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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尽其用
林澄邈接到欣欣电话时，刚度过了又一个堕落的大半天。
张阿姨卤的鸡爪，Q弹入味，配上桂花甜汤实在是人间极品。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胖成一头猪。
欣欣的语气透着不耐烦，“你的宿舍已经申请下来了，记得今天到公司来拿钥匙。”
现在她已经算是苏俊坤的助理，看不上他也逐渐摆到了明面上。
原身如果看到他努力讨好的欣欣姐这样冷心冷肺的样子，估计会伤心。林澄邈却没有过多的感触。
世事炎凉，大抵如此。
因为母亲在文化界的地位，以及陆姐的运作得当，他并没吃多少亏。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那些亲眼目睹的，听闻过的逢高踩低历历在目。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
“一定要今天吗？”
“明后天我要跟苏少去临海市。你要是不着急，下周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总之你能快点拿走是最好的，省得弄丢了就不好了。”言下之意，其实还是希望他今天去拿。
“我知道了。现在我就到公司找你。”
挂了电话，林澄邈仰头长长出了口气。
“这是想尽快跟我划清界限呢。”他喃喃自语，不觉有些好笑，“唉，被人当瘟神了。”
他静静地环视了一圈这座豪华得过分的空中别墅。此时，西斜的阳光从大片的落地玻璃外透进来，在大理石地面映出一片暖色的影。
少爷日子谁都想过。可惜……人还是要切合实际。他将心底那点可耻的不舍按捺下去。
“辰哥，我宿舍申请下来了。”
随手给沈辰发了条微信，发完才想起他可能在忙，应该没空注意手机。没想到回复来得极快也极简略——
“嗯，知道了。”
还真是……平淡啊。
他不无遗憾地想，拿起抱枕捂住脸。
等等，遗憾什么劲儿啊？
停！林澄邈，你这种思想觉悟有问题！
就算再铁的哥们儿成天黏在一起，对方也会厌烦的！
何况还是以这种单方面占便宜的姿态……
他将这种想法看作是享乐主义的毒瘤，换衣服的时候狠狠用冰毛巾搓了几把脸。
寰宇总部的会议室里，严肃紧绷的气氛被突兀的提示音打破。一众高官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噤若寒蝉。
有人无辜地摊摊手，表示自己压根儿没将手机带入会议室；有些低头摸索，确认手机已经是关机状态。
要死了，开会前大老板明明再三强调要么不带手机，要么关机，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这个声音好像……是从大老板的方向传过来的？
所有人谨慎又不确定地用余光瞄了沈辰一眼。只见老板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手机，快速打了几个字，然后肉眼可见的情绪恶化……
约莫是没人敢撩着虎须问老板，什么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众人眼神交流，达成一致。
我们存在吗？
不！我们就是空气啊！
“下一个议题。”一晃神的功夫，老板已经重新投入工作中，仿佛之前的阴云密布是在场所有人的集体幻觉。
只有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王助理敏锐捕捉到了沈辰眼底一闪而过的郁色。
玩球！老板的怒火直接转明为暗了。
加班预警！
殉职前他可以问问凶手到底是谁吗？
简单拾缀了一下，林澄邈跟张阿姨打了招呼——
“您……这个时间要出门？”张阿姨随口问了一句。
“嗯，公司的宿舍申请下来了，我去拿钥匙。”
“您，打算搬走吗？”她十分错愕地盯着他。
林澄邈耸耸肩，尽量自然地回答：“对。本来就是因为意外才厚着脸皮叨扰辰哥的。公司的宿舍也挺好的，条件不错，距离公司也近。”
他信口胡诌。天晓得旭日会给他安排什么样的住宿。
合同即将期满，他根本不知道旭日的打算。就好比离婚前夕的夫妻，维持表面平和的状态，实则各有算计。不过，应该也不会闹得太难堪吧。
“这样啊……”张阿姨皱起眉头，担忧道：“其实您就算一直住在这里，先生也不会有什么的。”
虽然嘴上不说，她心里却不住的碎碎念着。
【就这样一直住下去该多好啊。】
【多少年没见过先生这样放松的样子了。】
【唉，难得交一个好朋友。】
【真叫人难过。】
听得他莫名有些心虚。完全知晓旁人的想法，当这些想法与自己的想法相悖时，挺为难的。这异能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正当他觉得压力山大时，张阿姨的关注点转移了。
“您晚饭怎么办啊？”
他算算交通时间，这一来一回的随便应付就行。“阿姨……晚饭你别管。”
说完打了两声哈哈，准备开溜。
张阿姨的声音紧随其后，“您可千万别随便应付。别去吃那些个垃圾食品。”
林澄邈：“……知道了。”他原本计划去吃公司附近的那家W记，竟然被识破了。到底谁才有读心术啊？
刚蹬上鞋，张阿姨又不放心地追了出来，“我琢磨着，还是安排俩车子接送您好了。”
“不用不用，地铁挺方便的，还不堵车。”他落荒而逃。跟所有年轻人一样，对唠叨的长辈他是又敬又怕。
“咳，真是的。这风风火火的样子……跟鬼撵来了似的。”张阿姨望着他的背影，笑容微顿。
“跟小时候的先生真像呢。”
那声叹息融合在空气中，轻得仿佛呢喃。
林澄邈从欣欣那儿取了钥匙。
即便有心理准备，可听说自己被安排到练习生的六人宿舍时，他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抹微表情被欣欣捕捉到之后。她表面安慰，实则幸灾乐祸，“没办法。现在只有练习生的宿舍里还有空缺了，反正只有不到一个月，你就将就点儿吧。”
【切……莫非你以为就凭你，公司还能单独给你租一套房子？】
林澄邈：“……知道了。”
跟陌生人住是有点不习惯。但人嘛，总是从陌生人认识开始的。辰哥那个豪宅的条件，原本也不是他一个十八线艺人该享受的。
欣欣见他一副老神在在，挺开得看的模样，心里反而不大高兴。
【哼！我还以为你多大能耐呢。】
嘴上却说，“邈邈，有空咱们回头再聊。我忙着呢。”
林澄邈轻笑了一声，叫住她：“等等。反正也就不到一个月。欣欣，我一直想问。我没得罪过你吧？”
显然直来直往不是林澄邈一贯的风格，她先是愣了一下，不十分肯定地问：“你说什么？”
继而很快怒火中烧。
【我去！你摆出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给谁看啊！】
“我说——我记得之前没得罪过你吧？”至少原身的日记里从来没有记录这一点。只是或多或少，他也感受到欣欣的伪善。但他一直隐忍着，努力想好好跟每一个人相处。
欣欣平日不管是真笑假笑，看上去还算讨喜的笑容收敛了。
她抄着手，冷冷凝望眼前这个少年。
“原来，你知道啊——”
原主身边就没一盏省油的灯。看着就心累。林澄邈叹了口气，重复之前的问题，“你究竟为什么这样讨厌我？”
欣欣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你终于不装了？”
“装？”
“是啊。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种人！搞得这世上所有人都是恶人，唯有你善良无辜，跟朵白莲花
似的。”
“……”
“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看了就让人恶心，还动不动跑到苏俊坤面前发嗲。”
“……”请问你是苏俊坤的女友粉吗？
“成天可怜巴巴的。讨好这个，讨好那个。结果呢？哈！”
欣欣打量了他一圈，“你根本不适合当艺人。”
【在这个圈子里仅仅相当一个好人是没用的！】
【既没有才艺也没有演技。】
【假清高！】
从某种角度来说，林澄邈认同她的话。混迹在这个圈子里，或背景或实力或性格或你简直是紫薇星降世，否则，当一个好人是最无用的。毕竟公司不会因为你是个好人就投入大量的资本。
噼里啪啦说完，她看林澄邈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心里除了痛快，更有些发毛。
他怎么……没反应？怎么连眼睛都不红一下？
其实很多时候，连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那么讨厌林澄邈。
初见时惊艳的脸，还有那与脸完全不匹配的实力与性格。还有成天缠着苏俊坤的恶心模样。总之……一无是处。
这种人呆在旭日，呆在这个组合里，简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她有些恶毒地想，像林澄邈这种人就应该退圈！
“怎么？被我说踩到痛处说不出话了？”她激他道。
林澄邈捏着下巴摇摇头，“没有，我在想，你说得挺有道理。”
“……你是在讽刺我吗？”
【还真是死过一回，性情大变！】
“不。我说得是实话啊。”
少年的眼底清澄一片，满脸真诚。她被噎得一时无话。
气氛正僵，有人屈指轻磕了两下门。
林澄邈跟欣欣顺势看了过去，是魏维。
他身后还跟了几个艺人。有S-seven的其他队员，也有不太熟悉的。
所有人面上大写的尴尬，显然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不少。尤其苏俊坤的表情，复杂扭曲，难以言喻的难堪。
“苏，苏少！我……”欣欣哆嗦了一下，看了看苏俊坤，又看了看魏维，忙不迭地想解释。
苏俊坤皱着眉头，抿着嘴，偏过头不看她，明明白白的不悦。
反倒是魏维没有发作。他的目光犹如一条滑溜溜的蛇，在林澄邈的身上游移。
像是……待价而沽。
林澄邈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魏哥？”
“六点，丽都酒店十三楼花都厅。晚上的局缺人。除了苏少他们几个，你也来吧。”魏维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
林澄邈：“……”他倒是想拒绝。但想到还没入袋的出场费，他忍住了。
不就是吃饭吗？谁还不会啊。
魏维拍了拍他的肩膀，退到安全距离外。
刹那间，林澄邈寒毛倒竖、毛骨悚然。
【物尽其用。】
他听到对方心中的絮语。
有句俗话是什么来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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