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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送走了胡家夫妻，方元特意叫来了方月华：“我知道你刚才在外面，但是胡家的事儿，你不许插手知道吗？更不要去找那位锦衣卫大人求情！一来咱们和人家无缘无故，不能承锦衣卫大人的人情，否则日后，徐家的事儿要是再牵连到你，人家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保护你吗？”
和闺女比起来，那胡家当然是不重要了。
“其次，你也听那差爷说了，胡金宝是犯了打人的罪，这罪重了也不过是坐牢几年，若是能赔些钱财让被打的人满意，说不定连坐牢也不用，隔天就能出来了，是半点儿性命之忧都没有的。不到这最后的一步，咱们犯不着去赔人情。若是最后，胡家因为这个散尽家财，那大不了，咱们给他们送些礼物就是了。”
“我说的，你可都记住了？这两天你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出门了。”方元最后叮嘱道，方月华赶紧点头，回了自己房间也有些感叹，可真是世事无常，前两天她还在想他们胡同里都是小有家产的家人，没想到也就三天不到的功夫，这其中一家，就要落败了。
可见这人世间的事情，真是变化莫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个什么灾难。
她叹口气，正要去睡觉，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儿——租用胡家店铺的事儿，忘记和亲爹商量了。算了算了，天晚了不说了，反正这会儿也不是好时机，你真上门提这事儿了，胡家说不定还要以为你是趁火打劫呢。
就算以后当不成邻居了，方月华觉得，也没必要去当个仇人。
一觉到天亮，方月华昨儿做的点心本来就是给徐醇的。虽然方元叮嘱她不要出门，但方月华觉得自己偷偷出门还是没问题的，她又重新将昨儿的点心给做了一锅出来，挑了一半儿样子最完美的装在篮子里，准备送到锦衣卫卫所去。
她这边刚开门，就听见噗通一声，吓得方月华手上一哆嗦，差点儿没将篮子给摔了，幸好后面桂花扶了她一把。
“胡多金？你这是做什么？”等看清眼前的人，方月华就吃惊了，赶紧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胡多金，胡多金却是泪流满面：“月华，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哥哥吧，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当丫鬟好不好？我不要卖身钱，我就跟在你身边给你端茶倒水，我必定伺候好你，就求求你，救救我哥哥好不好？”
方月华有些牙疼：“我怎么救你哥哥啊，我和你一样，就是个普通人啊，我也不认识衙役，也不认识青天大老爷啊。”
“可你认识锦衣卫！”胡多金拽着方月华的裙子，让她挣脱不开，要不然刚才方月华就直接关门了。
“我不认识锦衣卫，你爹是看错了！”方月华皱眉，她之前对胡家还有些同情，可现下，对胡多金这一手，就只有厌恶的份儿了。这会儿快要吃午饭了，在外干活儿的，还有去外面买菜的，男人女人也都在往家里来，所以胡同里来来往往，胡同口也都是人，胡多金挑这时候这地方这么一嚷嚷，方月华她好意思拒绝帮忙吗？
再者，将她认识锦衣卫的事情说出来，以后邻里之间还怎么相处？锦衣卫在民间的名声可一向是不怎么好的，他们上上门拿人从来不需要证据，进了锦衣卫衙门的人，少有能全乎出来的，甚至大部分，都是死了才能送出来的。
虽说锦衣卫抓的多是官员贵人，可有这名声在，民间自然也是畏惧如虎的。
提起锦衣卫，甚至都少有直接说名字的。方家若是和锦衣卫有来往，那会不会有一天，方家将他们卖给锦衣卫，锦衣卫的大人也悄无声息的将他们给抓走呢？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胡同口都围着有人了。
“我真不认识锦衣卫的人，你爹看见的我和锦衣卫说话，是因为那天锦衣卫大人来查咱们胡同被小偷踩点的事儿，因为是我头一个发现的，所以才来问我话的。”
方月华越说越流畅：“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锦衣卫卫所看看，那小偷前两天就被抓住了，就是因为我说了那小偷的相貌和打扮，给锦衣卫大人提供了线索的。除此之外，我真和人家不认识，你这样强迫我，难道是要我死给你看你会信吗？”
“就是你哥哥的事儿，我昨儿也帮着问了差爷了，你哥哥并没有犯大罪，只要你们赔钱，说不定苦主今儿就能去撤诉，你哥哥今天就能回家来，这样的小事儿，值当你这样将我拦在门口吗？”
方月华伸手拽胡多金：“还有当丫鬟的事儿，我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吗？你家虽然没钱了，可乡下买几亩地的银子总是有的，你当个地主小姐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到我家当丫鬟？我家真买不起第二个丫鬟了，而且，也没地方住啊。你舍不得城里我理解，可是，乡下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好。”
真的，要不然那些贵人们，怎么得空就要到庄子上住几天呢？
胡多金想再说点儿什么，却拽不过方月华和桂花两个人，被她们扯到方家，大门瞬间关上，外人就再也没办法看到里面的动静了。
“胡多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逼迫我去给你哥哥求情吗？你也知道锦衣卫的名声，你说，你要是惹怒了我，我去找锦衣卫大人抱怨几句，你哥哥的罪名，会不会更严重？”
方月华面无表情的说道，胡多金的脸色就有些发白了，原本正哭着呢，这会儿惊惧之下，也哭不出来了。
“你少拿我做戏，你自己什么心思你自己明白。”方月华冷笑一声：“我劝你安生点儿，要不然，你们家说不定连乡下几亩地也买不起了。”
说完，重新开门，将胡多金给推出去。
胡多金站在外面，脸色有些发青，这会儿惊惧过去，心里就升起一股怒气——都是邻居，往日里一起玩耍的，竟是没想到，方月华是如此狠心一个人！她竟是眼睁睁的看着往日里相处的很好的人去死，这样心肠，实在是，实在是，白瞎了她那张脸！
这股子恼恨让她恨不能将方月华给打一顿，但打是不能打的，她还是要想办法，尽量的保住自己的哥哥和自家的财产。
方月华她不是不愿意帮自己求情吗？那她就自己去找锦衣卫大人，她知道卫所在哪儿，她那天也见过锦衣卫大人的长相，她就不信了，方月华能和锦衣卫大人说话，她胡多金，就说不成！
方月华可不知道胡多金在想什么，她只觉得自己没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明明方元之前叮嘱她少出门来着。
可是，这点心放时间长了，就不太好吃了。
要不然，自家吃了，下次再做点儿别的当谢礼？
方月华在院子里转悠了两圈，决定自己还是不出门算了，万一再遇上胡家人，那可真是够麻烦的。真不是她不愿意出手救人，府尹大人能被称为青天大老爷，人家又不是贪官对不对？那为什么就不能等判决下来再说呢？为什么就非得要事先去求情找门路呢？
万一，胡金宝她真是无缘无故将人给打的很严重呢？
京城，天子脚下，升斗小民之间的争斗，府尹难不成还会偏帮哪一家不成？
明摆着的事儿，方月华为什么要去掺和一手，搞的好像自己多有本事，自己和徐家多熟一样，她现下巴不得和徐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最好徐家的仇人也别将她和徐家联系到一起呢。
这点儿事情，胡家估计不是想不到。只是他们所期盼的结果，和方家所想的不一样。方家是觉得，人出来就好，家产没了就没了。胡家，大约还想通过方家，找门路求情，然后保住自家的家产。
方月华叹口气，人都是这样，保住这个就又想要那个。胡家几代的家产了，不舍得也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归理解，她还是不高兴。
所以，方月华就将点心给吃了一大半，然后，肚子胀不舒服，反胃，吃着了。
午饭也没吃，她又不能出门，索性就躺床上睡觉来着。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岁小了，身体娇弱了，上午吃多了的结果就导致她开始呕吐，吐完了点心吐早饭，吐完了早饭……开始吐酸水了。
李大嫂就很着急了，小孩子吃着可是一件儿十分严重的事情，搞不好再往后就要开始拉肚子了，这又吐又拉的，就会让人缺水，然后昏迷，再运气不好点儿，要命都是能有的。
她一个买来的奴仆，不敢耽误，就忙去找方元——为躲避胡家夫妻，方赵氏一早就出门去了，说是走亲戚，但也没留个地点，李大嫂就只能去铺子那边找人。
方元很快回来，还很有先见之明的半路租了马车，直接就带了方月华去医馆。
“积食啊。”老大夫一把脉再一问就知道了，接下来就是扎针，然后开方子。扎的方月华手指头都要麻木了，也不明白为什么这积食扎针，扎的都是手指头。
“接下来五天吧，清淡饮食，注意些别发烧了就成，要是拉肚子的话就多喝水。”老大夫慢悠悠的说道，只开了点儿黑白二丑，让回去磨碎了冲水喝就行。
方元一路走一路训斥：“都多大了还能将自己给吃着，你以为你是小石头不懂事儿吗？吃东西没个度的吗？自己不知道自己肚子胀吗？”
方月华乖乖听训，也不辩解——要是辩解了怕是被训的更严重，早叮嘱了不许出门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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