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梦忘川

作者:呦呦无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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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地挖坟


      来到茶远酒道,他还是像平常一样选了二楼一个安静的位子坐下。
      店小二阿诚一看他来了,便笑着跑过来说道:“晚景哥,你来了,还是二十?”
      魏钱四笑了笑说道:“不用了阿诚,我今天来不是喝酒的,我自己在这坐会就走,你快去忙吧。”
      “那我给你上壶热茶吧。”阿诚说完便去拿了一壶茶水过来。

      不一会儿,魏钱四听到旁边的一些人开始讨论罗府的事情。
      其中一个人说道:“这罗府真的是造孽啊。”
      另一个人回复道:“可不是吗,现在听说那个罗恒病殃殃的,估计活不长了。”
      “前几年,他还常来这茶远酒道呢。”
      “是啊,那时候他特别捧一个叫……叫什么,哦,璟茹,对,是璟茹,特别捧她的场。”
      魏钱四听到“璟茹”二字,瞬间想到柳辞城提过这个名字。接着,他喊过来阿诚问道:“阿诚,你们这里以前有个叫璟茹的人吗?”
      阿诚想了想回答道:“嗯……好像还真有过,我听这里其他干活的人说,这里四年前可热闹了,不只有说书的,还请过唱戏跳舞弹琴的人,其中有一对姐妹,她们的琴瑟抚的特别好,被这里的人称为‘琴瑟双绝’,其中姐姐就叫璟茹,妹妹叫……哦,叫明茹。”
      “那这个璟茹……和罗恒有关系吗?”魏钱四小声问道。
      “我只听说罗恒大人很喜欢听她弹琴,每次有她的场子他总会过来捧场。”阿诚答道。
      “后来呢,后来这俩姐妹去哪了?”
      阿诚看了看周围,附下身低声说道:“死了,都死了。”
      “死了?”魏钱四疑惑地问道,“怎么死的?”
      “嗯……他们说璟茹是因病离世的,她死后,明茹就像变了个人,待人处事都不像以前那样和善了,再之后,她就被这里的老板辞退了,一年前,有人发现她自焚在屋子里,尸骨无存啊……乡民见其可怜,便将她的骨灰装进盒子里给埋了,从那以后,我们老板就没再请过女子来开场,一直都是吴老在这里说书。”
      魏钱四听后沉思片刻问道:“那阿诚,你知道明茹姑娘的坟茔在哪吗?”
      “就在王城外的百里墓,不过晚景哥,你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魏钱四笑了笑说道:“哦,没什么,我也就是好奇,谢谢你了阿诚,去忙吧。”
      随后,他眉头一皱便离开了茶远酒道。

      他独自一人来到百里墓。
      这里到处都是坟茔,而且越往里走杂草就越多,因为里面多半埋葬一些无亲无故的远乡之人。
      他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写有“明茹”的极简墓碑。
      他把四周的杂草简单处理了一下,好让整个坟墓露出来,之后便在旁边放了一只纸鹤。
      当他往回走时,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坟墓前站了一个人,魏钱四仔细一看此人正是罗府的老管家。
      见魏钱四朝自己走过来,管家连忙擦了擦眼泪,向其客气地问道:“公子也是来看望故人的吗?”
      魏钱四顺势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墓碑,发现上面并没有字,便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这个墓碑不刻字?”
      管家看了看墓碑犹豫片刻回复道:“我这个故人是外乡人,他的家乡有个规矩,若是葬于他乡,便不要刻名字,一方面可以使亡者的灵魂离开墓碑回到家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抹去前世的束缚。”
      “束缚?”魏钱四不解地问道。
      “是啊,人活着有了名字,这一生便都束缚于这一个名字,死去后何不忘记自己的名字,那此生也就忘却了。”老管家叹了口气说道。
      魏钱四想了想问道:“那这坟墓呢,它就不算是对亡者的束缚了吗?”
      老管家皱了皱眉头,浅浅一笑说道:“从我们生者的角度来想,一个小小的墓地,有的人认为它是残酷的化身,因为它阻隔了一个人与其所爱之人之间的距离。而有的人则认为它是善意的化身,因为它无偿的在一个人与其所爱之人之间画出了永恒。通过它,活着的人仿佛可以感觉到离开之人的温热、呼吸甚至心跳。它可以给活着的人一个安慰,可以给离开之人一个归宿。只要你相信,那个人就永远存在……”
      突然间,老管家的神情变得沉重起来。
      魏钱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心想: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他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对不起啊,我是不是让您想起令人难受的事情了。”
      老管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微笑着说道:“无妨,都是过去的事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向墓地出口走去,越走越远……
      魏钱四站在原地又看了看眼前的墓碑,叹了口气便也离开了。

      在回执维部的路上,当他经过一个小巷时,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身着黑色劲装,手握长剑的男子刚好和他背道而行。
      只见那人的脸上透着一股浓浓的邪气,尤其在他注意到前面的魏钱四时,整张脸便露出一种毫不遮掩的猥琐相。
      正当魏钱四沉思着什么的时候,就被那人挡住了去路。
      他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此时的魏钱四,便不怀好意的问了句:“姑娘这是要去哪啊?”
      魏钱四瞅着他那张欠揍的脸,没好气地回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大爷我可是纯……”
      他拍了拍胸脯,刚要说自己是“纯爷们”,可就在那一刹那,他才猛的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和体型简直“人妖”的都有些“过分”了。
      他故作镇定的样子咳了一声后,板着脸继续说道:“看清楚,我穿的可是男装。”
      “男装?”那人仍然上下打量着他,“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可人的男——子。”
      说话间,他伸出手来挑逗了一下魏钱四的下巴。
      这一举动,瞬间让魏钱四火冒三丈,他假笑一声,目光犀利地瞪着那人,紧接着便抽出了玄藤丝,毫不客气地将其抽倒在地。
      “敢摸大爷的下巴,你算个什么东西!”魏钱四气呼呼地说完后,便从那人的身上跨过去,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
      怎知那男子竟凶狠毒辣,他趁着魏钱四不注意,拔出剑后,朝着他的后背扔了过去。
      转瞬间,魏钱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到了墙壁上,在他抬眼的那一刻,一双熟悉的双瞳便刚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慢慢映入心田。
      那人看着自己的剑被冻成了冰棱,一时间神色惶恐,便急忙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落荒而逃。
      愣了片刻后,魏钱四定了定神,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雪晗尘。
      他略显紧张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
      雪晗尘凝视着他,缓缓说道:“我出来办点事情,刚好路过。”
      其实,他是因为魏钱四长时间不回部里,心里突生担忧,才决定出来找找他。
      “哦,那……回去吧。”说完,他便匆匆离去。
      望着魏钱四慌张的背影,雪晗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回到执维部,魏钱四看到每个人都忧心忡忡的,便小声问霆毅:“霆毅部长,出什么事了?”
      霆毅看着他神情严肃地说了句:“罗云杰死了。”
      听到这句话,他皱了皱眉头,但是并不感到惊讶,随后他竟然笑了一声,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叶清生气地说道:“罗云杰可能是最后的知情人了,现在他死了,线索就断了,你还笑的出来。”
      魏钱四连忙解释道:“不不,我不是笑这个,我只是刚刚还想不明白,现在突然好像抓到什么眉目了。”
      随后,魏钱四把他从茶远酒道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雪晗尘他们。
      霆毅听后说道:“按你说的,这件事情可能和四年前的璟茹明茹有关,不过人已经去世了,而且像这种背井离乡的人多半没有多少亲人了,一时半会,我们也搜寻不到。”
      魏钱四想了想,小声嘟囔道:“活人找不到,那就问死人喽。”

      “丑死人,你这大半夜的拉我来坟地干什么?你怎么不找你们执维部的人。”琪哲拿着把铁锹,不解地问道。
      “少废话,我找你来当然是信得过你,至于干什么,待会你就知道了。”魏钱四回复道。
      夜晚的风吹的人脊背发凉,高处的树梢上不时传来乌鸦的啼叫,密密麻麻的杂草更增添了百里墓的阴森和恐怖。
      他们跟着魏钱四放出的纸鹤小心翼翼地走着,过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明茹的墓前。
      魏钱四停下脚步,看了看说道:“就是这里了,挖吧。”
      听到后两个字,琪哲瞬间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挖?挖……挖什么呀?”
      “当然是挖坟了,不然还能挖什么,你还指望这百里墓有宝贝不成。”
      “挖坟?!”琪哲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不禁大声说道。
      魏钱四急忙示意他小点声,“嘘!小声点,万一让别人听见可就不好了。”
      “你也知道不好啊,那你还挖人家坟。”
      “哎呀,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你就说吧,你挖不挖。”
      琪哲板着脸把铁锹丢给他,一字一顿地说了句:“不——挖。”
      紧接着,他满脸疑惑地问魏钱四:“你好端端地挖人家坟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听死人说会话,顺便看看……他生前的记忆什么的……”魏钱四眼神飘忽,吞吞吐吐地说道。
      这句话可把琪哲吓坏了,他连忙低声问道:“你不会想给魂灵注灵力吧。”
      见魏钱四没有答话,他皱着眉头严肃地说道:“木族律令明确规定,给魂灵注灵力可是死罪,你不想活了,藏书楼的事刚过去,你别再闯祸了,走。”
      他说着就拉起魏钱四往回走。
      魏钱四一把推开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木族律令,又是木族律令,亏我还觉得你胆识过人,没想到一个律令就把你吓坏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挖,以后灵上的事你也别来找我了,本来我还有个有关她的事要告诉你,现在看来没必要了,还有何佳心,她要是再缠着你,也别来找我帮忙了。”
      听到这些话,琪哲犹豫片刻后便又一步一步挪了回来。
      他走到魏钱四身边,一把夺过铁锹挺直身板说道:“木族律令算什么,小爷我怕过吗。”
      听他这样说,魏钱四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琪哲无奈地看着他说道:“行了别笑了,快替我望风吧,大——爷——”

      过了一会儿,一个骨灰盒从土里露了出来。
      琪哲拿起来抖了抖上面的土,递给了魏钱四。
      他打开之后,示意琪哲慢慢向骨灰中注入了一丝灵力。
      极少的灵力可以使魂灵闪现片刻生前的记忆,但是不会形成意灵。
      这时,亡者生前的一些记忆被闪现了出来,魏钱四看到后,不由地吃惊地说了句:“管家?!怎么会是他。”
      沉思片刻后,他突然说道:“糟了!罗恒!”
      说完,他就把骨灰盒塞给了琪哲,自己跑掉了。
      琪哲想喊住他,却又不敢大声说话,他看了一眼骨灰盒后,便把它重新埋到了土里,双手合掌鞠了个躬,然后四周望了望就赶快离开了。

      魏钱四回到执维部后,想把事情汇报给霆毅,但是周灿告诉他,霆毅他们去罗府了,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皱了皱眉头,急忙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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