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我英]中二少女的自我修养

　　粉笔从白皙的指尖滑出，朝下方开口的抛物线在坐标轴中高高拱起坡度，然后精准地穿过（1，0）这个点，分外狼狈地停顿在第四象限，最后骨碌滚回黑板的缝隙里。

　　黑发少女拍掉手里的粉笔灰，转头对教数学的死鱼眼教师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全错。”相泽消太站在讲台上深深地吸气，随后又扫一眼黑板上的错误答案，这种没有任何一个步骤是正确的烂到家解答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忍不住抽搐嘴角，“你有哪一次做对过吗？”

　　“很厉害吧。”少女一本正经。

　　“……居然还挺自豪？这个语气是想让我夸奖你？下课带着作业本来办公室。”相泽消太崩溃地揉了揉太阳穴。

　　男人站在讲台上扫视一周，懒散的眼神落在教室内，最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目光挪到右边的某个暴躁少年身上：“还有爆豪，抛物线这方面把她教会，背公式也监督一下。”

　　班级内二十双眼睛一下子齐刷刷盯住最近的舆论中心主人公，只见他翘着二郎腿，扬起下巴忽而嚣张地笑了一下：“好啊。”

　　原本以为会毫不犹豫拒绝或者炸毛的少年居然直接应下了，众人在惊讶之余又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毕竟这两人现在可是男女朋友啊，还是A班的第一对小情侣。从爆豪胜己的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看见木川如玻璃珠般晶莹剔透的红眼睛，瞳孔在光线下微微泛着亮，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他的模样，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来。

　　他沉默了一下：“……”怎么觉得她好像生气了一样。

　　……等等，不是吧，不会吧？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话说老子为什么要担心她会不会生气啊！

　　爆豪侧过身目送少女走回最后一排的座位，他被自己脑子里从未有过的紧张想法吓了一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之际却恰好撞见了绿谷出久脸上的神色——就像是看见自己小心翼翼守护的红宝石被强盗动作粗鲁地打开玻璃罩抢走了似的，从墨绿色眼眸里迸射出来的混杂着不甘、厌恶、自我怀疑和妒忌等混杂交织在一起的情绪，仿佛是碎成无数块的玻璃一样无比锋利。只不过对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将这种眼神收了回去，脸上重新变回了往日那副明显怯懦又傻气的表情。

　　爆豪都快要笑出来了。

　　就在他即将露出得意的胜利者嘲笑时，忽然一道冷淡又锐利的视线直直地刺在身上，他下意识顺着望过去，恰好发现轰焦冻坐在倒数第二排正在和黑发姑娘说话。那道目光消失了。

　　爆豪胜己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对方把笔记本递给少女的小动作，又瞥了一眼自己女朋友露出的礼貌笑容，随即收回视线。

　　没什么好担心的，他想。
　　但是距离太近了。

　　*

　　下课的时候，木川刚把藏在数学书后面的本子漫收好，几个女生就围过来，吓得她连忙正襟危坐，眨了眨无辜的红眼睛。八百万的注意力全在唯姑娘的手机挂件上面，她凑过去看了两眼写着「K」的吊坠，问：“木川？这是你什么时候换的？”

　　“学校对面的商业街买的。”黑发少女平静地回答，“暴躁老哥非得吵着要，真是没有办法。”

　　爆豪：“？？？？？”
　　爆豪：“我没有！！！”

　　一只大手直接使劲摁在她的脑袋上，小片的阴影洒下来，木川唯淡定抬眼，看到对方那张隽秀中透着痞坏的脸，也没什么心跳加速或脸红的特别反应，表情介于「你怎么又在傲娇」和「真是拿你没办法」之间。她用略带疑惑的眼神微妙地望着自家男朋友：“我知道这个角度能看见衣领里面，不过你这样光明正大地偷瞄似乎不太好。”

　　爆豪胜己：“都说了我没有！！”

　　咸鱼姑娘躲开他按在头顶上的手掌，继续补充道：“好吧，我听你狡辩。”

　　“……唯！”

　　听到少年恼羞成怒的喊声，木川少女终于决定不再逗他了，却在转移视线的途中不小心对上其他女生的目光，并且从她们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两个人在干什么」「卧槽齁甜」「FFFF团跟上」等等复杂的情绪。

　　饭田天哉再度拿出了林间合宿时用过的扩音喇叭，严肃认真地举着它高声宣布：“两位同学注意！两位同学注意！请不要在班级内秀恩爱！这将会给其他同学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木川唯就用一只手托住下巴，露出思考的神情：“秀恩爱？这样就算是秀恩爱了吗？那，这样呢——”

　　说着，她猛地拽住了少年的领带，把他的腰强行拉得弓下来，两人的鼻尖几乎贴着鼻尖，说话时的唇角距离极近，身后的众人爆发出哗然的惊叫与起哄声。木川微微仰起下巴，眼看着是要接吻的趋势，然而就在其他人期待且激动的围观下，少女竟稍稍一偏头，原先已经几乎要碰上的唇瓣又退了回去，对准他的耳畔：“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讨厌抛物线。”

　　语毕，小恶魔重新坐回座位，漫不经心地收拾起桌面上散乱的文具，好像前一秒还在逗弄男朋友的人不是她一样。

　　奶金发色的少年在原地僵硬了几秒，很快回过神，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家女朋友，恨不得摩拳擦掌直接一顿胖揍，但又舍不得打。他怒气冲冲地俯下身拍了拍她的桌子，颐指气使道：“老子不管，你必须把今天数学课上的习题做完！”

　　“我不。”少女也很任性地扭过头，“反正答应死鱼眼教师的人是你，还有，你之前借给我的《夜勤病栋八神优》和《黑暗圣经之妖兽教室》漫画不还了！”

　　“等等我从来没借过你这两本书好吗？！！”

　　“说好了有难同当，结果你和我交往只是为了我的jump二十周年特刊，我要把你交给正义的蜻蜓队长来审判！”

　　说着，她举起笔袋义正言辞地放置嘴边，作为话筒：“第一，绝对不意气用事！第二，绝对不漏判任何一件坏事！第三，绝对裁判的公正漂亮，裁判机器人蜻蜓队长前来觐见！这场和平星争夺战由我来裁决——”

　　“……噗。”

　　本来火冒三丈的男生在愣了两秒后立刻笑得不可开交，凌厉锋朗的五官透着一股英气，薄唇扬起弧度没有修饰地嚣张大笑着，两排整齐的白牙露出来，吊梢红眼中闪着肆意的光彩。好一会他才止住笑，低头使劲揉了一把自家女朋友的脑袋：“你怎么那么好玩呢。”

　　木川一脸认真：“不要再摸我高贵的头了暴躁老哥，你油腻的汗手会把脏东西带上去的。”

　　爆豪胜己：“……”笑容忽然僵硬。
　　其他人：“……”我们的眼快要被闪瞎了。

　　异常淡定的黑发少女收拾完桌面就拎起作业本跑路了，只给众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她在下楼的过程中翻出手机看了看其他人的评论和私信，选了几条回复——

　　【Ace海鲜王少女】 14:22
　　回复@你挡住我发光了：是真的，谢谢祝福，不过别让榴莲头本人看见，不然他会骄傲的。

　　【Ace海鲜王少女】 14:22
　　回复@君以外害：没有配不配，只有性格合不合，就目前来看，我们相处还算OK。

　　【Ace海鲜王少女】 14:23
　　回复@cc今天搞修罗场了吗：希望大家别打扰其他同学的正常生活，他们也有个人隐私和休息时间，感谢谅解。

　　【Ace海鲜王少女】 14:25
　　回复@你太快了：谁先告白不重要，重要的是暴躁老哥站着看本子漫太入迷，没有注意到我抽走了他的板凳[远目][远目]

　　【Ace海鲜王少女】 14:28
　　回复@官方首席胜唯CP大师：我喜欢你的漫画！！不过某人非要说他的脸被画歪了，但我觉得他就长那样[正经]，以及剧情也很赞，只是为什么最后在上面的人不是我？？？[怨念][怨念][怨念]

　　……

　　木川关掉屏幕，把手机揣回兜里，抖抖裙摆边蹭到的灰尘。然后抬起头，扬起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对挡在面前的人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认识的男生拦住花圃的入口处，脸上犹豫的神色一闪而过，紧接着飞速开口：“那个……你是真的喜欢爆豪同学吗？”

　　“你喜欢暴躁老哥？”唯姑娘歪了歪头。

　　“……”少年肌肉紧绷，面色煞白，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我不是……我觉得木川同学很温柔，非常可爱，人缘也很好，个性超强，笑起来的时候像太阳一样耀眼，让人心生向往。”

　　“谢谢夸奖。”

　　“所以、所以，如果你不是真的喜欢爆豪同学，是被他欺负或者威胁的话，我会保护你的！”他微微红着脸，眼睛里闪烁着不明显的期待。

　　木川唯愣了一下：“啊，谢谢，不过，我没有被他威胁，我们是正常的情侣关系。”

　　她看见面前的男生眼睛里闪闪的光亮尽数熄灭，在低落之后变成不自然的苦笑：“是吗……”

　　当对方扬起嘴角很真挚地向自己祝福时，木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少年有一张好看的脸。他有点像漫画里的夏目贵志，都是那种浅浅的瞳色和发色，性格温温软软的，被打击到后无精打采的模样也有些委屈。黑发少女想了想，还是出言安慰了他几句：“少年你别难过，虽然暴躁老哥看起来超凶，但真要打起来我是不会输的！”

　　……他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教学楼下方的秋叶层层叠叠铺在鹅卵石上，空气中裹挟着清凉的风的气味，盛放的红枫洋洋洒洒，半明半昧的阴影映在那名气质惊人的女孩身上，模糊了她的面容。黑发赤眼的姑娘拥有无与伦比的外表，整个人像一枝精致艳丽的玫瑰花，她的轮廓和眉眼相较于常人更加深邃，微微一偏头，漆黑如夜的碎发就滑落脸侧，在太阳照耀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三楼上扒着栏杆偷瞄身旁某人暴怒侧脸的上鸣电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试探性又往下方看了看花圃前近距离交谈甚欢的两人。心中很微妙，该怎么说呢，他已经很久没看见爆豪这样的神色了，那可以说是一种发现待宰羔羊的蔑视与不爽。

　　奶金发色的少年居高临下地握住铁栏杆，舔了一下自己的上颚，猩红的眼睛微微眯起，唇线下扯，拖长字句，用刻意找茬般不怀好意的语调喊道：“木川唯——”

　　下方的少女似乎是听清了，立刻仰起脑袋往这边看，在对上他们的视线后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勾起嘴角，仿佛慢镜头一样，半垂的眼睫抬起，璨红的石榴色瞳仁与阳光相得益彰，迸射出「我超乖」的眼神攻击。

　　那个表情那张脸真的很危险。
　　说点难听的，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概已经被某个暴躁少年按在床上了。

　　上鸣电气很克制地转过脸，秉持着朋友妻不可欺的原则，结果才发现原来走廊上站了不止他俩，看热闹的学生早就密密麻麻排了好几层。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选择把目光移开，试图拒绝这一对带来的巨大伤害，不想强制性地看一场毫无准备的年度秀恩爱大戏。

　　“胜胜——我马上就回来，你别急哦。”

　　很遗憾，就算不看，声音也成百倍地钻进耳朵里。自带撒娇属性的少女音彻底安抚了某人的不爽，上鸣旋即又发现爆豪大概是很愉快地哼了一声，低低地骂：“真蠢……”

　　上鸣抽了抽眼角，默默捂住脸。
　　——他一点都不想听见这两货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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