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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最初，斗战胜佛认为是佛的错，可从佛祖入灭，到灵山消失，那个猖狂的魔头也未曾出现。
后来，他又误认为一切皆是天庭的阴谋。
可现在他知道，莉媞希雅是自己走的，还忘了他。
错的是他。
从一开始，那只猴子便没有对过。
不知为何，男人只觉心中泛起几分苦涩。
他扭头走开：“不去便不去罢，有什么值得我看。”
发现他突然落寞下来的模样，女神先是有些奇怪，而后恶意涌上心头。
莉媞希雅不怀好意道：“喂，猴子，你怎么一副老婆跟人跑了的样子。”
孙悟空一怔，怒气驱走落寞，他恨得牙痒痒，这女人忘了自己，可气人的本事是一点没变。
他冷笑一声：“确实，她跑了。”
莉媞希雅抚掌大笑：“哈哈哈哈，这也太惨了，要不要帮你点灯庆祝一下？”
见她表情，如同局外人一般幸灾乐祸，半点曾经的情谊也不讲，孙悟空心中更是恼怒。
金眸眯起，如同盯着猎物一般看着她。
莉媞希雅依旧毫无顾忌：“没事的朋友，想要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别怕，以后就习惯了哈哈哈。”
孙悟空皱起眉，仔细看着她笑容。
倏地，一个猜想浮出心底，而后那些疑惑通通有了答案。
面前这人确实是莉媞希雅，却不是他认识的那名女神。
想到这个答案，孙悟空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装作不经意问道：“你…从未来过这里？”
女神倒是没有骗他的意思：“没有啊，这世界还是第一次来呢，以后不来了，没意思。”
斗战胜佛的疑问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忘记，而是现在的莉媞希雅并不认识齐天大圣。
对她而言，那只猴子确实是局外人。
无论他愤怒悲伤落幕，她都不会有任何同情，只会更加嘲笑罢了。
因为他们之间，还没有五百年的过去，不过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越是明白这一点，孙悟空越是不甘。
即使莉媞希雅询问他的愿望，可那只是任务。
她对齐天大圣，并无任何情愫。
他要如何强求一名走错了时间的陌生人，提前认可未来的事。
说不定女神还会，不，她一定会拒绝，而后直接通牒：“放心，以后我见你就走。”
若是从此莉媞希雅不再认识齐天大圣，他又要如何？无论做任何补救，他也不甘心，赔上那五百年。
既然这一世不能强求，他去求那五百年。
孙悟空闭了闭眼。
再睁眼，他望着女神不怀好意的笑容，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另一边，一早发现这人在发呆，莉媞希雅耸耸肩，没兴趣继续聊天，而是走到冰箱旁边，给自己拿了一瓶快乐水。
她最喜欢人类的地方便是这让人愉快的发明，那是神永远也不会去做的。
一口喝光，莉媞希雅哼着歌随手把红色瓶子扔到垃圾桶，一阵细小的啃食声，瓶子消失在桶里。
“分我一罐。”
女神头也不回拿起另一罐扔过去。
“你知道这玩意？”
“喝过。”
莉媞希雅更狐疑看了这男人一眼，总觉得他身上秘密也很多。
山道上。
小青紧紧拉着一只手。
如果要死，她希望死之前，能看着心爱的人去死。
这样即使在地府，喝了孟婆汤，也不会忘记他的侧颜。
这么想着，狐妖跟着他往前奔跑，她不敢回头，即使是在奔跑中，也紧紧凝视着郎君的侧颜。
沈玉盯着前方的路。
今日月光皎洁，即使是林中山路崎岖，在月光之下倒也显得分明。
即使沈玉并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他们还能去哪？
月光依旧让他松了口气，至少山路明亮，他们还能走的更远一些。
“郎君，我们…去哪？”
“先上山。”
沈玉随口答道，三年前的自己或许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爱上一只妖怪。
可是，爱了便爱了。
有人终生未能尝之情这一字，他今生能有心上人，而对方竟也与他情投意合。
那么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事？
情这一字，即使尝之便死，可有情人，也心甘情愿赴死。
想到这里，沈玉更握紧了妻子的手。
前途一片绝路，他们听到了山下的脚步声，小青扭头看去，隐隐能看到山下有火光。
她心头一紧，脚步也慢下来，甚至感觉这山中是如此寒冷，让人瑟瑟发抖。
小青低声道：“沈郎，你还是回去吧，你到底是沈家状元郎，是文曲星下凡，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他们不可能放过我，再说，可是你要如何？他们一定会杀你的！”
沈玉说完，拉着她的手更紧，又加快脚步，坚定道：“让我眼睁睁见你去死，倒不如直接杀了我！”
面对丈夫的决心，小青只觉得心中更加苦涩。
赤子之心，如此可贵，她却不能回报。
她是个妖怪，妖不能与人相恋，人妖殊途，更何况，沈玉不知道的是。
人们夸他是文曲星下凡，或许只是客套，但小青能看出来他身上的仙气。
若不然，普通的人类最开始又如何能吸引她。
曾经小青嘲笑着话本里编出来的妖精，以为自己决不会爱上一名人类，甚至不顾生死也要与他在一起。
可是，情之一字，又如何能用理来说。
小青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虽然之前说着要放手，可她的手也依旧不由自主死死抓住对方。
两人相依走到半山腰，山下的火光已经进入林中，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我们去山顶。”沈玉说着，拉着她往更高处去了。
“嗯！”小青点头，可不由望向另一边高耸的山崖，心中闪过一丝求死之意。
………………
“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敲门声响起，屈膝坐在窗台上的孙悟空睁眼，他眉头一皱，下意识看了眼天花板。
楼上并未传来声音。
男人跳下窗台，走到门边，打开门，露出两张不安的面庞。
他沉声问道：“有事？”
最初看到屋子沈玉还有些惊讶，但有人开门让他松了口气，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愿意带着小青去死。
死便死罢，可小青千年修行已经为救他所破，若再失去性命，未免太过可怜。
下定决心，沈玉正想开口求这人家收留，却听妻子突然问道。
“你，您，是妖怪？！”
孙大圣心头不爽，甩了甩尾巴，双手环抱在胸前，倚在门框上：“妖又如何？”
他看了一眼这狐妖，便已清楚她的来历，随即讥讽道：“一只小妖怪也敢质疑你大圣爷爷？”
狐妖惊中带喜：“前辈，您是齐天大圣？！”
沈玉狐疑看了一眼吊儿郎当的男人，虽然他看起来高大，容貌也俊美，可只是挂着尾巴，也能算妖怪？
哪想，下一刻小青已经松开他跪下，伏地磕头道：“大圣，请您救救沈郎！”
孙悟空冷漠道：“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救他。”
小青抬头，定了定神，而后拿出一个吊坠，双手捧上来道：“这是我祖宗传下来的信物，说是当年卖过您一个恩情，日后若是见到大圣您，可以求一次————”
孙大圣盯着那仿佛星光的坠子，冷笑一声：“卖过我恩情？你祖宗就这么告诉你的？”
“！”狐妖噎住，她原以为能抓住救命稻草，没想到听对方的语气，竟然是催命符。
难道，祖宗与齐天大圣……有仇？！
想到这里，小青面色一变，下意识想爬起来抓住沈玉跑，可对方又懒洋洋道。
“虽然与我无关，但我能叫这家主人出来。”
“？”小青一顿，慢慢站起身。
只见那齐天大圣砰一声关上门，门里传来声音。
“喂！那谁，起来！你的故人来了！”
“喂！！起床！！”
“你再不起棍棒伺候了！”
片刻后——
“草，你个死猴子，你要死吗？！吵什么吵！信不信宰了你！”
“你以为老子想？自己去大门看看。”
两人站在大门前面面相觑，山下脚步声，嘈杂声显得越发近了，看来他们在逐渐接近这处。
小青心头一紧，更是发抖起来，慌张看了一眼山下的方向，沈玉下意识拉住她的手，低声道：“不要怕，他们还不会追来。”
“沈郎。”狐妖突然低声道：“不如，你…还是回去吧，为了我……”
“说什么傻话，事已至此，还未能证明我之决心？”
说起这个，沈玉垂下眼帘，遮住双眸里复杂的情绪，月光下书生的面容冷冷清清，宛如白玉。
“更何况，你为了我献出千年修为，现在不过一只普通妖精，要如何在山林生存，我怎可能坐视你的劫难不管。”
小青仰头看着心上人的面庞，泪眼朦胧，走到这一步，她不怪谁，只怪自己是妖。
人妖殊途，注定没有未来，可已经到了这里，他们真的还有今后吗？
看着她柔弱的面庞，沈玉叹了口气，想伸手擦去妻子的泪水。
吱呀——那扇大门再次打开。
这次是一名银色长发黑色双眸的女子走出来，小青看过去，呆住了，连站在她身边的沈玉也不由晃了晃神。
月光下的女神，面容显得如此圣洁又充满诱惑，仿佛水中月，镜中花，美丽不似真人。
或许是那月下的妖精，让人情不自禁怀疑，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女子？
然而，莉媞希雅压根没有注意两人呆住的模样，不耐烦问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沈玉噎住，这女子的容貌与言语如此相差过大，让她瞬间从那月光中的幻影醒来。
小青也回神，连忙把手中的东西呈上，急声道：“前辈，这是您曾经给予我祖先的信物……”
女神盯着她手中的星星吊坠，熟悉的气息让她立刻认出，这是自己神杖上的吊坠。
可是。
叮铃铃——银发女子手中出现一柄神杖。
小青抬头，惊讶看着神杖上繁复的花纹，还有华丽的星星吊坠，她立刻认出来，自己拿着的正是神杖上的吊坠。
狐妖面露喜色，果然，这个东西是——
“不对啊，我的杖子没有这颗坠子。”莉媞希雅捏着下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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