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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方月华摸摸弟弟的脑袋，笑眯眯的：“姐姐不吃，你自己吃，等姐姐好了，姐姐给你做更好吃的。”
小石头年纪小，特别好哄，赶紧点头：“我最喜欢姐姐做好吃的了。姐姐头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不用了，不疼了。”方月华躺了几天，也有些不想躺了，就慢吞吞的起身，脑袋还是有些晕，但要是慢点儿，也并不妨碍什么。她在床边走动了两下，对小石头勾手指：“咱们去外面晒晒太阳。”
小石头跟前跟后，帮方月华搬了凳子，他自己却是坐不住，一会儿去看看花儿，一会儿去看看草，忙的不得了。
方月华则是沐浴在阳光下，听着鸟鸣，听着虫叫，都快睡着了。这样美的日子，她上辈子可没怎么享受过，毕竟宠妾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哪天不好看了，可就不受宠了。
她得了空，多是在研究怎么让自己更好看，可没时间去关注太阳好不好，有没有小鸟在飞，有没有虫子在爬。
“姐姐，看，磕头虫。”小石头捡了虫子过来给方月华展示，小小的黑色的虫子长着特别多的脚，方月华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赶紧挥手：“快拿开快拿开。”
天哪，她还是别去关注有没有虫子了，这东西，真的半点儿不讨喜。
小石头不死心：“你看，会磕头啊，按着这里，是不是给你磕头了？”
方月华一脸黑线：“不稀罕，快拿走。”
看小石头还想说什么，方月华威胁：“再不拿走，我明天可不给你做点心了！”
小孩子贪嘴，仔细的衡量了一下美食和小玩具之间的关系，然后妥协了：“那我自己去玩儿，姐姐明天给我做好吃的。”
拿着虫子走了，方月华才松口气，要让她自己去捏死虫子的话她不怕，可这么活生生的放在眼前，她还是有点儿发麻的，就怕爬到自己身上来。
重新躺回到椅子上，方月华笑眯眯的继续晒太阳。
大约今儿是倒霉日，她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觉得手背上一疼，侧头去看，就见地上多了个小石子儿。再转头，墙头上有个脑袋：“月华，脑袋好了呀？”
十二三的少年郎扒在墙头上笑嘻嘻的。
邻居家的，也算是一起长大。两家的家宅挨着，铺子也是挨着。方家是卖点心的，他家是卖油的，方家做点心的油，大多也是从他家买的。
“钱老二，今儿不用念书？”钱家两个儿子，大儿子十五岁，正在相亲，估计没两年就要成家了，小儿子就是钱老二，因为从小机灵，钱家对他抱着希望，就盼着能改换门第，所以时常被拘在家里念书。
“听说你打破了头，我来关心关心你。”钱书文笑着打量她：“哎呦，脑袋上是不是留了疤啊？以后可就变丑了，脑袋上像是顶着个铜钱，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皮了。”
方月华眯眼，上辈子嘲笑她最多的就是这个钱老二了。不过后来自己家破败了之后，钱家也就搬走了，也不知道是搬到哪儿去了，反正后半辈子，是再也没见过了。
“你上次被钱伯父打的伤都好了吧？”方月华问道，钱书文的笑容就凝固了，片刻才不慢：“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心关心你你还不领情，算了，没的说了，不见。”
冲方月华摆摆手，钱书文就跳下墙头回房念书去了。
方月华摸着下巴，这个院墙，是不是得加高一些啊？她都长大了，钱书文再这样爬墙头的，传出去对她名声可不太好。她这辈子，可是等着嫁个好人家，当个正头娘子呢。
小石头又跑过来问道：“姐姐姐姐，我听见外面有卖糖水的。”
小石头眼睛亮晶晶，就算是不说，她也能从那大眼睛里看出来期盼，然后，方月华狠心拒绝了：“姐姐没钱，咱们吃不起，等姐姐下次有钱了再说。”
小石头瞬间沮丧了：“那你啥时候有钱？”
“等我十二岁了就有钱了。”方月华笑眯眯的说道，小时候偷掰着手指头算，今年姐姐才十岁，十二岁，还有两年，两年是多少天来着？
算半天，人家卖糖水的早就走了。
小石头特别委屈了，哼哼唧唧的不高兴，方月华也不搭理他，她晒久了太阳，有点儿头晕，还是要回去睡会儿才好。慢悠悠的回房，慢吞吞的躺下，扯着被子盖好了，然后闭上眼睛。
“爹！你别走啊，你走了，我和弟弟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爹死去，方月华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像是被扔进了油锅，又被刀子给切碎，她觉得自己也活不了了。
“我们家的点心肯定没问题，是你们自己陷害我家！”另一家点心铺子上门收购他们家的点心方子，方月华怎么也不愿意，这是爹留下的最后的东西，她得保护好，可没两天，就有人因为吃了她家的点心出了事儿，竟是死了，那家又来，方月华赤红着眼睛赶他们走。背地里，却痛哭不止，她没本事，她要保不住自己家的家产了。
“不许打我爹，娘你快跑！”爹是被人给打伤了的，后来重伤不治，这才没了的，娘伤心过度，卧病不起，要不然，也不会任由她一个人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
“弟弟，弟弟？”因着忙店铺的事儿，疏于照看弟弟，等她一日里忙完，回头却发现，弟弟被马车撞了，一双腿，成了残废。
她当初进了那王府，就是想求着那人帮忙救救娘亲，救救弟弟。可一个侍妾，凭什么劳动王爷？所以，她拼命的往上爬，拼命的打扮自己，就想当个宠妾，就想生个一儿半女，以至于后来，就忘记了初心。
“月华，月华！”临死时候的痛苦，烧的方月华睁不开眼，她觉得，自己要受不住了，这么活着，确实是还不如死了。可偏偏，耳边忽然传来叫声。
“你这孩子，伤没好呢怎么就出门了？现下好了，又烧起来了。”是娘亲温柔的声音，方月华眼眶有些湿润，是了，她回来了，刚才那些，是噩梦。
她回来了，爹还没死，娘也健健康康，弟弟还好好的，他们一家人，都还好好的。
“娘。”她低声喊道，方赵氏满脸担忧的应一声：“醒过来就好了，宋大夫说，你这烧，今儿能退，就是大好了，今儿要是不退，可就不太好了，你这醒来了，娘就为你擦擦身体。”
赶走了方元和小石头，方赵氏亲自拿了帕子给方月华擦身体。方月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一把年纪了……好吧，干柴棍儿呢现在。再说，浑身无力，她就是想自己来也没办法啊。
“做什么噩梦了？”方赵氏问道，方月华打个呵欠：“梦见有人偷咱们家的点心方子，爹去追，结果被人打了，娘你又生病，弟弟也被人欺负，我可真是惨啊。”
方赵氏忍不住好笑：“梦都是反的，你爹肯定会好好的，我也不会生病，你弟弟也不会被人欺负，倒是你，快快好起来，到时候我带你出门玩儿？”
小孩子最盼着出门了，方月华立马笑嘻嘻的：“好啊，娘可不许骗我，咱们去哪儿玩儿？”
“去鸡鸣山。”方赵氏想了一下说道：“准备点儿点心什么的，你爹也去，咱们一家子到外面转转玩玩儿。”
方月华更高兴了：“好，那我可要快些好起来。娘，咱们家的点心有方子吗？”
“自是有的，你爷爷以前啊，还当过御厨呢。”方赵氏笑眯眯的，将方月华塞到被子里：“我们家的点心，那都是宫里出来的方子，你要是好好学，让你爹都教给你，你要是不好好学，以后这些方子可就要便宜外人了。”
“那我肯定学，爷爷既然以前是御厨，为什么爹还要苦哈哈的在外面开铺子？”御厨嘛，难道没得到赏赐？她做过侍妾，最明白上面人的心思了，伺候好了，那赏银可是大把大把的。
可她家，好像也不是很有钱啊。
方赵氏脸色有一瞬间的黯淡：“你爷爷得罪人了，这事儿可不许再提，你爷爷因着这事儿，也走的早，你爹心里，始终放不下，你若是问，你爹想起来，定是要伤心的。”
难怪呢，她上辈子没想过问，自然也就没听父母提起来过了。
“那咱们的方子可得藏好了，免得有人觊觎。”方月华说道，普通的点心，像是什么佛手啊，白玉如意啊，糖酥啊，这些都是大众方子，不怕抢，但她家的招牌是万紫千红一壶春，这个可就招人眼了，除了她家，别家是做不出来这个点心的。
这个点心只听名字就知道十分复杂，万紫千红，首先，你这外形上，得配得上是万紫千红这四个字。再次，一壶春，你这味道，得称得上集满春天的味道。
就算是能模仿出来颜色，也模仿不到味道，所以，外面同行，才会各种想办法来偷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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