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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救美
众人被聂羽熙这怪异的举动怔了怔神,霎时安静下来。
聂羽熙趁机上前,大声道:“在下不才,恰好懂些医术,见这位大娘伤得如此严重,愿为她免费诊治。”
她正准备蹲下查看伤情,却被一名大汉粗暴拦住:“哪里跑来的江湖郎中,无名无分为人诊治,岂不草菅人命?让开!让她赔钱,去医馆诊治!”
眼看四下又要沸腾,聂羽熙冷冷道:“抱歉,忘了自我介绍,在下乃是齐府、齐溯大人的随侍医官,各位若有疑虑,去齐府一问便知。在下今日外出采买,恰好见此情形,医者仁心,岂有不救之理?”
一听这来头,四下之人面面相觑,再无人敢反驳。她又俯身要凑近伤处,却另有一人从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嘴里哭喊着:“娘!娘啊不好了,爹爹突发疾病,您赶紧跟我回去看看吧!”他不由分说地将地上的大娘拉扯起来,搀扶着就要离开。
聂羽熙上前阻拦:“令尊突发疾病?若不然,我送两位回去,顺道也为你父亲诊治一二吧。”
两人面露难色:“不……不用……”
聂羽熙不依不饶:“在下已有言在先,要为大娘诊治,现下又说不治,来日街坊邻里一传扬,说在下言而无信事小,坏了齐府的名声在下可担待不起!
搀扶着大娘的男子面上一阵扭曲,深呼吸了好几口才作揖鞠躬:“齐大人仁义,草民自是感激不尽,岂有诋毁之理,我家中已请了郎中,就不劳烦这位大人费心了!”
聂羽熙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侧身为他们让了条路出来。
待路人散尽,她转身,从年轻女子手中取回糖葫芦,笑得快意:“她腿上的伤画得也太假了,在我面前碰瓷,算她倒霉!”她发现女子目光有些古怪,关切道,“姑娘,你没事吧?他们都是些地痞流氓,你强硬些,他们也就退缩了,不用怕的。”
那女子怔怔看着她,娇俏的桃花眼逐渐弯出撩人的弧度,似笑非笑的脸上竟悄悄染了一层红晕。
聂羽熙不知道她在脸红什么,许是大家闺秀难得出门,见了陌生人就腼腆?却也不像,刚才她虽被人围困手足无措,可面上却未露半分惧意,即便有些迟疑,也不曾弱了气场。
所以,聂羽熙断定她这拒不答话的态度,应当是不太愿意与陌生人打交道吧。
她耸了耸肩,讪讪一笑:“嗯……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姑娘下次出门,还是带些个随从,以策安全吧,告辞!”
她刚一转身,女子倒瞬间回神了,在她身后喊着:“阁下请留步!”
聂羽熙转身:“姑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敢问搁下尊姓大名?”
“聂羽熙。”
“聂公子确是齐府中人?”
聂羽熙这会儿却不敢答了,刚才一时情急,只好拿齐府的名头出来压人,可她到底在齐府连根葱都算不上,哪来的立场自报家门?况且她还不清楚这姑娘的身份,万一是齐溯的仇家怎么办?
她想了想,一本正经抱拳道:“萍水相逢,姑娘就不要纠结来处了,就此别过,有缘再见!”说完立刻转身,坚定不移地离开了是非之地。
女子站在原地,看着聂羽熙匆忙没入人群,眼里满是莫名的神往。
“聂羽熙。”她轻声呢喃她的名字,片刻之后笃定一笑,“我总能找到你的。”
信步走过几个拐角,她停在望月楼的一处边门,对门口的守卫亮了亮牌子,顺理成章地走了进去。
莫柒寒见了她,蹙眉:“玖樱,不是叫你不要来?”
莫玖樱努了努嘴:“什么事儿都不带上我,你还是不是我哥?熠王哥哥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他今日宴请四方,我怎就不能来了?”
莫柒寒无奈:“不是与你说了,今日这宴席三教九流人员繁杂,你好歹是个豪门之女,抛头露面不好……”他四下看了看,嗔怪道,“怎出门也不带个丫鬟随从,万一遇上市井刁民,出点岔子我可怎么向母亲交代?”
莫玖樱暗暗一笑:“还真遇上了。”
“什么?!”
莫玖樱也不理会,兀自向齐溯道:“齐溯哥哥,敢问你府上是否新来了一位小公子,名聂羽熙?”
齐溯挑眉,莫柒寒先答了:“你遇到羽熙了?”
“哥哥也认识他?”
“那是自然,他是三弟新收的随从,懂些医术,人也机灵有趣,近日我与四弟时常与他结伴出游,相处甚是愉快。”
莫玖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狡黠的笑意。
“你怎好端端问起他来?你方才说你遇上何事?”
“我方才确实被一群刁民缠上,想着此番是偷溜出来,不敢张扬,正手足无措时,承蒙聂公子鼎力相助,才解了围。”说罢,她将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陆尘煜听完忧心忡忡:“羽熙呢,他可还好?那些人听上去也不是好惹的,他身上没有一点功夫,若真遇上悍匪恐怕难以自保。”说着,他回头向齐溯,“三哥……”
齐溯淡淡道:“没事,御征跟着。”
“噢,那便安心了。”陆尘煜点了点头,对莫玖樱道,“玖樱妹妹,既然来了,坐下吃些菜吧。”
莫玖樱顺势坐下,端起酒杯向齐溯:“齐溯哥哥,这杯酒,感谢你将府上的人调教得如此出色果敢,改日玖樱定登门拜访,亲自向聂公子道谢。”
齐溯端起酒杯饮尽:“她不过区区侍从,玖樱不必太过挂心。我府上还有事,今日便告辞了。”
他放下酒盏,起身远远向熠王行了个礼便离开了望月楼。
方才他刻意打发聂羽熙一人外出,又要御征悄悄跟随,其实是为了暗中监察,看看她见过熠王之后,是否会与什么可疑之人碰面,又是否会偷偷传递什么消息。这样的事虽有违他本心,可她既有意参与党争,背地里的品行便不得不细细察看,以保万无一失。
他心想着,只这一次,若无意外,此后便全然交托信任,再无疑虑。
怎知,她非但没有令他失望,反倒令他牵肠挂肚起来。陆尘煜说得没错,市井匪徒总是虎狼成群,且十分难缠,她此番得罪之人若是背后还有什么地头势力,一心向她寻仇……即便有御征在旁,他仍旧安不下心。
聂羽熙此刻正惬意地坐在茶馆里听书。
一壶清茶、一碟花生,一群专注的听客,随着说书人的节奏而鼓掌喝彩。这本也是古装剧里常见的经典镜头,另一处“穿越人”不容错过的场所。
茶馆名旅人栈,是一家从规模到装饰都十分普通的茶馆,可正是这普普通通的青石板地面、正楷木匾和砖墙黑瓦,以及里头坐着的那些普通人吸引了聂羽熙的眼球。
她曾有几次向陆尘煜和莫柒寒提出要进去坐坐,可两位世子爷说什么都不答应,偏说这乌烟瘴气的小茶馆,实在不是体面人能落脚的地方,他们若真去了,传扬出去,回家免不了要受责骂。
眼下终于有机会在街巷中独行,重要的是手上还有银两,聂羽熙自然要一偿心愿。
茶馆热闹得很,没有人注意到房顶上有个人影,轻巧地“飞”走了。
御征落到齐溯面前,眼底有一丝警觉:“主子,发生何事?”
方才他听见了齐溯的哨音才匆匆赶来,这哨音是专为应付危难情况才拟定的,可眼下看来,却并没有发生任何紧迫之事。
齐溯也不解释,淡淡道:“她在何处?”
旅人栈里,聂羽熙正聚精会神地听着故事喝着茶,逍遥似神仙,忽然背后一阵响动,一人连声哀嚎:“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整个茶馆都跟着骚乱起来。
聂羽熙回头,见齐溯正一脸怒容地抓着一名男子的手。
“大人?他……怎么了?”
齐溯狠狠将那人摔在地上,怨气却是冲着聂羽熙去的:“你有没有警觉心?这贼人险些盗了你的钱袋。”
聂羽熙大吃一惊,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袋子,松口气道:“还好有大人在啊……”
她嘻嘻一笑,他满心的怒气顿消,茶馆似乎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才消停了片刻,说书人一开口,便又热闹起来,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齐溯本想直接将聂羽熙带走,可见她意犹未尽的模样又于心不忍,想了想,便拉了她身旁的凳子坐下了。
聂羽熙听了一会儿才发现齐溯竟在陪她,更是惊诧不已:“大人……你?”
齐溯慢条斯理道:“你拿的是我的钱袋子,若丢了,丢的可是我的人。”
聂羽熙自知理亏,咬了咬下唇:“那……我这就跟大人回去吧!”
“听完再走吧。”
往后的故事内容,聂羽熙再没有听进去,她所有的思绪都被身旁这位位高权重,却甘心屈尊陪她在这平民地界听书的男人带走。
为表感谢,她悄悄拿出一块刚买的糖粘递给他:“大人,尝尝吧,很甜的。”
齐溯愣了愣,他极少吃甜食,上一次吃糖果还是孩童,年幼的他因为贪嘴多吃了一块,便被父亲用戒尺狠狠打了两下。
作为武将家族的继承人,他从一出生便注定了要做铁血男儿,练就铮铮铁骨,第一道必须摒弃的,便是贪食的恶习。
自此,他再也没有吃过糖果。
此刻,聂羽熙却带着满眼的灼热,将糖粘送到他面前。
他犹豫了许久,鬼使神差地接过来吃了——
确实,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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