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富婆，不当皇后

　　蒋嫣然不明白顾非源到底在发什么疯，所幸就闭嘴不和他说话了。
　　倒是顾非源像是觉得这样逗弄蒋嫣然十分有趣一样，边吃还边瞄几眼蒋嫣然。

　　……闲得要命。

　　蒋嫣然别别扭扭地用完了晚膳，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又净了手，就安静地坐在一边，等顾非源用膳结束。
　　但顾非源今日用膳不仅拖沓，还时不时吃两口就高深莫测地看蒋嫣然几眼，看得蒋嫣然是浑身发毛。

　　终于，蒋嫣然没忍住，睨了一眼顾非源之后，敞开说道：“皇上什么话就直说。”
　　顾非源也擦了擦嘴，又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蒋嫣然，“可是皇后身上秘密太多，朕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就只能让皇后自己先说说看。”

　　蒋嫣然闻言，微微眯起了自己的一双美目：“皇上这意思，臣妾听不懂。”
　　顾非源轻笑了一声，挪了个位置，坐到了蒋嫣然身边，还伸手拿了一颗葡萄剥起来。

　　“皇后十年前在母后寿宴的时候，进宫的时候是顶的蒋晨益的名字吧？”
　　顾非源剥完了葡萄，放到了蒋嫣然的碗里。

　　蒋嫣然看着碗里那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半晌都没动静，末了才抬头微笑地看着顾非源：“十年前的事情了，臣妾已经记不清了。”
　　“嗯？皇后真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蒋嫣然神色自如。
　　顾非源拎了一颗葡萄丢进了自己嘴里，懒洋洋地说道：“那朕帮皇后回忆一下。”

　　十年前，彼时还是太子的顾非源，在宫中的位置其实很是尴尬。
　　虽然贵为太子，但并不是皇后亲生而是抱养，先帝也对他不是很热情，倒是满心眼里只有安平。

　　顾非源在宫里生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用蒋嫣然的话来说，那是一个不小心长歪了就会成变态的高压环境。

　　这日皇后寿宴，先帝办得很是隆重，几乎京城里面叫得上号的世家大族都来了。
　　宴会过半，顾非源想出去透透气，就借着更衣的名义，溜进了御花园的一处废园子里瘫着了。

　　这是他的秘密基地，是他能在这深深宫闱里为数不多感到安全的地方。
　　顾非源躺在长椅上，伸出双手撑住了脑袋，正眯着眼睛享受着夜风，就听到了不远处有女孩儿吵架的声音。

　　今日世家大族来得多，小姐们自然也多，估计是哪几家平日里看着不对付的，这会儿正在互相给对方找麻烦。
　　顾非源继续闭着眼睛休息着，他这里一般人进不来，白墨也给他守着呢。

　　然后，顾非源就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虽然分辨不出来男女，但是莫名觉得这声音十分好听。
　　“你们要是这会儿真在御花园打起来了，互相扯头花，那不用一会儿，大家的爹爹和娘亲就都来了。可你们想过没，今日是什么日子？”
　　那声音虽然是在劝说两方不要产生冲突，但话语里满满的都是警告。

　　顾非源来了兴趣，撑着头听起来。

　　那声音又说道：“而且，今日来参加皇后娘娘寿宴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你们在这里吵架的模样，若是被路过的某位贵公子看去了，怕是对姻缘都有影响吧。虽然我并不觉得女子的姻缘就是顶天的大事了，但是能寻到一位良人，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呢。”
　　果然，这人说完，那些个方才还在吵架的小姑娘，立马就被这番话震慑到了，脚步匆匆地就离开了御花园。

　　而顾非源也早在这人说话的时候摸到了“他”的身边。
　　这是个长相秀丽的小公子，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锦衣长袍，把别的小姑娘吓跑之后，正优哉游哉地自己在御花园里逛着。

　　顾非源直接就走了出去，和他打起了招呼。
　　蒋嫣然看到顾非源之后，吓得直接后退了两步，赶紧低下头行礼。

　　“公子不必多礼。”小时候的顾非源脾气好又温柔。
　　蒋嫣然干笑了两声，“太子刚刚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公子口才很好。”
　　“呵呵……”

　　蒋嫣然确实不可能忘记十年前在御花园和顾非源聊天的事情。
　　那晚她本来准备和顾非源说几句话就溜的，结果聊着聊着，她就发现小太子有轻微的抑郁情绪，于是就耐着性子陪着小太子聊了很久。
　　两个小公子坐在御花园小亭子的台阶上，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从星星聊到月亮……
　　总之，除了情情爱爱的事情，两人什么都聊了。

　　也就是因为和小太子那晚聊得太多，所以在之后很多年的时间里，蒋嫣然进宫都有意避着顾非源。
　　本以为她和顾非源不会再有交集，但是姑母一道懿旨又把两人捏到了一起。

　　可是，她一直以为这么多年，顾非源应该早忘记寿宴上的事情了……

　　但是顾非源不仅记得清楚，而且还完完整整给蒋嫣然复述了一遍。
　　蒋嫣然转头看着顾非源，决定装傻到底，她笑了一声，说道：“皇上记忆真好，这么多年前的事情都还记得。”
　　“当然记得了，登基之后，执掌了暗卫，就一直在查那位小公子是谁，都已经把京城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们查干净了。”

　　蒋嫣然一脸愕然地看着顾非源。
　　顾非源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所以，皇后知道那顶替了蒋晨益的人是谁吗？”

　　“呵呵，不知道。”蒋嫣然说完就赶紧站起身，叫了人进来收拾膳桌。
　　顾非源也不着急，撑着头吃着葡萄，一脸贱兮兮地看着蒋嫣然。

　　宫人收拾膳桌的时候，蒋嫣然就一直站在旁边，也不和顾非源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触。
　　若说顾非源在来之前还是有些怀疑那人可能不是蒋嫣然，但是如今看到蒋嫣然的神情之后，他就已经确定了那晚在御花园的，绝对是蒋嫣然。

　　顾非源心情大好，笑得更加阳光灿烂。
　　蒋嫣然看着顾非源脸上挂着的笑，脑海里面迅速闪过许多应对的方法。

　　膳桌收拾好后，顾非源把蒋嫣然叫到了自己身边，“来，皇后，朕再帮助你回忆回忆。”
　　蒋嫣然看着顾非源，扯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不用皇上帮助臣妾回忆了，臣妾已经想起来了。”

　　“哦？”顾非源挑高了一边的眉毛，“皇后已经知道让朕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公子是谁了？”
　　“皇上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吗？”蒋嫣然看着顾非源，把问题又丢回给了他。

　　“可是朕不知道猜的对不对，还是要皇后给一个准话才行。”
　　顾非源看着蒋嫣然的目光藏着难掩的温柔。
　　蒋嫣然被顾非源这高超的演技惊到了，稳了稳心神后也学着顾非源最开始高深莫测的微笑，笑了一声说道：“臣妾觉得皇上想的没错，但是没必要现在说出来不是吗？反正‘他’也帮不了皇上什么了？”

　　顾非源愣了一下，“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蒋嫣然微笑：“身份上已经不同了。”

　　蒋嫣然说完这话，就给顾非源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戒指，这是后宫妃嫔不方便的时候戴在手上提醒皇上今天不能侍寝的物件儿。
　　顾非源看着蒋嫣然葱葱玉指上的白玉戒指，抬眸又深深看了一眼蒋嫣然。
　　他知道蒋嫣然这是在赶客的意思，但是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顾非源离开了坤宁宫之后，蒋嫣然瞬间沉下了脸，赶紧唤来了萱枝。
　　“我今日晨间和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萱枝心一沉，“小姐……”

　　蒋嫣然拉着她的手，“再呆下去真的危险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安平肯定不会就这么安静沉寂下去的，那药你就按照我给你的方子喂我吃就行，太医也查不出来的。”
　　萱枝面露忧色：“小姐，是药三分毒，这真的对你的身子不会有影响吗？”

　　蒋嫣然心一横，“就算是有影响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萱枝也知道小姐想出宫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她也咬牙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明日就交给我吧。”
　　蒋嫣然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了那颗棕色药丸。

　　深呼吸一口气，蒋嫣然直接一口吞下。
　　再待下去，顾非源那小狐狸就会查到更多的事情。她是个离经叛道惯了的人，做的许多事情都不符合现代这个社会的基本价值观。
　　顾非源每多知道一件事情，那自己在他手里的把柄，蒋家在他手里的把柄就会多一个。

　　她不能再给顾非源递刀捅自己了。
　　蒋嫣然换好了白色内衬，安静地躺到了床上。

　　只要“蒋嫣然”消失了，那么许多事情就会跟着埋葬，然后不了了之。

　　翌日，坤宁宫一大早就唤了太医诊脉，惊动了宫内的所有人。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皇后，突然暴病，昏迷不醒。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来了，光是会诊都弄了好几轮，但是没一个太医说明白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了朝的顾非源一听蒋嫣然陷入了昏迷，直接御书房都没回，奔着坤宁宫就来了。
　　太后正一脸严肃地坐在侧殿听太医的会诊结果，看到顾非源一脸焦急地赶来之后，轻轻摆了摆手，让他先进去看看蒋嫣然。

　　顾非源凝重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就进了蒋嫣然的寝殿。

　　蒋嫣然毕竟吞下去的是毒药，此时一脸惨白面无血色地窝在床榻之间，任由外面多么吵闹，她都没有睁开眼睛。
　　平日里面一直张牙舞爪又伶牙俐齿的人突然就这样躺在了病榻上，顾非源心情十分复杂。

　　昨日还觉得他和蒋嫣然之间的关系要不一样了，今日蒋嫣然就突然暴病，顾非源甚至都觉得是这丫头故意的了。
　　但是看到床榻上那张白到发青的小脸，顾非源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他转头看着一旁服侍的萱枝，严肃问道：“皇后为何会突然昏迷？”
　　萱枝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再次和顾非源重复道：“皇后昨晚沐浴的时候就一直说头晕，然后沐浴结束之后就去歇息了。奴婢今日按照往常皇后起身的时间去叫皇后的时候，却怎么都叫不醒了。”

　　说完，萱枝就掩面哭起来。
　　顾非源神情严肃地温柔握住了蒋嫣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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