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梦忘川

作者:呦呦无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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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临别


      魏钱四跟着默夕学习如何使用灵术,控制灵力,不知不觉便在落苍山待了三年。当他再次回到水族时,第一个想见的人肯定是语诺。
      他刚踏进杨府的大门,就看到了旁边草地上语诺养的几只小白兔,但当他微笑着想要过去抱一只的时候,就被风潇言拦下了。
      只见风潇言挥舞着小翅膀飞在半空中,把鼻子凑近魏钱四的脸,神态凝重地识别着眼前这个不明人类。
      云虎兽的寿命很长,而现在的他就如同三四岁的孩童一般。
      魏钱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接着便笑着说道:“风潇言?你还真会飞啊。”
      风潇言打了个喷嚏问道:“你是谁?”
      听到这句话,魏钱四偷偷笑了笑,他知道云虎兽眼神不好,基本上靠嗅觉辨人,但是感冒的风潇言,只能是六亲不认了。
      魏钱四咳了两声说道:“我……当然是你老大了,不然还能是谁。”
      风潇言呆呆地看着他,“老大?”
      他看到此时的风潇言,忍俊不禁。
      这时,语诺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庭院里的魏钱四,不由地又惊又喜,她轻轻喊了一声:“晨儿。”
      这三年来,魏钱四曾托蓝音海豚带回过几封家书,不过那字写的连鬼都看不懂,唯一能得到的信息就是:他还活着。
      魏钱四回过头来,看到他的诺诺姐,便急忙跑了过去抱住了她。
      语诺逐渐红了眼眶,连忙说道:“快让我看看你。”她温柔地看着魏钱四的脸,继续说道:“三年了,晨儿长高了。”
      “诺诺姐也更加漂亮了。”魏钱四傻笑着说道,瞬间让语诺破涕而笑。
      “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是落苍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是本来我和师父约好今天要带他来我们寒音看看,可是师父突然被昆仑派的掌门请去了,那我就先自己回来看看呗,对了,诺诺姐,我爹呢,他去哪了?”
      “应该是去后山了吧,最近玄天彩石中的能量很不稳定,杨伯父让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戒。”
      “提高警戒?”魏钱四疑惑地说道,“可是我刚刚从入口处进来的时候,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啊,是守卫轮换吗?”
      “没有人?”语诺突然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这时,整个大地像是地震一般开始摇晃,穹顶也开始出现碎裂的痕迹,渐渐地他们听到成千上万的百姓在呼喊。
      魏钱四急忙让语诺带着风潇言离开这里,而他则赶紧去后山看看。
      当他来到街市上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整个街市上都是族人的尸体,他们躺在血泊之中,一点气息都没有……魏钱四急忙跑进聂辰希家,见医馆的人都被杀害了,他颤抖着,愤恨与悲痛逐渐涌上心头,使他渐渐湿了眼眶。他环视着四周,注意到了聂辰希,便跑过去,喊着他的名字。
      聂辰希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是魏钱四,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慕晨……快跑……离开这里……”见他闭上了眼睛,魏钱四摇着他的胳膊,一声声地喊着他的名字,恳求他醒过来,可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他突然感觉到心好痛,身体里好像有股灵力想要随时爆发出来,他的额头处渐渐隐现出彼岸花的印记。
      这时,他听到医馆外有人在喊“救命”,他定了定神,看了一眼聂辰希后,便急忙跑了出去,刚好看到一个乡民正被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杀害。
      鬼面人持剑向他刺过来,他躲闪之后把灵力聚集于掌心形成一把冰剑,转瞬之间便刺穿了鬼面人的心脏,接着鬼面人竟瞬间消散了。
      魏钱四来不及去想原因,他现在只知道:后山肯定出事了。于是,他便尽快向后山赶过去。
      等他到达后山,看到到处都是寒音派门徒的尸体。他进到霜寒洞,看到只剩不到十个修灵师此时正在和几个鬼面人厮杀,但是那些人却怎样都杀不死,而他的父亲已经浑身是血,但是仍然坚守在安放灵石的地方,不让鬼面人靠近。
      他急忙使用灵术把冰剑朝着离父亲最近的那个鬼面人刺了过去,但是那人把手中的剑一挥就使冰剑碎裂了。
      杨元靖看到他后,大声喊着让他“快走”,但是魏钱四又怎会丢下昔日的“老爹”不顾。
      他被鬼面人划伤了胳膊,刺穿了肩膀,但是他仍然记着杨元靖的话:敌人面前就算死也绝不能倒下。他渐渐退出了霜寒洞,在洞外与五六个鬼面人厮杀。
      霜寒洞内,杨元靖用手中的剑支撑着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望着洞外,心里担忧不止。此时洞内只剩一个鬼面人,他冷笑一声说道:“我送给您的这份礼物,您还喜欢吗——师父。”
      听到“师父”这两个字,杨元靖的心如同针扎一般,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这个鬼面人,才知他正是多年前那个被他救下的男孩,“江芸羡!”
      他心寒而又悲愤,说话间便把剑刺向了那个鬼面人,但是却瞬间口吐鲜血,跪在了地上。
      魏钱四也渐渐体力不支,在他突然精神恍惚了一下时,他没有注意到身后刺过来的剑。但就在那一刹那,语诺挡在了他的身后。
      他心头一颤,急忙转过身来,扶住了缓缓倒下的语诺,此生第一滴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原来,语诺带着风潇言到了出口,她叫出紫水母,让它带着风潇言离开了,而她自己因为担心魏钱四便留了下来。
      语诺看着他浅浅一笑,最后一次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晨儿”,便渐渐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终于再也无法控制身体中的那股能量,逐渐的他的眼睛中充满了杀意,转瞬间杀死了四周的那几个鬼面人。
      江芸羡察觉到洞外的异像后,便提高了警惕。
      见魏钱四一步一步走进洞内,杨元靖看到他额头处的纹络,不由地心里一怔。
      江芸羡皱起眉头说了一句:“御灵珠。”话音刚落,他便把剑朝着魏钱四立刻刺了过去,但却被一股能量震慑了出去,他捂着胸膛从地上站起来,鲜血渐渐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此时,整个水族摇晃的更加厉害了,霜寒洞也有随时坍塌的迹象。当他想要拿走洞内的灵石时,杨元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剑刺入他的身体内,使他的身体撞到了石壁上。
      江芸羡想要使用灵术逃脱却又逃脱不了,他犹豫片刻后,便召唤回落在地上的那把剑,刺穿了杨元靖的身体,等杨元靖逐渐松开手中的剑后,他便使用灵术离开了。
      魏钱四渐渐有了一丝意识,试着压制这股能量,但身体始终不受他控制,他逐渐退出霜寒洞,看着父亲被石块掩埋却无能为力。
      这时,地界各派的修灵师也赶来了,他们看见灵力暴走的魏钱四,以为是他为了得到玄天彩石杀死了水族人并灭了整个寒音派,所有人开始声讨要誓杀忘殇遗子。
      魏钱四冲破穹顶,来到了海面之上,面对众人的憎恶与谴责,他的心里渐渐被仇恨包围,他刚想用御灵珠的力量杀光所有人。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那个人正是默夕。
      默夕来到他的面前,朝他伸出了手。他想要去握住,但是却始终无法控制住体内的那股力量。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伤害默夕。于是,当他看到默夕右手中的冰剑时,便控制那把剑让它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一滴滴鲜血慢慢融化了那把冰剑,连同那一抹熟悉的倒影一并散去。他轻声开口:“师父……这一世……很高兴你能来……”谈吐间,他缓缓坠入身下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默夕震惊地看着他,颊畔处不知不觉间滑落下一颗泪珠,他试着去握住他的手,但是此时的他已落入大海深处。
      御灵珠中的能量隐射四海八荒,顷刻间,人间的四枚玄天彩石破云而出、散落世间。 为了不让御灵珠中的能量危害世人,默夕无奈只好用灵术冻结了方圆百里的海域……

      忘川河之上,黎老静静划着渡船。当他驶到“今生”与“来世”的分界线时,他注意到魏钱四的脸上再次划过一道泪痕。他停下手中的船桨,低声说了一句“小兄弟,该醒来了”,却始终不见魏钱四睁开眼睛。
      此时,河面上突然泛起层层涟漪,弥漫起缕缕薄雾,使人再也分不清哪里是“今生”,哪里才是“来世”。
      黎老望了一眼三生石旁那一株娇艳欲滴的彼岸花,轻叹一口气,继续划动船桨向前驶去。
      过去的一切渐渐变成了船尾处画下的几条淡淡微波,于转瞬之间连同所有的是非善恶、爱恨别离一起慢慢散去,沉淀在了这条忘川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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