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是蝴蝶效应

　　舒俏拨出去一通电话，简单说明了这边的情况，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舒俏似乎有些意外，旋即点点头，很快挂了电话。

　　她走回到容咲身边，对面陆霆上前一步似乎又想说什么，舒俏微微抬起头，道：“陆霆，你找不到人是你的问题，来找我撒泼是你的不对，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帮你找人，不过一会儿人来了，你得跟我道歉。”

　　陆霆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舒俏轻笑了一下没说话。

　　晚风吹得有些冷，舒家的保镖回车上拿了两件外套给两个女生，容咲一边穿外套，一边看着安小禾的那个朋友，不知道是冷的、急的还是怕的，总之在瑟瑟发抖，而陆霆看也没看她一眼。

　　容咲耸耸肩。

　　不知等了多久，一辆车远远驶过来停下，车型很低调，夜色里容咲看不清车牌的具体号码，只隐约看见一串很特别的数字组合。

　　司机挺稳车推门下来，随后小跑着到后座另一边打开车门，恭敬地迎下来一个人来。

　　容咲看清来人有些惊讶——舒俏的大哥竟亲自来了。

　　等舒彦下了车朝这边走来，司机又打开副驾驶的门，从上面下来一个女生。

　　“小禾！”陆霆急切地跑过去。

　　舒彦与他擦肩而过，看也没看他一眼，只大步走到舒俏面前，将她从头打量了一番，问：“动手没有？”

　　舒俏摇摇头，舒彦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很快又冷哼一声，轻笑道：“就这点出息。”

　　“……”舒俏没理会自家大哥的嘲讽，看看那边的安小禾，“哥，你在哪儿找到她的？”

　　舒彦没有自己回答，转过身道：“安小姐，请说吧。”

　　安小禾先是将陆霆握着自己的手轻轻拉开，旋即走到舒俏前，突然猛地一鞠躬——
　　“对不起，舒小姐，给你添麻烦了。”

　　容咲和舒俏脸上高度同步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安小禾直起身来，走回陆霆身边抬头看他：“没有人绑架我，是我自己想找个地方静静，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对不起。”
　　说完不等陆霆说话，她又道：“跟舒小姐道歉吧，我们的事一会儿再说。”

　　容咲看着安小禾的神情，突然发现这才是她记忆里对方的样子——不卑不亢，跟上一次那个柔柔弱弱的女生不一样。

　　“陆霆。”舒彦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那么请你跟我妹妹道歉吧。”

　　陆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似乎是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走到舒俏面前，低声道：“……抱歉。”

　　舒俏懒懒地“嗯”一声，当作听见了。

　　事情解决，容咲和舒俏终于可以回家。

　　那边安小禾的朋友脸色也极差，似乎是怕舒俏要她道歉，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然而舒俏并没有理会她，带着容咲上了车。

　　离开之前，容咲透过后视镜看到陆霆在和安小禾说些什么，安小禾似乎是有些生气，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到马路对面去。

　　然而——

　　远远快速地驶来一辆货车，司机被突然出现的安小禾吓了一条，紧急之下连忙打了一摆车头躲了过去。

　　容咲并没有看清这个过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感受到的是骤然一股剧烈的撞击——

　　*

　　容咲猛地睁开眼。

　　她似乎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像是有人打开了巨大的扬声器，刺耳的刹车声几乎穿透她的耳膜，她头痛欲裂，忍不住紧紧抱住脑袋。

　　眼前闪过很多画面，大团大团都是刺眼的光，让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清醒。

　　疼痛感散去，她隐隐看见一些画面：一会儿是她和舒俏站在路边，一会儿是舒俏和陆霆的对峙，一会儿是车上下来的安小禾……

　　最后是轰然撞在一起的两辆车，和在她眼中无限放大的舒俏苍白的脸。

　　容咲突然一顿。

　　她连忙抬起头，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她卧室的床。她努力回忆了一下，却并没有那事故之后的记忆。

　　心里闪过某种猜想，她做出了一个曾经做过的动作——扑到枕头边去拿手机。

　　其实在低头看到膝盖上的薄被时她就已经有了预感，再低头看手机屏幕，上面的时间是八月底，她的二十岁生日这天。

　　……又回来了。

　　她第三次回到了这一天。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毫无意外地看见了两个月前的自己，一样的灰色卷发、一样的夏天的居家长裙，身上毫发无损，一点也没有出过车祸的痕迹。

　　容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开始思考：为什么她会一次又一次回到这一天？

　　第一次是在一年后，第二次是参加舒俏葬礼的那天，第三次是从舞会出来回家的路上……
　　回来的时间甚至在往前推移，间隔变短。

　　容咲有些茫然，又有些恐惧，从前两次看，每一次重复，她生活中熟悉的一切都会发生变化，那么这一次又是什么……又是谁？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哎哟我的天，你该不是刚起床吧？”容母推门进来，“今天是怎么了？喊你半天都没起床，阿霆那孩子在楼下等你好久了……”

　　“谁？”容咲愣了一下。

　　“阿霆啊。”容母道，摸摸容咲的额头，“还没睡醒呢？别傻站着，快点换衣服，你这孩子今天都二十岁了还跟个小孩似的，今天男爵一家都来了，你可别给我和你哥丢脸……”

　　容咲没有听进去容母的后半句，只震惊道：“阿霆是……陆、陆霆？”

　　“不然是那个？你傻啦？”容母推图她，“快点换衣服，让你哥看到你这傻呆呆的样子又要说你了。”

　　“我哥？”容咲猛地一顿，刚想问她哪儿来的哥哥，突然反应过来，“我……我该不会变成舒俏了吧？”

　　谁知容母“噗嗤”一声笑了：“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要有俏俏那孩子一半听话，我做梦都笑醒。”

　　容咲松了口气，看来舒俏还是舒俏，她容咲还是容咲，但她怎么会有哥哥？

　　容咲猜测这次的变化可能会把自己吓死，心不在焉地坐下来化妆，她透过梳妆台的镜子看见身后的衣架上挂的裙子，倒仍然是那条红色的礼服裙。

　　她妈还是坐在沙发里，喋喋不休地一会儿让她眼影换个颜色，一会儿叫她眼线画淡一点，容咲一边恩恩点着头，一边找机会问道：“妈，我哥……”

　　说到这里又不知如何开口，难道问“我哥叫什么”？还是问“我哥是谁”？
　　她妈可能都会觉得她痴呆了。

　　于是她只好先换一个问题，去证实心里另一个猜想：“我是问俏俏，俏俏来了吗？”

　　“人家早就来了。”容母道，“和晨郅去花园里玩了。”

　　“谁？”容咲惊恐，“肖晨郅？”

　　容母一脸惊奇：“你那是什么表情？人家小年轻未婚夫妻去玩玩怎么了？”

　　容咲一把捂住胸口。

　　——老天爷，这个玩笑太大了。

　　这一次肖晨郅竟然成了舒俏的未婚夫？！哦天啦，真是对仙女的亵渎。

　　容咲晕乎乎地化完妆换好衣服，走到镜子前戴耳环，她习惯性地将手伸到之前放肖母送她的那对珍珠耳坠的盒子里，摸了一下却摸了一个空。

　　她这才反应过来，肖晨郅都是舒俏的未婚夫了，肖母怎么会送她东西。于是她转了个方向，拿出一对镂空星星形状的耳钉戴上。

　　收拾好一切，容母竟还没有走，而是催着她一起下楼。

　　“阿霆从小养尊处优的，都没等过什么人，愿意等你这么久很不容易了，一会儿别说什么话惹他不高兴。”
　　容母轻声叮嘱道，见容咲神情不像是在认真听的样子，拍了她一下：“听到没有？”

　　容咲差点被她拍短气，连忙道：“知道了！”

　　跟着目前走下楼，一眼就看到沙发里坐着的人。

　　眼熟的白西装、熟悉的不耐烦的表情——不是陆霆是谁？

　　如果情绪变化能做成一个具象动画的话，容咲的心里现在就是有一千只尖叫鸡跑了过去。

　　陆霆在这时候转过了头来。

　　容咲不是舒俏，她始终还是有点怕陆霆，见他看过来，下意识露出了一个极其僵硬的微笑。
　　她突然想：这次她和陆霆，是之前他和舒俏的关系吗？男女朋友？未婚夫妻？不管怎么样，听她妈的语气，多半是两家人承认的关系了。

　　她缓缓朝陆霆走去，“呵呵”一笑：“等、等很久了吧？”

　　陆霆“嗯”一声，突然伸出了胳膊。

　　容咲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犹犹豫豫地抬起手，挽住了他的手臂。陆霆也没说话，两人一起朝花园走去。

　　容咲心里的一千只尖叫鸡又从另一头跑了回来。

　　她挽着陆霆进了花园，生日宴看起来倒是与前几次都无差，璀璨的灯光、吃着冷餐谈笑的朋友、正和乐师沟通的穆远安，还有……

　　容咲一转头，看见了站在装饰灯下的舒俏。

　　就像曾经见过的画面那样，对方一袭白色长裙，缓缓地回过头来。

　　容咲觉得自己是对上了她的视线的，但却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和对方打招呼——她还不确定这一次她和舒俏变成了什么样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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