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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高嗣瞬间就清醒了。
他睁开眼睛时，正对上沈卿卿，两人大眼瞪小眼，呆滞片刻后纷纷回神，动作利索套起衣衫来。
门还在哐当响，高嗣系上腰带，应了声知道后，看沈卿卿也穿好了衣衫，拿起床边的紫色面纱，两下戴到了她脸上。
外边突然传来闹腾的声音，离他们的房间不远，看样子是老鸨带了人拦住，帮他们拖延着时间，一片嘈杂声中，还能隐约听到高由松的怒喝。
高嗣拉着沈卿卿来到窗户边，望了望下面，不高，是二楼。
他转头望着她道：“信我吗？”
沈卿卿因他认真的神情，不自觉弯了弯唇角：“其实无妨，我们本就没做亏心事，爹见到是我陪着你，想必不会说什么的。”
“不行。”高嗣无比坚定，“不能被他看到殿下在这。”
他的名声怎样都无所谓，但今日若是让人知道，堂堂公主出现在花楼，跟驸马爷过了一夜，那流言蜚语可想而知。
他爹脾气暴躁，带的人手也多，难免控制不住情绪暴露，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有口也说不清。
闹起来不好收场，不闹起来，看在别人眼里更是怪异，还不如直接逃了省事。
高嗣把她打横抱起，看到沈卿卿攥紧他衣角的手，对着她笑了一笑，轻声道：“别怕，我定会护得殿下周全。”
沈卿卿窝在高嗣怀里，只觉得风声掠过，衣袂飘扬间，心刚提起，便已安然落地。
在他们跳出窗外时，门已被合力撞开，落地后，高嗣刚把沈卿卿放下，就听到楼上传来怒骂：“小兔崽子，有本事你别回高府！”
他把沈卿卿揽到怀里，让她的脑袋靠在胸膛，把她的身影完全遮挡住，回过头去，看见窗口冒出了个脑袋，正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高大人。
高由松见儿子翻窗跑路，都不忘带着个女人，怒极之下，直骂混账东西。
高嗣对他喊了一声：“爹，儿子先走一步，自行去向公主请罪，您老动作快点，别耽误了早朝。”
说完不管高由松反应，把沈卿卿兜在怀里，带着她上了马车，还好昨夜她驾出来的是普通马车，外观上看不出什么特征。
沈卿卿坐在马车厢里，高嗣在外赶着马，此时天还未亮，朝气湿润，有些寒意。
高嗣的身体好，没觉得有什么，听到沈卿卿在车厢里打了个喷嚏时，他不假思索，把外袍脱了扔进去，“披上。”
没过片刻，她的手伸了出来，把袍子搭到他身上，“方才只是鼻子痒了。”
趁她的手还未收回去时，高嗣反手一握，紧了紧后，道：“殿下的手只有比我更暖，才能证明殿下的话属实。”
沈卿卿的脸烫了一烫，转眼间，高嗣松开她的手，把袍子又递了进来，“不要让我担心。”
沈卿卿心里一软，先是接过袍子，再钻出马车外，坐到高嗣身边，把袍子披到了两人身上。
高嗣侧头望着她，眼里满是不悦，沈卿卿笑了一笑，把自己埋到他怀里，蜷缩得舒舒服服，道：“车厢里冷冰冰的，简直要冻死人，哪有驸马怀里暖和？”
高嗣哑然失笑，虽然知道沈卿卿在胡言乱语，但还是没舍得把她赶进去，他伸手搂紧她，拉了拉缰绳，让马走的慢了一些。
等到了高府后院，高嗣把沈卿卿送了进去，还好后院是他们的地方，他爹没派着人守这里，他娘也没那心思来堵人。
他把她带回房里，把人塞进被子里，让她再多睡会，自己换了身衣衫，洗漱完就出了府。
沈卿卿确实还有些倦意，让梅兰竹菊别再守着，打发她们去睡后，没多久就沉入了梦乡。
等她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想到昨夜发生的事，还有片刻恍惚。
沈卿卿泡了个澡，刚换好衣衫时，若兰就来通报，说是高夫人求见，她惊讶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怕是因为昨夜的事。
到了正堂，柳韵正坐在那儿，不紧不慢饮着茶，见她来了，起身对着她刚要行礼，被沈卿卿赶紧拦了下来，“娘，你这是做什么？”
她从过门第一日起，便都是随高嗣喊，虽然没多少机会见到，但在高嗣面前喊的勤，都是一口爹一口娘，规规矩矩，因此也喊成了习惯。
柳韵见公主喊的无比自然，更没有端着公主架子，多少心里也有些安慰，她等沈卿卿扶着她坐下后，望向她温和道：“殿下，有些话，臣妇不知当不当讲。”
沈卿卿心里一跳，“娘，您不必如此自称，这是在自家府里头，还守着那些规矩，倒显得是儿媳不是，您有何话要教导的，慢慢说来便是，儿媳定当洗耳恭听。”
若是在以往，沈卿卿定然不会如此放低姿态，但见到柳韵的态度较之前好的多，又经过了昨夜，她心里还是生出了几分讨好的心思。
高嗣如果见到她们和睦相处，想必会很高兴，她一想到他弯起来的嘴角，也觉得高兴极了。
柳韵看着她缓缓问：“昨夜，殿下是和驸马在一块？”
沈卿卿知道瞒不过她，也就没有否认：“昨夜儿媳觉得无趣，便跟夫君提议出去逛逛，夫君不舍得拒绝儿媳，便同去了那倚香楼，饮了酒后头有些乏，便在那睡了一夜，没有事先通禀爹娘，是儿媳的不是。”
柳韵听了这番话后，认真打量了她一番，只觉得面前温婉美丽的姑娘，哪有半点公主脾性，从前是她带着成见看她，如今释怀不少后，竟越看越觉得顺眼。
柳韵忍不住拉了她的手道：“殿下，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也不用再瞒着娘，嗣儿那孩子，娘不知道他什么脾性吗？你能处处护着他，娘虽然感到欣慰，却也忍不住难过，以后万不可再如此，那混账孩子娘会好好教训他，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沈卿卿没想到自己一番低眉顺眼，竟然让柳韵对她的态度大为转变，比起从前是天差地别，心里有些感动之余，也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娘，夫君对我很好，一点也不委屈，你若是要教训他，还不如多疼疼他，夫君高兴了，那么我也会跟着高兴。”
柳韵看着她的笑，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好孩子，你跟嗣儿多加把劲，娘跟爹，就指望着抱孙子了。”
沈卿卿愣了一下，在柳韵察觉前恢复自然，对着她羞赫道：“娘放心，儿媳记在心里了，会同夫君努力的。”
在沈卿卿说这句话时，高嗣打了个喷嚏，他下意识掏出帕子想擦，看到扯出来的是映着卿字那方，吸了吸鼻子，又把它塞了回去。
晏知行刚在一封卷宗上盖下戳印，听到这声响亮的喷嚏，略微皱了皱眉，“天气寒凉，驸马爷的身子娇弱，可要顾好些才是。”
高嗣面无表情：“不劳大人多费心，属下身体好的很。”
晏知行抬眸望了他一眼，“如此便好。”
他把盖了印的卷宗交给他，脸上也不见什么表情，“这起案件确认无误，若是没什么事，劳烦驸马爷及时出门，交由刑部。”
高嗣没接，他道：“这呈送卷宗的事，不在属下分内，大人唤属下前来，可还有其他重要的事？”
晏知行听了轻笑一声，“驸马爷，大理寺衙内，如今唯你一人闲赋，这呈送卷宗之人不在，唯有劳烦您亲自跑一趟，还望您见量。”
高嗣接过卷宗，突然也笑了一声，“属下看大人倒是挺闲，不若如此，堂堂大理寺少卿，为何会兼职起捕快，干起捉贼拿赃的事来呢？”
晏知行的笑意未减，他望着高嗣的眸子，道：“既为臣子，见到天子脚下犯法，如何能不管不顾？”
高嗣：“大人如此亲力亲为，连找到失主归还赃物的事都一并做了，当真是让属下敬佩，喔……还不止，大人还自掏腰包，给失主送上贴心礼品，当真是难能可贵，属下要向大人好好学习才是。”
晏知行眸色一深，“驸马爷，言行举止，当收敛一些才是。”
高嗣看着眼前人温润如玉的模样，突然很想把那封卷宗甩到他脸上，昨日是谁在他面前，掏出那串手链，含情脉脉望着，俨然把手链当成心上人的模样。
高嗣平心静气一番，转身离开，刚要跨出门槛时，突然想到什么，侧身回头道了句：“晏大人，收敛收敛孟浪，离公主殿下远些。”
不然属下可不保证，会不会继续把你当大人看待，高嗣给晏知行留了面子，只在心里接完了整句话，接着未再停留踏出了门。
此刻高府，沈卿卿跟柳韵聊的正欢。
柳韵目光柔和，回忆起了往事：“嗣儿的性子不讨人喜欢，念书时有不少孩子捉弄他，尤其是晏知行那孩子，带领着同学们，一直针对嗣儿，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娘当时看着都心疼。”
沈卿卿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心中隐隐生出怒意，又有着丝丝心疼，把情绪按耐下去后，问：“他为何要针对夫君？”
柳韵泛起一丝苦笑：“嗣儿从小生的漂亮，当时娘年纪轻，就做了些糊涂事。”
沈卿卿心中一惊：“什么事？”
柳韵叹了口气道：“当时娘给嗣儿穿上裙子，扎起辫子扮成女孩模样，原本是放在府里，也不出外头去，看着乖乖巧巧，可爱极了。”
沈卿卿舒了口气，想象了一下高嗣那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想亲眼见见。”
柳韵跟着她笑了一下，随后又陷入了回忆：“当时老爷与晏知行的父亲是同寮，有日，晏知行随着晏大人来府里做客，小孩子一不留神没注意，就不知道窜到了哪去，等众人发现时，发现两个孩子，已经玩到了一起。”
沈卿卿禁不住一愣，“那后来呢？”
柳韵笑道：“当时的晏知行还是一个小团子，人没多高，就拉着嗣儿的手，把好吃的都给他，教他玩着竹蜻蜓，等大人们赶过去时，还大言不惭，说了番惊世骇俗的话。”
沈卿卿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不自觉问道：“什么话？”
柳韵眼里的笑意止不住：“他说，等嗣儿长大后，要娶他过门，当他们晏家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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