚回来。”楚惊鸿回答。
“哦，我也是。”路明非抓了抓头发，没人给他做造型，三两下就被抓成了鸡窝。
“电话。”楚惊鸿提醒他。
“哦哦哦。”路明非又拿起通话中的手机。
他把行李箱拖到楚惊鸿的边上，岔着腿在行李箱上坐了下来，一边和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说话：“碰上学生了……我手下还能有几个学生？对对对，就是你的楚师妹。别废话了，快来车站接人，我知道你有飞机驾驶执照。”
路明非挂了电话，对着楚惊鸿感慨：“好，我们有救了！”
芬格尔那死狗师兄只有在接漂亮学妹这一件事上特别热心，换做是路明非被困车站，恐怕对方会义正言辞地说罢工人群中包括他，他绝不在假期劳动。
楚惊鸿能猜出谁会来接他们。
她认识芬格尔，卡塞尔学院的图书管理员，这个职位堪比少林扫地僧，本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虽说路明非常常吐槽他连续留级多年导致血统评分下降至F，为人猥琐至极，但楚惊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大佬总是和大佬一起玩的。
不说实力，光论芬格尔的隐藏身份——新闻部地下掌控者——就足够楚惊鸿重视这位前辈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胆量敢在守夜人论坛里真情实感地写回忆录，编排S级大佬、执行部一把手、多金校董等三人当年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让一群师弟师妹信以为真，把野史当正史来看。
新闻部还给楚惊鸿罗列了一串后宫名单，调侃意味居多，楚惊鸿懒得理会这些花边新闻，甚至还想吐槽这名单的不靠谱程度。
她要怎么从一群神经病里面找对象？
解决了没车的尴尬境遇，师生两人就开始无所事事起来，楚惊鸿玩了一会儿手机，想起自己还没提交出去的休学申请书。
“路老师，卡塞尔有申请休学的先例吗？”
“休学？我不知道诶，应该有的吧。”路明非还在和俄罗斯方块作斗争，片刻之后，他忽然意识到楚惊鸿是什么意思，“你要休学？”
“嗯，有这个打算。”楚惊鸿没有迟疑。
路明非知道她说出来的“有这个打算”，等于“我已经做好计划了”，不由得一愣。
卡塞尔学院是半军事化管理，但其实和大多数大学一样相当自由，学生们个性十足，鬼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老师想管也管不动。尤其是被称呼为“老油条”的三年级，只要不被指派任务，他们在宿舍里天天睡觉都没人管。
楚惊鸿决定休学，显然是要去做什么事。
“你休学要去做什么啊？”
“打职业。”
“哈？”路明非以为自己理解错了，一头雾水地询问，“打什么职业？”
楚惊鸿：“荣耀职业联赛，有人找我去。”
“你该不会被人骗了吧。”
“……”
确实，正常人的反应都该是这个。
如果当事人名字叫楚惊鸿，则更令人感到惊讶了，因为她不像是会被骗的人，更不像是会抛下学业去打游戏的人。
路明非想到自己以前初中的时候去黑网吧打游戏，也有人联系他，问他愿不愿意去职业队试训。
他觉得那人是傻逼。
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学习，准备参加中考，再上一个高中，准备高考，再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然后准备进入社会就业。
这就是一条大河，他被河水裹挟着向前，漫无目的，随波逐流。
电子竞技被归入国家体育项目，不少网瘾少年嚷嚷着电子竞技的旗号反抗父母。但打得好才能叫电子竞技，菜的就是想玩游戏，也不想想干这一行有多难出头，出头了又能打几年。
有谁会中途辍学，去打游戏？
如果被他婶婶知道了，肯定会操着菜刀骂他：“不务正业，不读书等死啊！你爸妈又不管你，到时候难道让鸣泽养你吗？”
路明非心想，他表弟也不咋样，成绩挤不上前茅，还特爱装逼，游戏玩得稀烂，人菜瘾还大。但他不能这么说啊，说出来他晚上恐怕就没地方睡了。
这么想的路明非把自称是某俱乐部教练的人拉黑，结账下机，背着书包出了网吧，脑子里思考着怎么把分数惨烈的考试卷给家长签字。
至于电竞？
路明非顶多也就是幻想一下，某天自己在万众瞩目之下，披着鲜红的国旗捧起世界冠军奖杯，以前的同班同学都求着他一起打排位。
那时，他就可以高冷地问一句：“什么段位？钻石不行，我去就是炸鱼……韩服啊？我王者1000点，没办法组排。”
关键不是最后打得爽不爽，赢得多不多，而是世界冠军陪同学打排位炸鱼。
呵呵，也就想想，谁没幻想过呢。
路明非回过神，又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从家长避游戏不及的年代过来，没办法像那群长辈一样对学生说“你不准去”，但他也知道电竞这行难做，不会头脑一热说些支持的大话。
愣了愣，他半天才说：“你真要去打职业啊？”
“嗯。”楚惊鸿点头。
“好吧，那我去问问，再给你批单子。”路明非心想其实这样也不错，这姑娘不用他操心，电竞么，打几年也就结束了，凭楚惊鸿的本事根本不用担心会找不到工作。
不过……
“这件事你跟你叔叔说了吗？”路明非意识到了最严重的问题。
“没有。”楚惊鸿十分坦然，“路老师帮我说吧。”
“哇，就在这里等着我呢，好大一个坑。”路明非感觉自己会被楚子航追杀，但谁让楚惊鸿是他学生呢，这事虽然麻烦，他自觉还是能应付的。
他问：“那你要跟我说清楚，是哪个俱乐部找你打比赛，劳动合同啊年薪啊之类的事，不然我怎么跟你叔叔解释？”
“没有俱乐部，战队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劳动合同和年薪……暂且也没有。”
“……”
路明非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学生：“你该不会真的被骗了吧，我指的是那种人口拐卖。”
“没有，我是帮人打挑战赛的，之后如果能进职业联赛，可能也只打两个赛季就结束了。”楚惊鸿说。
去次级赛事打比赛，出不了头，也拿不到工资，路明非吐槽她：“你去做慈善啊？帮谁？”
“叶秋。”
“叶秋？”
“认识？”
“知道，嘉世退役的那个嘛，从不露脸，玩的是战法，蛮牛逼的。”路明非说完，还感慨一句，“同名同姓的人好多啊，明明叶秋也不像是烂大街的名字。”
“谁啊？”
“上上任的学生会长就叫叶秋，算算时间，那时候你还没入学吧。”路明非说。
“那还真是蛮巧的。”楚惊鸿说。
“吃饭了吗？”路明非又问她。
“还没。”
原本想着回学校吃饭，结果没赶上饭点。
“那我请你喝可乐吧，这边店虽然关门了，门口有免费续杯。”路明非东张西望。
楚惊鸿：“不喝了，先前有人喝可乐喝出肾结石，老师你也少喝一点吧。”
路明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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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少喝可乐，我已经两个朋友得肾结石了（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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