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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啪唧。
伴随着两道清脆的跌落声，顾悔顾逊两人重新落回地面，屁股的缓冲舒缓了些跌落的疼痛。
“顾悔，我操你大爷啊！你疯了是不是？你TM是不是疯了！”
顾逊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自脖颈处向上都是胀红的颜色，脸部因为跌落角度的问题，导致大脑有些充血，红着红着就黑了一片。
“这技术可才研制出来没几天，连实验都没实验呢，你TMD就直接强制运行？？？”
“你就算是觉得自己活得时间太长了也不要捎上我好吗？！”
“我可是珍惜自个性命的好宝宝！”
“你的世界——”顾悔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不自觉的喃喃出声：“好美。”
“切。”顾逊掐着腰，哼哼唧唧地撇了撇嘴。
这是一款最新研发出的技术，将某种特质的材料放入含有高速旋转器的机器当中，通过机器内部的加速使得材料能均匀的遍布人身体的每个角落，而这种材料能够使得人短时间进入昏睡状态，两个被材料布满的人，脑电波会直接进行碰撞，较强者可以以绝对的优势强行打开较弱者的大脑，以房屋建筑的形式打开较弱者任一回忆。
正如顾逊所说，这项技术尚在研究阶段并不成熟。
可于顾悔而言，却是难得的机遇。
顾逊爱财惜命，他怕。
这也是顾悔进入他大脑的最佳时机。
顾逊记忆的呈现方法，是一座城市，一座极其具有现代化气息的城市。
一栋接着一栋的别墅，都是暖色调。
顾悔向前走了还没几步，神情便变得愈加的复杂。
人的大脑是台极其精密的仪器。
它能将你所感观到的所有东西储存下来，分门别类的装在相应的屋子，而每个屋子里又会有很多个房间，对应的是同一个人不同时候的记忆。
最开始进入时，所看到的是大脑主人印象最深刻的记忆，就好像顾逊大脑里的这一栋栋别墅，而每栋别墅门口贴着的标签，则是对应记忆中的主人公。
顾悔发誓，自己只是随便一瞥，但那零零散散好几十栋别墅上所写着的小姐姐小哥哥们的名字，实在是过分的引人注目了。
“你不是未成年吗？”顾悔面色复杂的问道。
顾逊踮起脚尖摇摆着挡在顾悔的身前，笑着打着哈哈：“一年前...未成年，咳，也算是未成年的一种...吧。”
“年纪不大，女朋友交的倒是不少。”顾悔一边吐槽着，一边抬脚就要接着往前走。
“干嘛！”顾逊一个激灵，张开双臂严阵以待的挡在顾悔的身前，脸上一块青一块白的：“不会吧，哥，亲哥啊，你还有这种癖好呢？！”
顾悔嫌弃的扯下了两侧的嘴角：“我只看关于霍梧的记忆。”
顾逊深深的叹了口气，老父亲似的搭上了顾悔的右肩：“哥，真的，我不骗你，真不骗你，我真不知道他是谁，我年纪小，家里又穷，爹不疼娘不爱的，整天起来脑袋瓜子里想的都是怎样挣钱，哥，真的——”
顾逊是狐狸眼睛，狭长而又韵味，而这会他似乎要凸显出自己的真诚，用力将眼睛瞪得老大。
长而圆的眼型，给人一种莫名的惊悚，偏偏他的语气又异常的温柔：“在我的心里，只有挣钱和谈恋爱这两件事情，其他的，我真的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这个吗？”顾悔笑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遥控器，贴心的解释着上面红色按键的作用：“一键录屏功能，随时随地，想看就看，是所有记性差的宝宝们的福音哦。”
顾逊：“……”
“我觉得吧。”顾悔左手轻轻抚摸过顾逊的手，在他的手腕处细细的摩擦着，忽地一用力将人扯到了自己跟前。
顾悔本就生得俊俏，笑起来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家弟弟这么灿烂阳光，当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
顾逊的喉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下滚动了几圈，他犹豫着开口：“我就小的时候迷迷瞪瞪的好像听过一点，但我当时——”
顾悔笑着打断了他的废话，食指轻轻抚过按键，耐性尽失：“在哪。”
顾逊被他盯得心慌，再加上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要冲出胸腔的怒吼，终是撑不住，他给出答复：“下面。”
顾悔皱眉，脸色更是黑得吓人。
“想啥呢！”
顾逊拍掉他的爪子，伸出脚尖轻轻点了点一侧的井盖：“就地下排污水道里，你应该也知道，霍梧是个不能提及的禁忌，我应该是有他的记忆，但我是真的不知道。”
都不用抬眼去看顾悔的眼神，他都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多么智障。
但他确实没有说谎。
因为他父亲的日记里有这样一段话——【不管是谁的失误，孩子们继续维持这副浑浑噩噩的模样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经过商讨最终还是决定用药物封存孩子们的记忆，即便痴呆，我想，应也该比现在这副情况要好。】
【药物效果不错，虽然还是有些不容忽视的副作用，但至少大家都能做个好梦了，至于霍梧这个名字，本就该长埋地下。】
顾悔弯下腰，拽着井盖的边缘用力地将它扯了开，井盖长年因为常年受雨水冲刷的缘故，已经变得破旧不堪，几抹翘起的铁环还是划伤了顾悔的掌心。
井盖刚一被掀开，一股恶臭便扑面而来，顾逊厌恶的掐住了自己的鼻翼，顾悔踩住向下的铁梯，向下爬去。
“你可想好了？”顾逊又问了一遍。
见人确实没什么反悔的意思，顾逊倒也没再强求，他屈膝坐在井盖旁，看着顾悔渐渐被黑暗侵蚀的身影，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他是绝对不会下去的。
顾家自他父亲那一代开始，直系血脉的人丁就已经少的可怜了，而随着仿生技术的愈加完善，到了他们这一代，同他同辈的，不过只有六个人罢了。
他父亲排行老四，前面有两个哥一个姐，后面有两个弟。
顾悔则是他三伯家的孩子。
仿生实景技术是老一辈的人为了更快捷安全的找寻资源而发明的技术，他的太爷爷便是这项技术的研发人员之一，而因为技术要求过高、伤害性过强的缘故，这项技术的开发一直都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顾家，便是其中之一。
但到了他们这一辈，真正涉及到这项技术开发的也就只剩下了顾悔的父亲一人。
他自幼记忆力便不错，脑子里有一块明显的空缺他不是感觉不出来，但每次在他想要去深究的时候，左侧心脏的部位都会一阵又一阵的心悸，是恐惧，是来自内心深处不容抗拒的恐惧感。
哪怕现在的他已经长大成人，也依旧没有直面过往的勇气，哪怕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他们所经历过的一切。
————————
沿着生锈的铁梯向下爬去的时候，所有的感官都与真实的相差无二——黏稠、恶臭、扑面而来的阵阵阴冷。
顾悔穿的单薄，被阴风拍了几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等到他脚踩到实处的时候，身体已经快僵成了个冰块。
下面是截然不同的光景，没有想象中的老鼠耗子，排放的污水，这里，出奇的干净，与其说是下水道，倒不如说是一处类似于地下仓库的地界。
顾悔转身，迎面撞上的便是钢铁制成的大门和两侧驻守的保安。
少年心下一颤，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等等。”
他跑什么？
现在的充其量算个魂，谁能奈他何？？？
“爷。”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小跑了过来，语速很是急促：“那家伙的身体机能已经到了极限，再不停止他可能就——”
“不必理会。”
男人虽然背对着顾悔，但顾悔依旧能感受到他的狠绝。
“子峰。”同在男人身旁的，还有个褐色头发的男子，他穿着白色的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的镜框，而他手里抱着的，则是一堆被电线缠绕着的假肢。
子峰？！
顾悔瞳孔皱缩，下意识走到了男人的正面。
是他的父亲...不，应该是他父亲年轻时的样貌，那副稚嫩的模样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刚刚出头的样子。
“怎么可能。”顾悔喃喃出声，不由得后背发凉。
顾逊的记忆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段记忆。
“我没有选择了。”男人挥手，谴走了所有的工作人员，只剩下他和褐色男子两人，而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扇密不透风的门。
咔嚓。
男人输入了指纹，门向两侧移动开，咯吱咯吱的声响就好似指甲划过玻璃，不多时，顾悔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屋子里很黑，但依稀还能听得到里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闷哼声。
里面的人，似乎很痛苦。
“十只药剂，哪一个没有副作用？”男人抬眸向里面看去，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朝谁做着忏悔。
“现在在他体内的是最后一只药剂，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放走那九个人，已经耗光了我仅存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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