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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人
隽颢紧紧地跟在李陵后头,心里庆幸今日匆匆出门,选择普通轿车不怎么发出声响,偶尔车速和李陵的车子拉近距离,他似乎也没特别注意;车子一直在山路里爬上爬下,好在几乎没什么岔路才没跟丢。
阳光仍是明亮耀眼,气温比起平地降低了很多。
车子上到山腰,李陵的车速慢了下来,滑进岔道里,两旁有规则的种植着一些冬青树,车身绕过半个湖后,缓缓开到一栋中式庭院建筑前,他很快地下了车后,利落地收拾一下后座的东西,便走进屋子里。
见他进了屋子,隽颢把车子停靠在离屋子约十公尺远的地方,开了近两小时的车程,没有一刻停歇,全身肌肉都僵硬了,两人下车伸展筋骨,心中更加确信师公定是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才偷偷搬离市区来这深山野岭。
「牧华,你可曾来过或听过这?」
「从没来过,也不曾听说过。」江牧华完全没有印象。
眺望满山青青茸茸的巨木浓荫,仿佛置身在一团融不开的绿色里,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长途乘车导致的腰酸背痛,全被迎面而来的山风一扫而空,神志一爽。
「真是人间仙境,比老头的卧龙居更闲逸,如果来过应该不会忘记。」
休息了一会兒,两人双双往前迈进,绕过晒满草药的竹盘,来到别墅门前,隽颢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按下了门铃。
屋内没有半点动静,面对空悠悠的房门,隽颢强压抑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勉励自己镇定,这是最后的一丝希望了,虽然师公临时搬到山上事有蹊跷,但这也仅仅是他们一厢情愿的猜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真怕万一小枫不在这,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点希望又全部破灭。
他们等了又等,连按了好几次门铃都不见李陵出现,江牧华只得扯开嗓子往屋里喊道:「有人在吗?」
江牧华喊了有一会功夫,屋内才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于是他又往里头喊,边喊边步了进去:「李叔,我是牧华,你们在吗?」
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看到李陵探出头来,一脸讶异,显然没料到他会找上门来,「牧华?」
「李叔,师公在这吗?」接着又看到走在江牧华身后的隽颢。
「你....你们来啦。」时间点上的巧合,让李陵不得不联想到他们是跟踪他而来。
虽然是毫无预警地见到两人,可李陵心知肚明这只是早晚的事,表情一下子由惊愕转变为心安,他这细微变化没有逃过隽颢的眼,看在隽颢眼里不免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师公在里头忙,我去叫他。」李陵忙不迭地把人迎入客厅坐下,便进到内室去找李易去。
李陵到了密室门口,手举了几次,摁是敲不下去,有点害怕的咽了咽口水,不禁开始担心师公会不会怀疑是他告密;他一直表明不太赞成的立场,但又同情师公膝下无一儿半女可以传授医术,在两肇间做夹心饼干,一直让他很为难。
可总得来说,人确实是他引来的,希望师公不要太过生气才好.....
「冷了吧,曾爷爷再帮你添点热水。」李易舀了勺热水,倒进药缸里。
「爷....」眼看着李易九十多岁高龄,忙进忙出地帮他添热水,小枫内心实在愧疚,不知道該怎回报他。
李易瞧他低著头,愧疚的不能自己,朗声笑道,「今天是你李叔不在,否则也轮不到我呀。曾爷爷我啊体力好的很,烧几盆热水不碍事的,你要是想报答,晚上煮几道好菜给曾爷爷吃就行了。」
「呵呵,好。曾爷爷,今晚就烧个水煮鱼吧!刚好李叔昨天釣了条大魚。」
「唉呦!听得曾爷爷我都嘴馋了。」
李易喜滋滋地拿起湿毛巾,在小枫肩膀擦拭,「爷爷的宝贝枫儿这是越来越漂亮了,你瞧,这药泡了,不仅身体好,皮肤也好了。」
「真的吗?!」
「嘿嘿,当然是真的,这些药草可是爷的独门秘方,求都求不到的。」膝下无子的他把这骗来的徒弟当亲生孩子对待,半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那是越来越喜欢他了,简直把他疼到心尖上了。
气氛正是愉悦的时候,李陵在屋外敲了门,李易丢下毛巾出去查看。
「什么事?」
「牧华,他们来了。」李陵垂头低声道。眼珠子小心地往李易脸上瞟了一眼,马上接收到他眼底跰出的火。
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顫,连忙解釋道,「师公,不是我告的秘,我真不知道他们跟在我车后。」
「哼!回头看我怎么罚你。」李易依旧很不高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合上门又回到密室。
转瞬间,他已经换上一张慈爱的脸,「小枫儿,曾爷爷出去忙,你自己算时间,一定要泡足两小时才行。」
小枫看不出半点端倪,乖乖地应是。
李陵站在门外等着,对这无妄之灾不敢有任何抱怨,只能叹气;等房门再次开启,已经足足过了半小时之久。
隽颢和江牧华在厅里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却始终没有等到去通报李陵回半点消息,心里不免开始有些担心,基于礼貌,又祖爷爷这脾气怪,任谁也摸不准,不敢冒然入内找人,即便是江牧华也只能在外空等。
最后,隽颢实在有些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却被江牧华一手按住,「再等等。」
这一等,时间又过了近半个小时,最后连江牧华都忍不住要怀疑李陵根本是晃点他们时,这才见到祖爷爷慢悠悠地从庭院的一臾走来,脸上表情看不出他老人家今日有无不悦。
他一踏进厅里,两人立马不约而同的站起,隽颢也和江牧华一起同声喊李易,「祖爷爷!」但不同于以往的,李易非但没给隽颢好脸色,甚至还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一直在李易心中保有良好形象的隽颢心里跟着咯噔一声,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但接下来,李易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更是让隽颢云里雾里地想不明白自己是哪得罪祖爷爷了。
李易那一瞪,站在一边的李陵跟牧华全都看见了,于是,不等隽颢开口,江牧华已经先把他推到一边去,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小枫,而隽颢显然今日,在这,他是没有话语权的。
「祖爷爷,你是不是不高兴我了,搬家这么重大的事,都没让我知道!」为了寻出小枫的下落,江牧华不得已只好发动撒娇功力,像个孩子似的搂住他一只手,缠着他问。
爱孙当前,又缠着他撒娇,纵使李易心中万般不爽,但是看在爱孙的面子上,脸色不免和缓许多,「爷,也是刚搬上来,本想一切就续后,再邀你来玩。」
「祖爷爷,我是想帮忙,不是想玩的,搬家这等麻烦事,人多动作快,怎不告诉我呢?」
李易拍着他的手,慈祥地笑道:「有好些人帮忙的,不麻烦,不麻烦!」神医终究不是浪得虚名的,被奉为华陀转世的他,任何想做的事,用不着开口,自然有人会自动出钱出力帮他完成,好比搬家这等”小事”根本不需要他老人家操心。
「不像某些暴发户花了钱也办不好!」李易聊着聊着,突然话锋一转,一旁没事的隽颢就中了箭。
李陵眼带同情地看向他,隽颢对自己无端中枪,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牧华偷偷观察着李易表情,瞧他说话虽酸,但心情倒也没不好,便小心问道:「祖爷爷这些天您有没有瞧见小枫,他失踪好几天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小枫,没看到!」牧华一下子切入了正题,李易早做好死也不认的打算,回得迅速,几乎没有思考空间。
可也就是这迅速的回答,让江牧华心中疑窦更甚,「……祖爷爷,可街坊邻居说最近你认了个徒弟....」
「你听谁说的,没的事,没的事。」李易马上否认道,心想著是哪个长舌的街坊邻居看见他收了徒弟了,竟然还告诉小霓子!
「……沒吗可听说长得像跟小枫十分相似。」李易心中那个气呀,像是被逮入小辫子似的,心里咒骂著洩密的人,急道:「小枫不在这。」
李易话里带着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更加深了牧华的猜测,於是他軟言道,「祖爷爷,小枫他离家出走好几天了,我真的很担心,天这么冷,就怕他挺不住旧疾复发!」
「言家都不担心他旧疾复发,你替他們担心个什么劲。」李易说这话的时候,滿脸的怒气,瞧都没瞧隽颢一眼,彷佛他根本不存在。
「祖爷爷,我们没有不担心,我们……」隽颢十分惊骇,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了什么误会,祖爷爷怎么会以为他们不担心呢!「把人搞丢了,确实是我的错,但若是不担心,我们又何必如此劳师动众的找人?」
「你们若是真担心他,为什么不好好医治他的病,让他危在旦夕?言老小子他差那点钱吗?」李易也忍不住动了怒,他身为医者,最看不过眼的就是把钱看的比人命更重要的人。
「我们……」隽颢一时转不过脑子来,张口结舌地,愣是说不出话,是非黑白怎么会这么颠倒了?!
听完李易的话,江牧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双手拉住李易,将他扶坐回位子上,跪在他跟前,慚愧道:「祖爷爷,您误会了,不是言家不给小枫治病,是我无能,手受了伤,才会一直拖到现在……」
「牧华,你別这样想,没有人怪你,小枫也不会怪你的……」隽颢单膝跪在他身边,出言相劝。
「这……」李易没想到这其中竟有这么一层缘故,本以为如果言家不爱小枫,他就有理由霸着他不放,现在理由没了,他的宝贝徒弟也没了……
「祖爷爷,小枫是不是在你这儿?」两人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李易,真相似是乎之欲出,小枫该是藏在祖爷爷这没错。
李易一下子从天堂跌到地狱,他好不容易有这机会独霸着宝贝徒弟,满心期待小枫能继承他的衣钵,这都还不到一个月,正为他的天赋异禀开心的时候,人却要被带走,叫他怎么能接受的了。
「没!小枫不在这,那天我救回他后,小枫就跑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李易这会儿是铁了心肠,对小枫,他是绝不会罢手的。
「什么?!跑了?!」
「祖爷爷!这是真的吗?」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质疑。
「走了走了走了!!他早就走了!早在我搬到这之前,就走了!你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李易突然爆跳了起来,朝江牧华和隽颢吼道。
「祖爷爷!」
「这...这是真的吗?」
「走了走了走了!!你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小枫这条命是他用尽心血抢救回来的,早就和他们没关系了,而且小枫也答应他愿意留在这,言家凭什么来抢,这是他得来不易的徒儿,谁都不准抢走他。
「祖爷爷,您别生气,我們沒有那个意思,只是.....」
「我说走了就是走了,你们听不懂是不是!李陵送客!」隽颢还想再详细问个清楚,可李易已经对李陵下达逐客令。
明白一切真相的李陵很是无奈,但体谅师公年岁已高,受不得太多刺激,只得顺着他的意送客,迫不得已把人往外推去。
「祖爷爷!」
「求您别生气,告诉我们小枫到底在哪!」隽颢仍是不死心。
李易也就回头看了眼,话不多说,大步走进内室。
「李叔!」
「先走吧!等师公心情好了再来吧!」李陵最终仍是不得已,硬把人给推出去,合上了门。
「可是,李叔……」
吃了闭门羹的隽颢,两手撑在门板上,闭上双眼,把心中的苦涩吞回肚子里。
在这寻人的十多天里,心情就好比做云霄飞车似的,上上下下的起伏,往往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点光,却又闪瞬即逝,心理上的疲惫远远超过身体上的,已是心力交瘁的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江牧华看在眼里,也不禁替他担忧难过,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否则,就怕他到时候会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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