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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16.落选的神女
《这个世界不配拥有我》
文/系田
当第一缕晨曦照进房间,渊诱就醒了。
她直勾勾地凝视天花板,伸手摸了摸脖子。
那里还残留着鬼舞辻无惨掌心的温度。
渊诱不知道无惨是否有一瞬间真的想置她于死地,幸好他没这么做。
否则,戏就演不下去了。
从昨晚无惨的表现来看,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无疑有些价值,哪怕是食用价值。
这样很好,能有多点时间骗取他的信任,找到他的弱点。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正在谋划一曲探戈。
渊诱皱了皱眉瞥向墙上的时钟——清晨5点。
非常棒。
绝对符合老年人的作息时间。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对一个张扬跋扈的女明星来说,起床气是必备的优良品质。
渊诱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她的表演了。
*
渊诱气势汹汹地冲进厨房。
穿着淡绿色印花围裙的月彦转头,冷淡地自上而下打量她一眼。
等看清她赤/裸的脚趾,不禁狠狠皱了皱眉。
“你的鞋呢?”
是的,渊诱又没穿鞋。
无论是谁,只要愤怒到了极点,急着找人吵架,都不会记得穿鞋这种小事。
如果TA记得,只能证明TA的愤怒还不够。
渊诱是个顾全大局的好演员。
她没理睬月彦的话,一心想表达自己的诉求。
“你为什么早上5点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月彦轻蔑地笑了笑:“这里是我家,你想住在这儿就要遵守我的规则。”
很好。
月彦让她无话可说。
这场戏可以结束了。
渊诱气得浑身发抖,她抿了抿泛白的嘴唇,忽然话锋一转:
“你在做饭?”
月彦挑了挑眉。
很显然,他对渊诱突然的偃旗息鼓感到诧异。
“我没做你的份。”
渊诱:“……没关系,我能吃的东西也不多。”
月彦:“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现在回房间穿好鞋,然后洗漱。我不喜欢看到你这个样子。”
渊诱噎了噎。
毫无疑问,这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可能随时都游走于暴怒的边缘。
但也总比笑嘻嘻哄着你,转身抽干你最后一滴血的男人要好懂得多。
渊诱甚至能猜出月彦会爱上什么样的女人。
他们嘴里说喜欢顺从温柔的,其实心里早就厌烦不堪。
相反那些张牙舞爪,偶尔像小羊羔般胆怯的女人才能提起他们的兴趣。
呵,男人。
月彦:“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渊诱翻了翻眼皮:“哼!”
她转身,乌黑的发丝在低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轻轻摇摆的腰肢像是微风中的拂柳。
月彦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眸色沉了沉。
懂得适可而止的女人,就算脾气差了点,他似乎也可以忍受。
*
片刻后,收拾整齐的渊诱重新出现在餐桌前。
她把长发盘成个高高的丸子头,露出白皙修长的天鹅颈。
月彦盯着他从未见过的发式拧了拧眉。
这是什么奇怪的审美?
渊诱拖开椅子坐在他面前,双手捧着脸问:
“好看吗?”
她黑曜石般剔透的双眸里闪烁着期待。
月彦被她灼灼的目光注视着,难得有些局促。
他看似若无其事,实则狼狈地把视线定格在女人拿着的西红柿上,从鼻腔里憋出一声冷哼:
“你是不是不会做饭?”
渊诱咬下一口西红柿,嘴里含糊不清地反驳:
“谁告诉你我不会做饭。我厨艺可精湛着呢!要不是为了保持身材完全没有我施展的余地……”
她斜睨着月彦盘里有些焦黑的青花鱼,挑衅地扬了扬眉:
“总之比某人好多了。”
耳畔掠过她嘲讽的轻笑,月彦不禁怒从中来。
这个女人竟敢取笑他?
这个世界上敢取笑他的人不是没出生,就是已经死了。
渊诱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擦擦嘴。
“这样吧,以后的饭菜都由我来做。让你见识见识本小姐的厨艺。”
说完,她又咬了口西红柿。
见识她的厨艺?
月彦嗤之以鼻。
别说他的食物从来不假借人手,就是这个女人本身也不像是个会做饭的。
看看她那白瓷般细腻光滑的双手。
番茄淡红的汁水正顺着她的指节缓缓向下流淌。
“哎呀。”女人发出一声惊呼,本能地伸出舌尖去舔,嘴里发出短促而诱/惑的啧啧声。
月彦目睹这幅光景,下腹倏然升起一股热流。
和煦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照在脸上,他的肌肤火辣辣地发烫。
月彦的眼眸危险地眯起,喉结几番剧烈地滚动。
他想现在就把这个女人……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渊诱怒叱。
那微微上挑的眼尾泄露了她的愤怒,盛满细碎阳光的眼眸却诉说着春/情。
月彦喉头一梗,如梦初醒似地吐出口浊气。
“你在别的男人面前也……”
渊诱侧了侧头表示没听清。
月彦:“我是说我的饮食不用你操心,我不想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
渊诱:“……”
她气恼地咬着下唇,刺啦推开椅子站起来。
“事先说明,我是不会洗碗的,也不喜欢拖地。你既然不领情就正常按房租算好了。”
话音未落,她就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回房间。
这次月彦注视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笑。
他的心里只盘旋着一个问题。
原来她还打算交房租?
月彦带着愉悦的心情坐进浩瀚书海里寻找有关【青之彼岸花】的线索。
直到两个小时后听见大门一声闷响。
他从古籍里抬起头,面如寒霜。
这个女人出去居然也不来跟他说一声?
*
渊诱哼着歌走在大街上,心情愉悦。
如她所料,无惨相当谨慎。
但从他刚才愣神的反应来看,勾/引他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渊诱志得意满地勾了勾唇角。
想想,只要在两人拥抱的时候悄无声息用刀插/进他的心脏。
那将是多么凄美而壮丽的一幕。
又一部类莎士比亚的悲剧经典注定诞生。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必须工作。
思索间,渊诱戴着墨镜,趾高气昂地径直走入【朝日新闻】的社长办公室。
“山田社长,我来了。”
山田勇奋笔疾书的手微微一滞,抬起头对渊诱疏离地笑了笑。
“哎呀,渊诱小姐您来了。”
渊诱拧了拧眉,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对劲。
往常哪次见了她不是急吼吼,恨不得整个身体都贴上来。
今天居然坐在旋转椅上,端着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的假笑,活像一尊佛。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男人的办公桌。
“山田先生,今年的盂兰盆节马上就要到了。按照之前的约定,我来参加神女舞的彩排。”
【神女舞】由朝日新闻赞助,是每年东京盂兰盆节的保留节目。
被选中的【神女】在巡游的巨型花车上一边跳舞一边沿街洒下豆子和盐巴,帮助人们驱散邪灵污秽,祈祷来年的平安。
毋庸置疑,在祭奠这天,神女是最受瞩目的存在。
因此神女的人选也必须万中挑一。
没有人气不行,不擅长跳舞不行,长得歪瓜裂枣更不行。
久而久之朝日内部就定下了在一线女星里选人的不成文规定。
今年被青眼相中的就是出道爆红的渊诱。
旋转椅上的男人顺势露出些为难的表情。
“渊诱小姐啊,现在才通知你不好意思。但是我们今年的【神女】得换人。”
渊诱:“换人?”
她陡然拔高的嗓音像是指甲划过琴弦一样尖锐。
山田勇搓了搓耳朵。
他虚情假意地笑了笑:“是这样的,您之前不是连演了七场《麦克白》嘛。我们担心您过于劳累,影响发挥。您知道这个【神女舞】可是每年的重头戏啊,不能有一点差错。所以……渊诱小姐,您能理解的吧?”
渊诱细眉倒立冷笑:
“这个合作是我们两个月之前谈的,我也特地把档期空了出来。难道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我要出演《麦克白》吗?现在才来担心我发挥失常?”
她一掌拍在办公桌上,发出巨响。
“说,你们到底为什么要临时换人?”
山田勇脖子的青筋暴起,瘦长的脸气得通红,他砰地站起来。
“谁让你杀了人,要是我们让你上台不是砸自己招牌吗?我还没计较你给我们带来的损失呢!”
渊诱:“杀人?你是说别墅里那几个?我就奇怪了,你一个报社社长连新闻的真实性都不去确定吗?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早就被无罪释放了!”
山田勇噎了噎:“这……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但你进过局/子,我们不能用你了。我警告你不要胡搅蛮缠,否则我直接叫保安请你……”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山田勇如获大赦,忙不迭地开口:
“进来。”
一个身材高挑,戴金丝边眼镜,穿米色背心的男人逆光而立。
“山田先生,这是您之前让我整理的合同。”
山田满意地点点头,当即决定要给他们社最近专门聘请的律师加薪。
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谁不喜欢呢?
正想着,听到旁边的渊诱惊讶地叫了一声:
“国木田先生?”
*
几分钟后,渊诱和国木田并肩走在来时的大街上。
和刚才的心情截然不同,现在的她郁闷得不想多说一句话。
国木田:“……”
国木田的额上覆满了细密的汗水。
他本就不擅长和女性/交往,更别提是一位盛怒下的女性。
简直就是说错一句话就会要了命的危险境地。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渊诱:“国木田先生,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取代我的女人是谁?”
国木田:“额这个……抱歉,我作为法律顾问有保密义……”
渊诱停下了脚步,深邃的黑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盈盈水光倒映其中,仿佛随时都能变成一场滂沱大雨。
“国木田先生,如果你被抢了女朋友。难道不会想知道对方是谁吗?”
不,这个比喻不恰当。
国木田默默思忖。
最重要的是……
“我没有女朋友。”
渊诱:“……”
哈?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她小巧的鼻翼皱着,倔强地咬住下唇。
国木田心里哀叹一声。
“渊诱小姐,这件事你听过就算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渊诱理解地接连点头,眼里泛着感激的光芒。
国木田:“新的人选是京极屋今年的花……”
渊诱怒极:“什么?山田居然让一个游女取代了我?”
好,非常好。
她扬唇对国木田表示感谢,转身在车流拥挤的十字路口拦下辆出租。
国木田站在路边目送,心里哀嚎不已。
这位大小姐可千万别去找人家算账吧?
不过,她刚才气得连话都没听全,应该也找不到人。
国木田悄悄打量车内双手抱臂的女人,黑色墨镜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但紧抿的嘴唇昭示着她的不悦。
注意到国木田的视线,渊诱把头探出车窗笑了笑:
“放心国木田先生,我不会去找她的。能被选为【神女】,对方一定也是很出色的人。”
为了让国木田安心,她体贴地补充一句:
“我现在要回家了。今天谢谢你,下次……哦对了,你知道月彦先生的家在哪儿吗?”
国木田熟练地报出一串地址。
渊诱笑了笑,转头告诉司机:
“就去这位先生刚才说的地方。”
国木田:“???”
引擎声渐行渐远。
徒留国木田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明明记得听见渊诱说要回家啊?
怎么转身就去了月彦那里?
该不会……
脑内有一根弦应声断裂。
下一分钟,国木田飞奔回办公室给好兄弟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劈头盖脸第一句:
“月彦,你是不是背叛了我?”
*
渊诱在月彦家门口踌躇许久。
原定的工作被替换,这当然是个卖惨的好机会,说不定能激起这个男人的怜悯之心。
虽然他有没有心还是个未知数。
但问题在于她该采取什么样的形式。
哭天抢地?隐忍不发?
还是楚楚可怜好了。
臭男人好像喜欢看她彷徨无助的样子。
真是恶趣味。
打定主意渊诱敲了敲门,心想不知要多久才能问他拿到钥匙。
不一会儿,门开了。
月彦站在玄关处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怎么回来这么早?”
机会来了!
虽然没预料到他会提问,但这更有利于渊诱的发挥。
渊诱垂着头,长发遮住她阴郁的表情,只剩瘦弱的双肩不可抑制地耸动。
“我今天……”
还没等她让酝酿的泪水落下,月彦冷不丁打断了她:
“刚才国木田打电话都告诉我了。他还说根据合同你的赢面很低,让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渊诱不可置信地猛抬头,发现月彦戏谑地扬了扬眉。
“你还要呆在外面是吗?那我关门了。”
渊诱:“……”
草!
*
渊诱一整个下午都百无聊赖,连从月彦那儿借来的古籍也成了催眠神器。
没想到他还喜欢研究花花草草。
听说变/态都有些高雅的爱好。
渊诱抱着膝盖昏昏欲睡。
临近傍晚的时候,屋主人才展现出他尊贵的身影。
月彦:“我晚上要出诊,你不用等我吃饭。”
渊诱惊醒了:“我本来也没打算等你吃饭啊?”
门边,月彦的脸冷了冷。
标志性的梅红瞳孔穿过虚幻的光影直直射向渊诱。
“你刚刚说什么?”
毫不掩饰的怒意。
真是个易怒的男人。
渊诱撇了撇嘴,掀开薄毯跑到他身边讨好地笑了笑:
“我说请你早点回来,月彦先生,我一个人在家会孤单到死的,月彦先生。”
月彦;“哼。”
他的视线划过渊诱圆润的脚趾,眉头皱得能压死一只苍蝇。
“回去把鞋穿好。”
穿鞋?
穿鞋不能体现她内心的急切。
下次也不会穿的。
渊诱乖巧地穿好鞋送他到门口。
月彦用鞋拔穿好黑得发亮的皮鞋,听她情真意切地喊:
“早点回来呀!”
他的唇边挂着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还算识相,那他也勉强说声再见好……
啪嗒——
女人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月彦:“……”
她是想死吗?
*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夕阳散去最后一丝余晖。
敲门声再起。
渊诱大步流星地跑去开门,看清来人璨然一笑。
“累。”
累勾了勾薄唇,红瞳里充斥着对女人的迷恋。
他温柔地呼唤:
“诱。”
渊诱显然等候多时,她迫不及待地反手关上门站在屋前的空地:
“你知道无惨去哪儿了吗?”
累:“听说无惨大……”
察觉女人因不赞同而轻蹙的眉,蜘蛛累连忙改口:
“听说他今晚召集了上弦。”
渊诱呢喃:“上弦?我记得你是……”
自卑心作祟,累感觉女人望过来的视线都藏着不屑。
他面色发白不安地握紧拳头:“我会尽快成为上弦。”
渊诱:“?”
她还什么都没说啊?
意识到少年强烈的情绪波动,渊诱轻轻抚上他的脸庞。
“不管你是上弦还是下弦,你都是我唯一的【羁绊】。”
累的眼睛亮了亮,拼命压抑喜悦的心情,抓住女人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吻,爽朗地笑了:
“我知道。”
渊诱:“好了,那我们也抓紧时间吧。你上次说要杀谁来着。”
累:“一个叫太宰治的男人。”
渊诱:“哦,太——宰——治。”
她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唇边闪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然后,她带着蜘蛛累敲响了隔壁住户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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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国木田:说好一起单身,你却先有了女朋友!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