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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悠悠跑了过来，湿漉漉的鼻头蹭一下江芃芃垂在身侧的胳膊。
它的鼻头是凉的，划过脸庞的泪是热的。
“老夏，你就让我哭一会儿吧。”江芃芃抬起头，“我的眼泪堵在泪囊里好多年了。”
夏炎川没有说话。
悠悠贴着江芃芃待了几分钟，喉咙里抱怨似的哼哼两声，无精打采地趴在了餐桌下面。
“它饿了，老夏。”
“我也感觉到了。”
江芃芃打开手帕纸包装，抽出一张擦擦眼角。“喂两根牛肉条吧，我不忍心悠悠饿肚子。”
“好，我同意。”
悠悠听懂了两人对话的内容。
它腾地一下跳起来，咧开嘴巴开心地笑，尾巴摇得更欢了。
吃完牛肉条，悠悠趴到了江芃芃脚边。
闻着喜欢的、熟悉的味道，它惬意地眯起眼睛，下巴搁在前爪上，打起了瞌睡。
夏炎川收拾了餐桌，重新坐回江芃芃面前。
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我好像是洋葱体质。”
江芃芃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我是洋葱体质。”夏炎川的目光像一只飞倦的鸟，轻轻飞进江芃芃的眼睛，“而且是遇见你才变成这样的。”
江芃芃抿唇忍笑：“你把自己熏哭过吗？”
“暂时还没有。”夏炎川说，“我这颗陈年大洋葱，或许只对你有效。咱们一起吃过三顿饭，每一次你都……”
“我被你感动了不行吗？”江芃芃佯作恼怒。
“行，太行了！”夏炎川由衷地说，“哭出来舒服一点。但是我更希望看到你笑，笑得越大声越好。”
江芃芃心跳加速：“我们看部喜剧片吧，老夏？”
“你的提议不错。”夏炎川解锁手机屏幕，“我看看晚场有没有喜剧电影。最近有部新片上映，据说笑点密集，评分稳定在8.5分。”
江芃芃听着窗外的雨声，从他手里拿走了手机。
“去电影院悠悠怎么办？我舍不得它自己孤零零待着。”她起身离开椅子，蹦蹦跳跳地去搬笔记本电脑，“自从旧电脑光驱再也修不好，我就用兼职赚的钱买了新电脑，开了影视会员，随时随地都能看电影。”
把电脑摆上茶几，江芃芃冲夏炎川笑了笑。
“老夏，来吧，剪刀石头布。”她说，“今天规则变一变，谁输了谁选电影。”
夏炎川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
“那我不客气了。你知道，玩游戏我很少赢。”
-
阳光透过百叶窗，将室内的家具切割成光线和阴影交替的抽象派画作。
柯倩慵懒地依偎着江芃芃，脑子却很勤快地飞速运转，嗓门大得惊人：“你们一块儿看了喜剧片，你哭了，他安慰你，然后呢？然后呢？”
“倩倩！”
“说嘛，快告诉我。我在国外拍那个倒霉的作业，一待将近半个月，错过了你的心路历程，我要弥补回来。”
江芃芃无奈地说：“你的关注点是不是跑出太阳系了？”
柯倩动了动腿，膝盖还未结痂的伤口拉扯周围的皮肤，疼得她倒吸凉气。等到最疼的劲儿过去，她忽然抱住江芃芃：“亲爱的，我是老实人，我的关注点一直老老实实留在太阳系里，留在地球上，留在你身边。”
“咱俩好好说话，不玩梗行不？”
柯倩嘟哝：“哦，好吧。”
江芃芃抬起手，摸摸柯倩的头发。
“老夏人那么好，我怎么能想歪呢？”
“我明白了，你是嫌他岁数大。”柯倩松开双臂，身体向后一仰，躺进沙发靠背，“老男人就像陈酿，有种独特的味道，你尝过才知道他的好。”
江芃芃转过脸，默默等待柯倩下一句。
“你不是问了好几回，问我的腿怎么摔成这样的吗？我也不想隐瞒了。”柯倩双手交握，枕在脑后，“下了从意大利回来的飞机，我手机刚开机，就接到了老男人的短信，他单方面宣布跟我分手。没等我问他为什么，拉杆箱绊了我一跤，当时在电梯上，幸亏我后面的人扶了我一把，要不然我肯定全身粉碎性骨折……”
江芃芃连忙捂住柯倩的嘴：“不许这么咒自己，快呸呸呸！”
“我好着呢！”柯倩握紧江芃芃的手，按在自己额头上，“你摸，体温正常，不头疼不发烧。分手就分手，我才不在乎！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贪恋一棵老树？”
“他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个铜锤花脸大叔？”
“没错，是他！”柯倩恨得牙根痒痒，“六年前戏曲行业人才引进，他帮我爸从云城调回燕都，对我嘘寒问暖，害我以为他会为了我浪子回头，结果人家老先生女朋友遍地走。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可怜兮兮的不懂事的小女孩！”
“你们没有那什么吧？”江芃芃满心忧虑，生怕好友吃亏。
“还没走到那一步，他就跟我分了。”柯倩直起身体，转过头盯着江芃芃，“作为过来人，我必须提醒你，老男人对你好不一定出于真心。”
“老夏不一样。”
“你瞧瞧，上头了不是？”
“倩倩，直觉是骗不了人的。”江芃芃说，“我相信直觉，相信老夏。”
柯倩叹了口气。
“我的宝，你从小帮家里开超市，长大了勤工俭学，早早地经历了社会的敲打，不应该这么轻易地相信一个人啊！”
“昨天我看喜剧看哭了，他只是拧了条毛巾让我擦眼泪，没有你想象的那些场景发生。”
“我很纯洁的好吗？难不成你认为我是污妖王？哎，话说回来——”柯倩转过身，把没受伤的腿盘起来，垫在伤腿下方，“你们没发生点什么吗？小手都没牵一下？”
“没有。”
“奇怪了。”柯倩捧起江芃芃的脸，“你漂亮的眼睛，你调皮的小虎牙，要说他一点不心动，我觉得不可能。”
“说起漂亮，老夏是真的漂亮。他的颜值，百分之一万符合我的审美。”
“有照片吗？让我瞅瞅。”
江芃芃拿过胡乱扔在沙发一角的背包，拉开拉链，取出暗兜里的钱包。
柯倩迫不及待，刷的一下抢走钱包，打开看透明夹层里的照片。“这么糊？就算我拿放大镜也看不清啊，芃芃你逗我吗？”
“老款拍立得的画质就是这样的。”
“你用手机拍啊！”
“我胆小，我不敢。”江芃芃低下头，“就连这张，都是我关掉闪光灯，趁老夏不注意的时候偷拍的。”
柯倩拿着拍立得照片想了想，说：“从侧脸判断，大致能看出这个老男人五官轮廓。他虽然不是你四个堂哥那种高鼻深目的漂亮，倒也有点复古的美。”
江芃芃顿时笑出声：“倩倩！你别用你最喜欢的三星堆青铜面具形容老夏。”
“青铜面具不美吗？”柯倩揪揪江芃芃的耳朵，“你欣赏不了就说不美，岂有此理！”
“你看过他的眼睛就知道了。”
“行。马上给你们家老夏打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
江芃芃摇摇头：“周末吧，老夏这几天特别忙。”
柯倩咂咂嘴，端起柠檬水猛喝几口。“酸哪，好酸！我尝到一股发苦的酸味。”
江芃芃端起自己那杯尝尝。
“不酸啊。我特意选了无蔗糖添加低聚果糖的，你怎么会觉得酸呢？”
“连我话中有话都听不出来，芃芃，你沦陷了。”
“你想说我是恋爱脑？”
柯倩放下饮料杯：“难道你不是吗？”
江芃芃否认三连：“不是，绝对不是，我很理智。”
“还嘴硬？”柯倩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等我好好审审你。”她挪开沙发正对面电视柜上的摆件和花瓶，坐下去，面朝江芃芃。“公寓退租这么大一件事，你跟刚刚认识的两个同事说，却不和我透露半个字。显而易见，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下滑到了第三位。”
“我不小心聊天说漏嘴，曹磊先知道的，他透露给了老夏。”
“你不想麻烦任何人，包括我在内。”
“倩倩，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江芃芃来到好友身旁，一手搭上她的肩膀，“我不是六年前那个我了，大事小事都要你操心。即便没有足够的能力解决问题，我也得咬着牙撑下去。”
“我从来不担心你的能力，不担心你在生活上吃点苦受点罪，因为我相信不管怎么样，你都能照顾好自己。”柯倩抓住江芃芃的手腕，牢牢攥在手心，“我担心你看不透人心，总是把人想得过于善良。”
“你是不是想说，原生家庭对咱们俩性格的影响反了？”
“没错！知我者莫若你。”
江芃芃淡然一笑：“你怀疑，我相信，这是与生俱来的，印在咱们骨子里的天性。原生家庭不会影响人一辈子。”
“不，芃芃。”柯倩眼中的愁色陡然加深了几分，“我只是出国十多天，你怎么变得这么佛了？你不是被什么人洗脑了吧？别吓我——”
“六年前，你带我去雍和宫。在迈达拉弥勒大佛面前我许愿，保佑咱俩健康平安，考上理想的大学。”
柯倩握紧江芃芃的手：“你提这事干嘛？”
“我在万福阁闻到了佛像白檀木的香味，心里的烦躁一下子消失不见。”江芃芃说，“和老夏在一起，我也有这种感觉。一见到他，我的心就不乱了，我能平和地对待每个人、每件事。”
柯倩扶额，重重叹了一声：“好吧，我懂你的意思。找机会把这位夏先生约出来，让我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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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除夕，祝各位看书的宝：兔年大吉，前兔无量~
新的一年，大家健健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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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