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明月照我心

　　第二十一章·压胜钱

　　*

　　穿越后第八年。

　　北风吹雪，新岁将至。

　　过年啦~~~

　　对小孩子而言，过年应该是除了放假外最开心的事情，不但能吃喝玩乐，还能收钱放炮。

　　说到钱，那就不得不提一下古代的压岁钱，人家和我们现代不一样，发给小孩子的不是真金白银，是纯粹只能用来做饰物的小玩意儿，主要作用是驱邪讨吉利，官方名称是“厌胜钱”，“厌”字和“压”字同音。
　　总之，对叶曳月这个现代人而言，拿再多都没用，每年过岁收到的红包她拆都不拆，直接丢箱子里头和螨虫作伴。

　　今年，受师父王启年耳濡目染五年，加上巷子口的烤鸭摊主涨价了，她决定把压岁钱真正的意思传达给众人。
　　鉴于陈萍萍影子大人言若海之类的大人物有点迂腐难办，师父王启年又过于抠抠搜搜，她决定先找人练练口才和应对台词。

　　“言哥哥！新年好呀~”

　　想来想去，身边那么多人，也就言冰云比较好骗点，遂起了个大早去找他。

　　一早起来准备扎马步练剑的言冰云：“……”
　　顿一顿，望着院中笑得眉眼弯弯的小丫头，“你怎么进来的？”
　　三天前她忽悠他去抓什么北齐间谍，结果被关在某间小木屋里出不来，她自己一个人回去不说，还敢把他忘了。阿爹找到他后，觉得他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骗，太过愚蠢，平日里的功课都白学了，便将他关了禁闭，腊月未过不准出府，也不许外人来看他，尤其是叶曳月。

　　叶曳月两手背在身后，脑袋一歪，笑得比院中的红梅还要好看，“我钻狗洞呀！”

　　“……”
　　言府后院掌勺的大叔确实养了一条小狗……

　　言冰云应该立刻叫人过来把她赶出去才对，可她笑得实在明媚，还提着裙摆跑到面前，她一靠近，他就不想赶她走了，哪怕她不知又要祸害他什么。
　　但心里不想她走，嘴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万一阿爹知道后生气，他也好弱弱说自己没想和她一起玩，是她死乞白赖缠着他。
　　便嘟嘴道：“就算你钻狗洞进来，这次我也不原谅你。”

　　“我错了嘛，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了，我给你买了烤鸭赔罪。”
　　叶曳月早有准备，拿出身后事先买好的烤鸭，递到言冰云面前。

　　言冰云小嘴嘟嘟，“哼。”
　　哼完却接过烤鸭，这么快原谅她，面子上挂不住，便又嘟嘟囔囔道：“你昨日怎可将我一人留在那黑漆漆的屋子里……”
　　更重要的是她这回居然三天后才来道歉！

　　“我……”叶曳月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丢下你。”

　　八岁的小言冰云真的很好哄，其实叶曳月一出现，他就不生气了。
　　“……”
　　就特别懊恼啊！
　　她道歉每回都特别真心又有诚意，弄得他每回想生久一点的气都不行。
　　算了，烤鸭都收了，就不生她的气了。

　　“言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今天过来找你，除了送烤鸭赔礼道歉之外，还有别的东西给你。”
　　叶曳月拉着言冰云胳膊晃一晃，说完从背后掏出一个超厚的……红包？
　　“给！压胜钱！晚上的年夜饭我不能和你一起吃，所以把压胜钱提前给你啦~”

　　“你为何给我这个？”
　　只有长辈才会给晚辈压胜钱，叶曳月和他同岁，为何要给？
　　“……”
　　回忆往昔，言冰云迅速往后退出一丈，微微拧眉瞪她：“你又撒什么新研制的毒药了？”

　　叶曳月：“？？？”
　　叶曳月：“这是红包哎，讨吉利的，我怎么可能下毒给你？”

　　言冰云再回忆，雪白的小脸“唰”的一下通红，怒道：“你又画我出丑的画像羞辱我！”
　　这么厚一个，里头绝不可能都是钱，她师父王启年不会同意她这么浪费的。

　　叶曳月：“……”
　　确实隔三差五画言冰云丑画像羞辱他的叶曳月干笑出声：“大过年的，我怎么可能羞辱你……我发誓，这回没有捉弄你，这个红包里装着我对你满满的祝福和真爱！我还放了银票，真正能用的钱。”说罢，她声情并茂的试图说服言冰云从今年开始，和她一起向长辈们提出压胜钱只收真正的钱，不要那些饰物。

　　言冰云聪慧，很快便领悟到她只想要钱不想要饰物的意思，待她眉飞色舞说完找他讨水喝时，他慢悠悠道：“可那些饰物若拿去当了，必定比一两张银票还要值钱。”
　　每年的压胜之物，鉴查院的长辈们送的都是宝物，一两张银票绝对买不到。

　　是哦……
　　淦！
　　说的口干舌燥的叶曳月：“你方才为何不说，偏要我嘴皮子都说累了才说出来？”

　　言冰云将烤鸭还给她，提剑往前院走，小脸上满是捉弄成功的笑容，连着说话语调都轻快几分：“你走吧，若我阿爹看到你在这，他会去告状的。”
　　走出去几步又收起笑意掉头回去。

　　叶曳月正生气呢，见他回来，差点和他打架，但她手上没武器，便作罢，磨牙道：“捉弄我之后你还敢回来！怎么，是不是想打架……哎你还给我，我不给你了！”

　　“我也会给你的。”
　　言冰云往后退开，晃一晃手里的红包，而后提剑走了。

　　……

　　入夜后，当焰火在京都的天际炸开时，言冰云坐在书桌前开始拆红包，与往年不一样，今年他第一个拆的，是叶曳月那个。

　　小心翼翼拆开封口，打开一看，里头果然并非全是银票。
　　银票只有一张，其余都是红纸，抽出来一看，每张纸上都用不大好看的字写了话。

　　第一张写着——对不起。
　　第二张——我错了！
　　第三张——年底太穷没钱包大红包。
　　第四张——明年一定给你补上。
　　第五张——爱你吖~言哥哥~
　　第六张——新春快乐~
　　第七张——平安喜乐~
　　第八张——凑个吉利数字啦~

　　一叠红纸捏在手上，那张银票还留在红包内。
　　言冰云看着看着，心里也像在放焰火，美极了，欢喜极了。

　　“言冰云——”
　　“出来看焰火啊！”

　　屋外冷不防响起臭丫头的大喊声，初时言冰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然一抬头竟真看到叶曳月穿着一身红色的小裙子站在院子里，手中还挥舞着几根焰火棒，“噼里啪啦”的焰火将她笑吟吟的小脸照的如梦似幻。

　　言冰云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他飞快地冲出去，奔到她面前后微微红着脸努力找回一点仪态。

　　“你怎么又来了。”

　　“放心啦，这回是院长大人带我过来的，不是钻狗洞。”

　　“谢谢。”

　　“啊？什么？”

　　焰火太吵了，言冰云说话声音好低，叶曳月都没听清。

　　但言冰云不可能再说第二遍了，他傲娇地抿唇道：“我要你小心火烛，别把我院子烧了。”

　　为了哄小屁孩特地买了一堆焰火棒过来陪他玩的叶曳月：“……”

　　算了，大过年的，不跟傻逼孩子一般见识！

　　“玩不玩啊？”

　　“阿爹说了，不许喧哗失仪。”

　　“你爹已经被院长喝趴下了，你就是失仪他都不知道，玩不玩啊？”

　　“玩……”

　　……

　　那晚，他们放了很多焰火，最后真差点把院子给烧了，但言冰云没有生气，他看着身边的叶曳月，再对着焰火虔诚地许下新一年的心愿。

　　年年岁岁，和她，长相守，不分离。

　　“嘭——”

　　绚丽的焰火照亮夜幕。

　　不止是今夜的焰火绚丽，此后每一年的焰火绚丽无比，只因每一年都与她在一起看焰火。

　　月上树梢头，焰火亮如昼，眼前人，是心上人。

《这个师父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