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星

　　刺鼻的消毒水味袭来，把千梅的思绪拉了回来，病床上，段宇琳还在昏睡，护士喷消毒水并且顺便换药。千梅擦了擦眼泪，调整了情绪。
　　纪雅茴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宇琳怎么样了？”她一从叶芷惟那里得到段宇琳受伤住院的消息就急忙从香港飞了回来。
　　“还好，医生说住院疗养好伤口，好好恢复就好了，只是现在还在昏迷。”千梅看着纪雅茴红色的眼眶，心里的不满也降了下来。
　　“叶芷惟呢，就千小姐你一个人，太麻烦你了” 纪雅茴四下张望，并表达歉意。
　　“她去买水果食品和一些住院用品，不麻烦的”只要你们这些朋友少一些事牵涉到宇琳，就不会那么多麻烦了。千梅心里冷冷的想。
　　“警察抓到是谁干的了吗？这样的大事必须要狠狠地惩罚那群王八蛋。”纪雅茴快步走到了病床边，焦急地看着。
　　“抓到了，不仅要狠狠的惩罚，最好抽筋拔骨，生不如死”她真的恨死了。
　　纪雅茴惊讶的看着千美宽，千梅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虽然和千梅接触不多，但是向来她都是文绉绉的很沉稳，这么狠的话咬牙切齿的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头一回。
　　虽然，她之前就觉得千梅很不对劲。有段宇琳的地方才能看到她，而且她对段宇琳的关心绝不亚于她们四个这些很多年的朋友。
　　“那到底怎么回事，芷惟电话里支支吾吾没说清楚，看千小姐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事实吗？能不能告诉我？”纪雅茴那时候虽然心急，叶芷惟的叙述她没有细听，但是她知道这次的事绝对不简单。
　　千梅也是才知道事情的真相，那时候小琳送进医院抢救，她气急败坏的找沐清雅，因为她看到了警察抓到的人里有骆云的人。骆云，沐清雅他们俩的事，很多人都不知道，包括纪雅茴和叶芷惟。但是她知道。骆云烧的事绝对和沐清雅脱不了关系。
　　“你还不知道沐清雅和骆云的事吧”一句话就这样在两个人之间荡起波澜。

　　他们四个虽然晚上住在一起，但是学校不同，专业不同，有很多事并不是很清楚。或者说她们自以为很清楚彼此，但实际上早已经隔了银河。
　　段宇琳和千梅是最早看到沐清雅和骆云在一起出现的，那时候她们在逛街，然后顺路去沐清雅的学校给沐清雅送她忘记带的药。沐清雅只是那天因为学校运动会要准备的事情和物品很多所以一不留神少带了一种药。可就是那天她和骆云的事就浮出水面，猝不及防。
　　再隐瞒，还是瞒不住。
　　骆云是出了名的社会分子，问题少年，拉帮结派，打架斗殴。家里还有点势力，但是不算是很大，和□□有些关系，这是段宇琳在他们学校打听到的结果。
　　段宇琳虽然也不是善茬，会打架斗殴，任性胡闹，并且从来打架没输过，可是对于像骆云这样的人还是有些胆怯的。她知道，骆云不会是好人。沐清雅绝对不可以和他在一起，要不然算怎么回事，一定会吃亏的。
　　她去找沐清雅，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千梅就劝过她不要管闲事。可是，段宇琳怎么会听，千梅劝不住，她不懂什么算是友情，因为她没有朋友，但是她看到的身边的友情的例子，最后都是疏远和离别。甚至背叛，所以她不希望段宇琳太在意，可是她忘了，即使在有道理的事情，还有人犯着错，何况是很少受挫的段宇琳？
　　然后，一件事连着一件事浮出水面。
　　就像原本斑驳的树影，忽然被光打透，刺痛你的眼睛。
　　沐清雅多少年的隐瞒，多少年的积压，在和段宇琳的交谈中，全部暴露在阳光下，她也忍受不下去隐瞒的生活，她想一吐为快，尽管背后是多么不堪。
　　沐清雅小的时候就患有先天性哮喘，还有地中海式贫血症，为此妈妈抛下了年幼的她，丢给了爸爸。她讨厌妈妈并且无数次诅咒过她，可是诅咒是最无能的表现，难道不是吗？
　　爸爸虽然是医生，但是家庭条件也支撑不起她的治疗费用，何况爸爸也是先天性哮喘病，爷爷奶奶的家底厚才让爸爸平安长大，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幸运，爸爸没有抛弃他，但是四处借债，躲债的日子让沐清雅的童年一片黑暗。
　　加上定期的治疗，她羸弱的身体，每天必须喝红糖水维持血糖，还有各种的药，她太弱了，剧烈运动和平常的玩耍都是问题，所以也没有朋友。
　　童年贫瘠。
　　后来，逼债的人经常来叨扰，还威胁和恐吓，她的记忆里总有很多人拿着棍棒去她的家里找父亲，他们的嘴脸狰狞，可怕。好像会吃人。
　　那一段日子胆战心惊，每一天都是煎熬。在一次争吵中，父亲先天性哮喘病犯了。原本是常事，可是这一次不同的是，没有抢救的过来。
　　然后世界平静了，可是她惟一的亲人却没有了。她很恨，可是没有办法，她不是没争过，她拜托警察，拜托邻居，可是他们说那只是一场意外，是她的父亲的病导致的死亡，和追债无关。哈，多可笑，多残忍。当她是瞎子，傻子？那样的恐吓，爸爸身上被殴打的伤，她声嘶力竭的求饶，爸爸越来越频繁地发病都是因为那些追债的阎王的一次次刺激。让人不得安宁，钱，原来是无所不能的上帝，钱，原来也是追命的阎王。
　　那些人只是被罚了款，和欠的债相抵，思想教育了一番。呵，凭什么？凭什么恶人得不到报应？警察难道不应该正义的吗？
　　“什么法律，什么正义，都没有钱，没有暴力更有效力，法律遥不可及，而拳头近在咫尺”这是沐清雅红着眼眶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
　　之后沐清雅被一家老人收养，日子过得清贫，当地政府也给了资助，少些负担。
　　“我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去支撑我长时间的学习，我的成绩也不好，只是家庭缘故政策支持得到了很好的教育资源，去了最好的高中，得到了照顾可以不用和高中的作息一致，然后遇到了你们。这些朋友，生活这才好了一点，但是我不会忘记小时候，不会忘记我父亲的死亡，不会忘记那群人狰狞的嘴脸。可是我还没有能力，我只能等待。后来我的成绩只能勉强考这里最烂的大学。然后遇到了最烂的大学里，最烂的人”
　　那个人是骆云。
　　沐清雅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和那群狰狞面孔的恶人是一类人。
　　以牙还牙。
　　然后一个想法就生根发芽。
　　“我做他的情妇，他为我报仇，我们俩说好的。”当这句话从沐清雅嘴里云淡风轻的说出来的时候，段宇琳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有多少事情是那么令人难以置信，如此的偏离我们的平常生活，最后，身处其中的人却轻飘飘的说出来。
　　话语，最能表达也是最不能表达。
　　她没见过那样的沐清雅，向来沐清雅是最温柔的，也是最需要保护的，可是那时候她的眼神却坚毅又陌生，冷厉的吓人。好像她在商场晚会里面看到的成熟的女性左右逢源的笑脸交谈时偶尔从她们眼里看到的目光。就是冷厉。
　　好长时间的沉默
　　那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可怕，桥头微风和煦，她们并立，站着各自看着远方，心里却都是一片翻腾。
　　“是不是觉得我恬不知耻，不敢相信那个一直以来清高的沐清雅就只是装清高而已，实际上就是多恶心的事都能做出来的人，我也是这么想我自己的。”
　　“为什么不找一个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段宇琳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倒让沐清雅有些不适应，换做是谁，都会发狂似的来嘲笑她，谴责她的吧。
　　“哈哈，我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以暴制暴，多解气啊。你不知道我以前的每一天过得有多难受，就像一个大石头堵在心口。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我的时间太少了，时间对我来说比金钱还奢侈，我的身体条件等不了，我只想早点看到那些王八蛋遭到报应，越早越好。我恨他们，他们一日不死，我心里就一日难安。他们死了之后，我才会安安心心的解脱，否则怎么死得瞑目。”
　　“已经报完仇了吗？”
　　沉默
　　“报完仇了为什么还在骆云身边，如果警察发现了，你不知道这会很危险吗？”段宇琳几乎是嘶喊出来的，她眼泪含在眼眶，心里难受。既愤怒又无可奈何。就盯着沐清雅想要一个答案。
　　她不是不想谴责，她甚至想给她几个耳光，换做是以前的段宇琳，一定会那么做。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看到的世间的无奈，现实的背面太多了，她没有去谴责的心了，谁都有自己的泥沼。
　　有些人并没有你的条件，所以不要苛责她们和你一样。
　　这句话真好。
　　每一个选择都必定有理由。只是有好坏的区别，但是很少有人能做得到理性，权衡好利弊。
　　性格决定命运。
　　命运就是我们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所踏出来的路吧。
　　沐清雅呆滞了一下，然后颤抖着身体走向段宇琳，抱着她失声痛哭。
　　“骆云是喜欢我的。”
　　毕竟这件事很有风险，但是他为她冒了。曾经她以为他是和那群王八蛋一样的角色，当然，现在在其他人眼中他的确是那样的人，没有高尚的品质，行为低劣。但是在她眼里，他是不一样的。
　　因为，对你好的人就是好人，对你不好的人才是坏人。
　　“宇琳，有些路走了就回不了头了。我本来报完仇就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了，所以我不怕，哪怕抓我进监狱，哪怕死亡都是无所谓的事，但是我其实还是欠了骆云的，我陪陪他吧”
　　沐清雅在哭完很坚定地说完了这些话。
　　“我和骆云烧没有接触过，但是他一定不是善类，可能他只是玩玩而已，虽然有风险但是他应该不止一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了，万一哪一天他看你不顺眼 ”
　　“我怀了他的孩子了。他不会的”
　　一些好路，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坚持不下去了。可是一些歧途，想回头却没有退路。有时候还真是不公平啊。
　　那天，和沐清雅告别之后，段宇琳失魂落魄。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无力。
　　她没必要拉她，对于她来说那里是天堂吧。
　　“后来，骆云沾花惹草的那些女人找沐清雅的麻烦，宇琳看不下去，就教训了她们。后来就发生了这件事，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些袭击宇琳的人是骆云的手下”千梅很平静的说给纪雅茴听。可另一头的纪雅茴却并不镇定。
　　“沐清雅，真没想到”纪雅茴最恨人欺骗，何况是一直以来装清高处处和她对着干的沐清雅，从最开始的时候慢慢加深的她们之间的裂缝在这里展现了出来。
　　如果说，段宇琳一直以来保护的是沐清雅，那么纪雅茴一直以来守护的是段宇琳。
　　“雅茴，，，，那个，清雅来了”叶芷惟把东西放下，其实她早就回来了。一直在门外听着，太让人无法相信了，当她缓过神的时候，发现沐清雅也站在门外。大概也听到了。
　　纪雅茴猛地一起身，恶狠狠的看着沐清雅。头愤怒的扬起
　　“你还有脸来，小琳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我告诉你，你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还没等纪雅茴的愤怒发作，千梅就先来了一句。
　　“我，，，对不起，，我没想到”沐清雅一步一步走进来，想看看段宇琳，可是还没等到病床，纪雅茴就大力的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医院大厅门口的空地，纪雅茴狠狠地甩开手，把沐清雅甩了出去，像扔垃圾一样。沐清雅的手臂被拉得生疼。她泪眼婆娑，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还真是不是一般的不要脸，因为你，宇琳才这样躺在病床上，你还敢来？也对，可能包养你的人有了新欢，你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才想起我们，然后再用你的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博得同情。我当初就没有看错人，你就不是个简单的人，只可惜没有人相信。现在我看着你就觉得恶心，我真搞不明白，当年你怎么样也不愿意免费住我的房子，不愿意接受我们给你的钱，你那时候多么清高自持啊，怎么就愿意去给别人当情妇呢？”
　　句句扎心。
　　那些她最想隐藏的也是最在意的自尊，都被人狠狠地踩碎。而那个人偏偏是纪雅茴，明明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也知道终究有这么一天。可是还是很难过，宛如刀割。
　　纪雅茴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纪雅茴的出现让她知道有些人真的过着你想过的生活。那些她渴望的，那些她艳羡的，她都有。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纪雅茴呢？
　　为什么是那个第一眼她见到就觉得不面善，就觉得眼神犀利的人呢？她好像能够把她看穿，好像知道她所有的伪装，知道她那些懦弱和自卑，也能知道她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她的眼神是她最受不了的，好像无时无刻不再嘲笑她，看轻她。尽管是关心，她也提不起善意。
　　最可恨的是，她明明拥有那么多，还不懂得珍惜。虽然姑姑姑父对她不如亲生父母，可是该给的她一样也没有少。她想要的可以毫无顾虑的买到，她那么任性，还有肖寂远那么优秀的人在旁边不离不弃的陪着。为什么她梦寐以求的要被她讨厌的人视若无睹的挥霍？
　　纪雅茴和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走进彼此的心里过。
　　“我来只是想看看宇琳，我不会在添麻烦，，，你也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你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朋友，你知道我为什么处处很对着干吗，就是你这个样子，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我讨厌你。我好我坏都和你没有关系。”
　　“最好是如此，沐清雅，我瞧不起你，我知道以前你以为我嚣张跋扈，看不起人，看不起你，可是你错了。我那时候根本就没有那种心理，我想把你当朋友，所以我可以力所能及的帮你，有什么我就想给你什么，我们有福同享，真正让我瞧不起你的是你的现在，又假又装。你让我觉得我之前对你的好都是笑话。你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那么多条路可以选择，你偏偏选择一条不自爱的路，你把你的自尊用错了地方，你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一条线，断了。
　　周围围了很多人，声音太大了。世界喧闹，却不会漏过一个人的伤。都是看客。
　　沐清雅沉默的掉眼泪。却倔强的瞪着纪雅茴。即使很多话纪雅茴都说对了，可是就像伤疤被当众拆开，她还是受不了，她讨厌她。
　　“是，我是个无耻的人怎么了，可是我有人爱我，保护我。宇琳是，她为了我受伤也不害怕。骆云是，他为了我冒风险去报仇，受了关于我的威胁才找手下去袭击宇琳。我命贱但是有人爱，你呢，含着金汤匙出生，可是不还是克死了父母，活该你姑姑姑父没有孩子也不喜欢你。肖寂远也不爱你，他只是碍于你家有钱而已，你比我可怜的多，每次我一想到这些我就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是讨厌你，无论你心里是什么想法，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自大自傲的怪物”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根里发出来的。沐清雅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痕，看起来已经十分虚弱，可是还在笑着，她在嘲笑。
　　沐清雅什么也不怕了，因为找她麻烦的那些女生是知道骆云为了她杀人的事，骆云因为这件事被威胁所以才找宇琳的麻烦，也是因为那些人被警察逮捕，骆云也已经被逮捕，事情一件一件会暴露，下一个被逮捕的就应该是她了。她原本想最后看看宇琳，然后好好道歉。看来是不可能了。她尽管不堪，也要把纪雅茴拉下水，她喜欢看她发怒，喜欢看他的笑话，她讨厌她，从头到尾。纪雅茴的所作所为都让她感觉是对她的轻蔑。
　　呵，她自轻自贱，居然还有脸要自尊。没错，纪雅茴说的没错，她把自尊用错了地方吧。
　　纪雅茴气的发抖，她攥紧拳头，发了狠，狠狠地给了沐清雅一个耳光。然后拉扯她，想给她一个教训。
　　可是这时候千梅扶着段宇琳出来了，叶芷惟看着情况不妙就先一步去拉架，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段宇琳其实朦朦胧胧就听到了沐清雅和纪雅茴的声音，所以才急急忙忙拖着还没好的身体吵着要出来。
　　当愤怒在喧腾，什么理智都很难发挥作用。
　　局势越来越不好，纪雅茴和沐清雅厮打在一起。段宇琳太虚弱了根本帮不上什么，在一旁干着急。千梅扶着她，眉头皱在一起。
　　“姐，你怎么了。”段宇琳听到声音惊喜的抬头，是段宇非。段宇非是接到叶芷惟的电话说姐姐在医院，才急急忙忙告诉爸妈，然后自己先一步来的，谁知道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有一旁慌慌张张的穿着病服的姐姐。
　　“宇非，你快帮忙拉开她们，快。”段宇非连忙照做。还好，段宇非和叶芷惟合力之下，纪雅茴和沐清雅才好不容易分开了。
　　纪雅茴看到段宇琳醒了，站在那里，才清醒一点。
　　只是段宇琳太虚弱了，加上外面这么一闹，脑子又开始发晕。脚底无力就又晕了过去。纪雅茴和段宇非连忙扶住，这时段父和段母也到了。一群人进了医院。
　　千梅慌忙的尽量把脸别到一边。段父着急中也没在意到千梅的存在。
　　外面的人也散了，就像看一部剧一样，只留沐清雅一个人。人们只是当她呆滞罢了。沐清雅没有跟进去。她起不来身，尽管她也想进去。她只觉得身下一阵阵的痛，身上越来越没有力气，脸上苍白而且出了很多汗。她尽量移动，可是没有力气，她已经一天没有喝糖水了，药也没服。她知道□□在流血,孩子保不住了，刚刚的剧烈晃动，加上情绪波动，哮喘没有发作算是幸运了。
　　呵，大概是终于要死了吧。
　　真好，得偿所愿之后才死，真好，无声无息的死。她这样死还真是上天的馈赠吧，她这样不知羞耻，为了她的嫉妒也无数次伤害过人，还装可怜装清纯，呵。只可惜，骆云烧，还有孩子。
　　孩子，你有令人讨厌和嫌弃的父母；这世上好的东西又太少。别来这世上了，别以丑恶之身见识丑恶了。和妈妈走吧。
　　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哭过多少次了？
　　不记得了。
　　很多次吧，下辈子她再也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因为那是最无奈的表现。她再也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身体开始下坠，下坠。
　　模糊中，她好像听到了她们四个在那个别墅里的笑，还有骆云的声音，爸爸的叹息，还有一阵嘈杂，还有一个女生的声音在喊着她的名字。
　　可是她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觉得喧闹。
　　朦胧中，她好像又置身于多久之前，那时候干净的落地窗前肖寂远一身运动装挺拔的站着，背着光朝她笑，光芒从他背部散发出来。就像本来就属于他一样。
　　肖寂远是她最美好的理想。
　　如果，如果，肖寂远，此生我宁愿不遇见你。你那么美好而她却一身尘灰。这种遥不可及推着她自暴自弃。因为遇见他之后就再也不会爱上别人，而又注定得不到，那就这样吧。
　　一无所有，所以她选择毫无顾忌的报仇。
　　再见了。肖寂远。希望他永远不会知道她的事情。永远把他认识的她记在心里。
　　她演的那么好，全都是为了他啊。
　　商潋菀发现沐清雅的时候，她已经昏了过去。
　　她等在急诊室外，脑子里一片空白，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另一边，也没有安生。
　　段宇琳昏了过去，医生又给段宇琳挂了水。病房外，千美宽和段父段母是狭路相逢的见面了。
　　纪雅茴也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段恒天竟然是是段宇琳的父亲，段宇琳居然是星天公司老板的女儿，千梅居然是段宇琳的姐姐。
　　纪雅茴没时间没心情去弄明白段家的恩怨纠葛，家庭关系。她只是在一旁看着，心里只想着
　　呵，一群骗子。
　　纪雅茴没说话，然后愤怒的转头离开，叶芷惟感觉不对，跟了出去。只剩段家烂成一锅粥的在病房门外。
　　千梅和段父的相认没有那么感天动地，也没有惊心动魄。千梅一点也不想和那个男人有任何瓜葛。
　　“原来这就是大姐啊，太好了，团聚了。二姐知道了一定很开心。”段宇非先打破尴尬，可是段母却并不是很开心，拉了拉段宇非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话。
　　“怕是你二姐早就知道你这个大姐的存在。之前莫名其妙的和家里闹别扭，搞得想和家里断绝关系，都和她脱不了关系吧。”段母接过话，尾声拉的很长。
　　段父没说话。他也是一直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百感交集。
　　“随便你们怎么说，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可是小琳毕竟是段总的亲生女儿，而且也是段总一手养大的，希望您好好对待她，多关心她。我先走了。”千梅只想快点逃离，况且她也知道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对小琳还是不错的，他们在，小琳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可是，留在原地的段父却深深心痛。美宽一口一个的段总，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惩罚。
　　覆水难收
　　一辈子的痛。活该。罪有应得。
　　段宇非想让她留下了的，但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毕竟，他好像并不是很有资格。

　　如果悲剧只有一个，那么你应该去感谢。因为悲剧是组团出现的，一层连着一层。逼得你，忘掉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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