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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
言正搂着小枫轻拍了一阵,这才总算是消停了,窝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睡下。
看他终于睡稳了,呼吸也平顺许多,小心地把他放回到枕头上,又帮他掖了掖被子,就怕他又受凉了。
隽颢在一旁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突然觉得感慨良多。
言正又看了小枫一会儿,才缓缓的站起身来。目光一对上隽颢,虽然不像刚才那般生气,可额头上青筋依旧突突地跳动,一脸怒容,从隽颢手上接过拐杖后,和江树仁大步走了出去。
隽颢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小枫帮他求情,或许他今天真会被老头给打残了,也不解气。
隽颢坐到床边,伸手抚着小枫细致光滑的脸蛋,脸颊贴着他发热的额头蹭着,他从未这样沮丧过,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折感袭向他来。
老头说的很对,他以为自己很行,很傲呢!他独力撑起一个衰败中的公司之后,真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了,却不知道他的自负竟是拿小枫的生命当赌注。他以为小枫能依靠着他的羽翼一起翱翔,却从没想过,或许小枫是只离不开水的鱼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真的失去他了。
以前在他的生命中,从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这般在乎,包括连他自己,他都不曾珍惜过,从小他就一直认定自己根本是爹不疼娘不爱,在言家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在外打架闹事的时候,不管对方带了有多少人来,他一点也不害怕,心想大不了一死而已。
可现在不同了,他再也不能存在有这样自暴自弃的想法,因为某个人会替他担心,会因为见到他身上的一点小伤难过半天,他见不得小枫的脸上现出一点愁容,那会害他的一颗心跟着抽疼着。
可是一直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小枫的他,最后却只是害他病得更重,差点就没命了。
他哪里行了?他连自己的宝贝都照顾不好,还得靠他求情,才能躲过责难。
隽颢感到深深地挫折和自责,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地幼稚,愧疚地几乎要落下泪来。
老头说小枫的身体是不能到山上玩,如果能早一点知道小枫的身体状况,他绝不会带小枫去滑雪的。
隽颢猛地一怔,突然醒悟过来,为什么老头才看了小枫一眼就知道他适应不了高地;牧华说小枫的病可能来自遗传;刚刚江树仁说小枫他发作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老头已经发现小枫才是哥的儿子,却不阻止高茂高盛,仍是把小东给认下?就算驳了高茂高盛的面子可能对小枫有些危险,但他实在不信老头会把他俩放在眼里。除非,老头担心的是另有其人,难道,老头也知道大哥不是意外死亡?
隽颢回头细想着过往所发生过的事,越想越觉得蹊跷,他和小枫出去旅行的时候,他意外受了伤,为什么王凯竟然能及时赶到,甚至连院方都已经安排好,等在那儿了。他不信老头他真的这么神通广大,还能预知未来,他到底在防着谁?哥哥总是对他说以后这个家得要靠他,明明哥哥已经坐上总裁的位子,却老是说这个家要靠他,难道大哥早就知道会发生意外吗?
所有过去发生过的事,彷佛只要牵扯到大哥就像蒙上一层纱似的,让人看不清,看不明。派出去的探子回报来的消息也是一样,即使动用到国家侦察系统,一旦追溯到大哥身上就断了讯息。尽管他拥有庞大的医疗资源,也掌握各种情搜体系,却完全查不到关于大哥及他母系家族的任何事情。
小枫问的好,为什么同住在一个屋子里的兄弟竟然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身体状况,即使是别人家一对反目的兄弟互相了解的程度可能都胜过他们许多,这是多么可笑而又讽刺的一件事。这世上每一户人家都希望儿子们能同心,齐兴家业,唯独他的父亲反其道而行。
一切的谜底全在大哥身上,而唯一知道答案,摆弄设计着一切的人--就是父亲。
把所有的事情贯穿起来,就能明白父亲一直神秘地隐瞒着一些事,这全都关系到小枫的安危,不论他愿不愿意说出真相,为了小枫,不管用什么手段,就是要求他,他都要知道真相。
既然已经寻到了源头,隽颢就无法坐等着它慢慢现出谜底,看了眼小枫确定他正熟睡着没有异状,他立刻提脚往言正的房间去。
隽颢来到言正房门外,抡起拳头,轻轻的敲了下门,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声音是从屋里发出来的,低沉而醇厚,和刚才怒气升腾时的声音截然不同,或许是从没想到过隽颢会来找他。
果不其然。
言正一看到进门的人,才刚消退下的怒气又被提了起来,看也不看他的,偏向一边去,继续同江树仁喝茶。
隽颢身躯蓦地一颤,脑子僵住了一般,刚才他一个劲头上来,想也不想直接冲到这,非问清楚真相不可,可现在却突然不知道该从何启齿。
江树仁看了眼隽颢,明白他有话要说,这父子俩的关系如何,江树仁最是清楚,坐在这显得有些尴尬,想起身出去,却被言正一手按下。
一屋子变得出奇的安静,只剩炉火上煮着茶水噗噗的声音。
无怪乎,隽颢不知从何说起,做了25年的父子,他们不曾真正坐下来聊过任何事,他们的对话方式好比古代的君臣,言正一个命令下来,根本容不得他有任何异议。
「什么事?」言正面上虽是毫无表情,目光却像结了冰似的,冷冷扫了他一眼。
隽颢的目光避开他的凌厉眼神,盯着他紧抿的唇,光是爸爸两字在他舌尖上转了好几圈,仍是叫不出口,若是让人瞧见他这般口拙的样子,肯定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竟是言隽颢总裁。
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打从他小时候知道什么是害怕开始,他就非常害怕自己的父亲,那种怕不是寻常人家里孩童怕被父亲管教,被打被骂的那种害怕,而是生怕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自尊在父亲的眼刀下凌迟的恐惧。
或许是与生俱来的高傲脾性使然,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失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商业泰斗,是他眼中的巨人,他在意言正对他的评价更胜任何人。即使死神站在他面前,要夺取他姓命,那都敌不过他父亲一个鄙夷的眼神。
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一句话都问不出口的原因,很显然地,他现在就是无技可施,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却仍解不开谜底,最后,只能来求助父亲。
「……我想知道关于大哥的事。」咬了咬牙,避开了称谓,仍是问出口,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言正似乎没料到隽颢一出口就问他这个问题,面上微有讶色,却很快敛去,垂下眼又接着品着手里的茶。
隽颢直直地站在一旁等着言正开口,可是,这一等就整整等了十多分钟,言正还是没说一句话!
「大哥,他到底生得是什么病?车祸根本不是意外,对不对?」隽颢一个冲动,将自己心里的疑问全部都抛出来。
他已经问的很小心了,他知道隽林在言正面前,是一个不可以随便被提起的名字。他每多问一句,言正的脸色就往下更沉一分,屋子的气压也跟着更低几分,一旁的江树仁看言正握着杯子的手抖得厉害。
就在隽颢最后抛出一句,「……到底在隐瞒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言正气得面色铁青,猛一个甩手,直接把杯子摔到他头上,”叩”地好大一个声响,接着是一地碎裂的声音。
「出去!」言正气愤地瞪着他,指着房门吼道。「你给我出去!」
隽颢见言正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的青筋凸现,担心他会爆了血管,却又不想放弃,双手紧了紧拳头后,“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
「求你,告诉我吧!」
这是隽颢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像别人低头!即使是面对自己的父亲,隽颢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他这么一跪,连一旁的江树仁都瞪大了眼,惊讶不已,这是不是明天的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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