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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七楼的走廊没人。在前往这间相当废弃的教室的路上，斯内普离狮穴近得令他担忧，但谢天谢地，他的担忧是不必要的。

　　这是他第一堂炼金术课，他只早到了五分钟，尽管没有其他学生在门口乱转。走廊空得可怕。斯内普对自己说，这是一个远程教学的课，所以也许学生们已经在里面了。

　　斯内普用指关节狠狠敲了下门，然后自己进去了。他敲门不是因为他希望有人邀请他进去，而是出于礼貌。

　　一间空荡荡的教室映入他的眼帘，这位准学生心中涌起一阵担忧，认为自己可能真的走错了教室。他并没有担心太久，因为看见了一面又新又亮的大镜子和一个圆形的符文桌。

　　只有一张刻着符文的桌子。

　　斯内普走近炼金桌，难以置信地盯着它。这间教室只为一个学生准备。邓布利多难道授权了临时为一个学生教炼金术？整个董事会都会笑死的。

　　带着对不负责任地管理学校资源的不满和抱怨，斯内普坐了下来。他立刻意识到这张桌子不是写字台。它是圆形的，完全被蚀刻的符文覆盖，弄得他的羊皮纸都凹凸不平了。

　　他双手抚摸着桌子外缘的刻字，注意到沿着刻字的边缘镶嵌着金色外沿。他用魔杖轻轻敲打着它，施了一个分析物质魔咒。百分之九十的金，百分之九的铜，百分之一的其他强化元素。

　　他深吸一口气，后退了一步。这堂课已经比他曾经拥有的任何东西都要奢侈了。

　　斯内普拖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走到炼金桌旁，坐在镜子前，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平时就看上去很可怕，轻微的睡眠缺乏，不知怎的，让他的眼睛就像陷在黑洞洞的坑里一样。再加上他细长的头发和瘦长的五官，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带着一个滑稽鼻子而且没有眼睛的骷髅头。这就是为什么他讨厌镜子。

　　他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除了自己的倒影以外的任何东西上，展开他的羊皮纸，放好羽毛笔。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炼金术基本原理的教科书放在面前，翻到他用一小片羊皮纸标记的那一章。凭借着邓布利多的书面许可，他从禁书区借出了这本厚书，从此再也没有把它放下。他用借来的时间学习，时间无比珍贵。

　　在上课前的自由时间里，他已经读完了前三章，但是由于这头野兽的本性，他发现自己只能逐字逐句地读。他惊愕的原因是嬗变的概念。那是真正的、永久的变形术。

　　他曾经在魔药方面是个专家，他对解毒剂酿造工艺的了解就像第二天性。这种工艺所使用的原理深深扎根于嬗变的概念之中。学懂炼金术的一小部分就能解开一系列魔药的关键成分。这本书中没有提到任何关于“专注宝石”或是“记忆印记”的鬼话。就好像预期即使是只读《炼金术的基本原理》导言章节的人也该拥有基本的炼金术知识。

　　“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努力学习了不少。”一个低沉的、带有些许法国口音的声音把他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斯内普抬起眼睛看着镜子，尽全力不去皱眉，但他没有成功。这已经成了他看见镜中自己的条件反射。

　　一个老巫师坐在他面前的一张躺椅上。他穿着精心剪裁的多层长袍。他的袖口上刻着符文，和炼金桌上的符文没什么两样。他的胡子和头发在银白中仍夹杂着一点红棕，他的脸上印刻着皱纹，但还没有发展到一大片的地步。从各方面来看，他似乎是一个步入中年的人，但他的眼睛却透露出一个不同的故事。他的眼睛仿佛蜂蜜般金黄闪亮，从他年迈的脸上发出青春和古老的光芒，好像超越了时间一样。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老炼金术士用低沉而平静的声音问道。

　　“西弗勒斯·斯内普。”斯内普回答。对炼金术而言他确实还只是个学生。

　　炼金术士温和地笑了：“很高兴见到你，斯内普先生。我叫尼可勒梅。”

　　斯内普惊呼道：“魔法石的发明者！” 他不是故意要表现得这么惊讶的。他确信邓布利多会去寻求一个在这个领域很有名望的人物的帮助，但他竟然请来了这个行业的奠基人？

　　仅仅为了一个学生？

　　勒梅的金色眼睛闪烁了一下：“啊，我在这个领域有这么多的成就，但我最早的创造仍然是我名气的来源。”他把永生的秘诀仅仅看作是“最早的创造”……“那么，这就是你选择学习这门技艺的原因吗？魔法石？”勒梅眼中的光芒消失了。

　　很久以前，斯内普可能会垂涎于为他自己制造魔法石的想法。一块可以保证持有者名誉、财富和永生的宝石。只要运用他敏锐的头脑和勤奋的天性，他也能有这块宝石。而他却因为难以负担这门课的学费而与它失之交臂。

　　斯内普垂下了眼睛：“不。”

　　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对一个连自己的未来都不关心的人来说，财富和名望毫无意义。特别是永生，这是他永远不再需要的。

　　“我只是想学点有挑战性的东西。”

　　片刻的沉默之后，勒梅微笑着坐直了身体。“阿不思告诉我，你是一个有趣的学生。他说: “他的才智远超目前课程的要求，他的潜力被浪费在平凡的事情上。”他向前倾身，用手肘支撑，握住双手，下巴靠在两只手上。“那么你的变形术怎么样？”

　　斯内普忍不住羞怯起来：“不是… 最好的。”他的实践知识锻炼得很好，但理论知识却烂得不成样子。他重生以后，已经快速地浏览了一下他的变形教科书，但是从来没有深入地关注过任何细节。“我不能达到 OWLS 中O的要求。”

　　勒梅耐心地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年轻的学生。几个世纪以前，我在布斯巴顿接受教育。我想我们用的不是同一种评分机制。”

　　“这意味着我对变形术的掌握不足以支持我学习炼金术。”斯内普坦白道，因为需要如此清楚地表达自己的不足而感到恼火。

　　勒梅继续说道：“好吧。那你的魔药水平呢？”

　　斯内普的声音里不禁带了点沾沾自喜：“绰绰有余。”

　　“那立刻回答，戈巴洛特第三定律？”

　　“混合毒药的解药是加入一种关键成分，使这种混合物的化学结构发生改变，成为一种能抵消毒性的物质。”斯内普回忆了他多年来上这一课的经历，“各部分之和大于整体。”

　　“斯普盖尔理论？”

　　“植物炼金术。第一种理论是中国术士在公元二世纪提出的“三毒一治”说。这形成了特性隐藏在成分中的概念，并成为戈巴洛特第三定律的基石。第二种——”

　　“我确信你的魔药知识足够了。”勒梅点头承认，“但如果我问你变形术的局限性呢？”

　　这是一个简单的一年级理论。他还没有忘记。“甘普的元素变形定律有五个例外。首先，不可能凭空变出美味佳肴。其次，我们不可能变出真的生命体——”

　　勒梅打断了他的话。“那在魔药中呢？”

　　“那么你想问的应该是甘普定律的第三个例外——一个变形元素，不能取代它所模仿的元素。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能改变魔药的成分。这也是石头不能变成面包的原因。”

　　“罗宁的微变形定律？”

　　斯内普不禁感到羞愧。“我不知道。”

　　勒梅摸了一下胡子，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已经确定了在这个领域中我们应该采取的教育方向。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复习一下你的变形术。任何炼金术士都必须掌握这些理论。”

　　斯内普垂下了眼睛。“我明白了。”他咕哝着。

　　“最后一个问题，斯内普先生。你相信有可能克服这些限制吗？”

　　答案是否定的，但是斯内普不相信这就是勒梅想要的答案。“变形术不行。”这是他精心构思的回答。“魔药也不行。”

　　老巫师的唇边闪过一抹微笑：“的确，斯内普先生，这就是炼金术。通过变形术与魔药的结合，克服变形术与魔药的局限性。本质上，戈巴洛特曾经说过的同样的原则。各部分的总和大于整体。”

　　斯内普皱起了眉头：“那么你是在告诉我，用石头做面包是可能的吗？”

　　勒梅古老而青春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让我觉得有意思的是，你竟然问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而你面前却有更大奇迹的证明。”

　　* * *

　　夏天的热浪随着季节的变化而迅速消失，莉莉拼命地追逐着最后一缕阳光。尽管她的学习压力很大，但她还是无法摆脱在湖边度过一个下午的诱惑。湖边是她在学校里最喜欢的地方。随着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午后在阳光明媚的湖边晒太阳，这很快就会变成炉火旁毯子下的白日梦。

　　玛琳答应下午陪她。高大的格兰芬多追球手摊开四肢躺在山上，向湖边滚去，金色的头发散落在草地上。玛琳是个活泼的女孩，有着野性十足、男孩子气的美貌，她不是那种喜欢保持女性优雅姿态的人。

　　莉莉坐在离湖水更近的地方，她本来打算把脚趾伸进水里，但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改变了她的计划。现在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就心满意足了，干燥的风凉爽地吹过她的皮肤。

　　在她旁边，一本教科书和三卷论文的重压下坐着她的第三个室友，潘多拉·麦格，她是他们严厉的变形术教授的侄女。老实说，姓氏是她们为数不多相似的地方。麦格教授讲究方法，讲究实际，而潘多拉则喜欢幻想和抽象。两个麦格的共同特点是她们对知识永不满足的追求，以及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作业的癖好。

　　“罗宁的微变形第二定律清楚地指出，变形物质的分子性质将永远不会从原始物质转变。因此，无论一只高脚杯变的老鼠多么逼真，它仍然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只是会动罢了。”

　　潘多拉仔细检查着她的三卷羊皮纸，每一卷都包含着她的论文草稿。莉莉揉着太阳穴，她可不想充分利用湖边阳光明媚的一天，对已经完成的家庭作业进行深入的讨论。“求你了。我刚刚写完那篇论文。我们能不能把它放在过去？”

　　年轻的麦格把她那双绿色的大眼睛盯在莉莉身上，比起莉莉那明亮的绿色，更接近墨绿色。 “但那篇文章明天就要交了。这不是过去的事。”

　　“哦，糟糕! ” 玛琳爬了起来。“明天就要交了？”

　　莉莉沉吟道：“玛琳……”这时她的朋友跳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慌。

　　“潘迪。宝贝。求你了。你得帮帮我! ”她抓起潘多拉的一张稿纸。

　　莉莉知道这个勤奋的女孩不会拒绝的。“嗯，当然。拿着这个。” 潘多拉把腿上的卷轴递给了她。与年长的麦格不同，年轻的麦格并不讨厌分享家庭作业，这种想法无疑会让她姨妈头疼。“莫拉克的模拟运动假设与甘普的元素变形定律的关系还没写全。然而，它确实在埃尔帕特的限制性相似性定律中极其重要——”

　　“听起来棒极了！ 你真是太好了! ”那个绝望的学生高兴地叫了起来，像抓救生索一样紧紧抓住她的卷轴。

　　莉莉不想戳破她的幻想，但是——“你知道麦格教授不会相信那些话是你写的。”玛琳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的下巴没被扭伤简直是个奇迹。

　　“米妮（米勒娃昵称）阿姨确实会注意到这些事情。”潘多拉表示同意。

　　“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话复述一遍潘多拉写的那些要点呢？”莉莉理智地建议。

　　玛琳咕哝着“但是…… 这要花很大力气……”老实说，就没有比她更懒的格兰芬多了。噢不，那是夸张。还有波特、布莱克和普威特双胞胎，还有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每一个人。这是一个令人担忧的共同点。

　　“我知道你打算毕业后去打魁地奇，但你不觉得你的学习成绩至少得过得去吗？你知道的。以防万一？”

　　玛琳翻了翻白眼。“哎呀，莉莉，你是我妈吗？”

　　“实际上，我觉得她听起来更像米妮阿姨，而不是麦金农太太。”潘多拉说。她是对的—— 玛琳的母亲更有可能和她的女儿密谋找只毛螃蟹把作业吃了。去年夏天莉莉被邀请去麦金农家做客时，她认识了麦金农一家，那是一个她前所未见的母女组合。

　　那段时间里，莉莉的情绪一直很糟糕，她妈妈突然去世了，在她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她却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和爸爸在一起的几天气氛很紧张，尤其是佩妮从伦敦回来参加葬礼的时候。因此，当玛琳邀请莉莉再次访问魔法世界，她逃离了哀悼中的麻瓜家庭里无尽的争吵。至于最好朋友的这个空缺，好吧，玛琳顺利地进入了这个角色。

　　“拜托，莉莉……你有多爱我？”她的新朋友拿着从潘多拉那里弄来的卷轴恳求道。

　　莉莉翻了翻白眼，很爱，但是——“没那么多。”

　　“可是你比我聪明多了！ 我不可能按时完成的! ”即使有潘多拉精心写就的论文，这个倒霉的女孩要完成她的抄写也很费劲。这并不是因为玛琳愚蠢，莉莉知道她有一个聪明的能解决问题的头脑，特别是体现在魁地奇战术中。只是她真的很容易分心，没有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她，就是单纯的懒。

　　“好吧，好吧。这样如何，你帮我写论文。下次卢平不能来上课的时候，我会留下来陪你完成《神奇动物保护》的实践操作。”

　　“不过你已经这么做了。”莉莉咕哝着。前一天，玛琳确实和她的同班同学兼室友苏珊·欧·多伊尔一起，帮助莉莉用月痴兽粪便施肥。“卢平病了。他无法控制。”神奇动物保护课是掠夺者们唯一分开上的课程。这主要是因为在第一天莉莉就逼着卢平和她一组。她当时最好的朋友拒绝上这门课，而且在莉莉提交她的出勤表之前，玛琳就答应和苏珊合作了。可怜的小彼得不得不和马克斯利凑合着组队，马克斯利是拉文克劳的一个男孩，老实说，他和莉莉一样对这门课没什么兴趣。不用说，无论是他还是彼得都不会参加这门课的NEWTs考试。

　　“好吧。”莉莉带着恼怒的神情让步了。玛琳毕竟总会帮助她，但莉莉忍不住觉得家庭作业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我会帮你写的，但这是最后一次了。老实说，玛琳，你现在必须认真对待你的作业。我们已经六年级了，潘多拉和我不会总是有时间把你从火堆里拉出来。”

　　“非常感谢你，莉莉。爱你! ”显然玛琳只听进去第一部分。

　　莉莉默默地希望她最好的朋友能够变得努力一点。级长的职责已经开始压垮这个能干的女孩了，她不需要再做更多的工作了。为什么她要选择一个给她增加压力的好朋友呢？为什么玛琳不能更勤奋、更自立？为什么她不能像……

　　不。莉莉摇了摇头。玛琳不会因为变得更像他而得到提高。像他一样没有任何好处。

　　那个愚蠢的，易怒的，容易被洗脑的白痴…

　　“我是认真的，玛琳。这是最后一次了。”莉莉叹了口气，严厉地告诉她，把她最好的朋友和曾经的朋友放在一起比较使她更加烦躁。“弗立维已经盯上我了，给我增加了很多额外的作业。说实话，我觉得我不能把你的作业放在第一位。”

　　玛琳看上去有些窘迫。“对不起。最后一次，我保证。” 然后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弗立维让你那么低落？我以为他喜欢你？所有的老师都喜欢你。”

　　“他对我格外严格。”莉莉咕哝着。“他告诉我，如果到年底我不能施展无声无杖魔法，我就不能通过考试。”

　　“什么，简直疯了! ”玛琳叫道。“大多数人连无声咒都施展不出来，更不用说无杖了! ”

　　“但是莉莉都能做到。”潘多拉补充道。

　　“只是不能同时。”莉莉坦白道。她天生擅长施魔咒，看别人挣扎着尝试感觉很奇怪。

　　“这还不够吗 ”玛琳看起来吓坏了。“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弗立维这么恐怖。”

　　莉莉点点头。“多卡斯认为这是他表现出偏爱的方式——逼着你努力。”

　　“我很高兴他不偏爱我。”玛琳嘟囔着。

　　“那么，在施展无声无杖魔法过程中，你没有克服的问题是什么呢？”像往常一样，潘多拉直接切入了技术层面的问题而跳过了那些感性层面的东西。

　　莉莉捡起一块圆圆的鹅卵石，放在手掌上。她用右手在上面挥了挥，咕哝着“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它轻松地从她的手掌上浮起来，轻轻地在空中盘旋。她一把抓过石头，又把手放在石头上，这一次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无声地施展魔法。她能感觉到魔法从她手中溜走了，她还没挥完手就知道她已经失败了。石头一动不动地躺在她的手掌上，嘲弄着她。

　　“施展无杖魔法就像是在玩杂耍。你必须同时一次控制一个咒语的许多元素，因为你失去了杖尖的聚焦作用。” 她拿出她的魔杖轻弹了一下，石头立刻毫不迟疑地从她的手掌中升了起来。

　　“无声魔法就像试图用另一种方式花大力气去完成一个本来很容易完成的动作。就像用舌头把一本厚书推过桌子。” 她又一次抓住了那块石头，用手指把它转来转去。 “所以同时做这两件事就是试图推动一个咒语前进，同时控制它的许多乱动的元素…… 有点像…… ”她努力举出一个例子来描述它。

　　“试着把果冻倒进筛子里，同时让它保留形状。” 潘多拉提供了帮助。

　　“没错。”莉莉点点头，同时用她的魔杖把石头从手掌上移开，希望能把它引回湖里。

　　“飞来! ”潘多拉念道，伸出空空的手。莉莉感到有轻微的拉扯传来，惊讶地把石头放了下来。小鹅卵石哗啦啦地飞过石堤，砰地一声滚进水里。

　　莉莉睁大眼睛向年轻的麦格转过身来。“我不知道你也会无杖魔法! ”

　　“我一直在练习。”潘多拉坦白道。

　　“我感觉到了。”莉莉确认道。

　　“但还需要更多练习。”她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这是任何巫师的必备技能。”

　　“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玛琳耸耸肩问道。

　　潘多拉心不在焉地叹了口气。“因为学习施永久魔法是魔杖制作过程的一部分。”

　　当每个人都选择了自己的职业道路时，潘多拉选择了魔杖制造者。不用说，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她的姨妈看起来疲惫不堪。对于莉莉来说，魔杖制造者是一个神秘而有趣的群体，但她从来没有费心去了解如何才能成为一个魔杖制造者。显然，施展无杖魔法就是其中之一，突然之间，老麦格的惊愕变得更加可以理解了。

　　“我会帮你练习无杖魔法。”莉莉主动提出，尽管她对于如何教别人这种她天生就会的东西一窍不通。

　　“真的吗？”潘多拉的眼睛变亮了，“那太好了。作为回报，我可以和你分享我对魔法的理解。”

　　“嗯。当然。谢谢。”虽然这个看起来很有趣，但莉莉无法想象自己会在原有的工作时间以外花费任何时间来研究它。事实上，她不知道自己还坐在湖边干什么，因为她已经在她那堆高高的作业上又加了一项任务。

　　“好了，差不多了。”莉莉几乎是叹了口气，她把身子挺直，掸去长裙上的草。“还有作业要做，白天也快过去了。”

　　玛琳跳了起来。“谢谢你，莉莉！ 最后一次，我保证！ 事实上，我现在就要开始写我的防御课论文了。”她大概还是会在最后一天完成。

　　潘多拉站了起来。“我会给你我的‘初学者专用积极魔法及其相关魔法核心指南'供你借阅。”

　　“当然。那就太好了。”莉莉并不急于腾出时间来学习相关技巧，但她总是热衷于阅读。她试着每天晚上至少花一个小时读点东西。

　　三个朋友走上小山坡，沿着蜿蜒的湖边小路向城堡走去。当她们走近时，发现院子外面正在发生一场骚乱。莉莉加快了步伐，她感觉到级长徽章的重量，赶紧向那一小群学生走去。当她看到斯莱特林的绿色纹章时，她的心沉了下去。

　　“你这个肮脏的泥巴种，居然敢挡我的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你在那儿。”一个不到三年级的小赫奇帕奇，在一个斯莱特林巨大的身躯前畏缩着。莉莉远远地就认出了那个重量级的男孩。那个赫奇帕奇的朋友们站在这个颤抖的麻瓜出生的人身边，但是距离超过一臂。赫奇帕奇学生互相照应，但他们不是格兰芬多。

　　莉莉在离人群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一直很讨厌这种冲突。“不好意思。我是级长。”她尽量不让紧张的情绪影响她的声音。“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冷静下来，退后一步。”玛琳跟着她走上前来，手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多一个后援只会更好。

　　身材高大的斯莱特林男孩转向她，他的四周散发着威胁。穆尔塞伯比莉莉至少高一头半，而且至少是她的两倍宽。斯内普的一个可怕的朋友。她阴郁地想。当他看着莉莉时，那厌恶的表情使他的五官皱缩起来，这使得莉莉的胃因为义愤填膺而紧缩起来。

　　正是这种可怕的心态摧毁了一切……

　　“另一个泥巴种决定趴在我的脚下。”他嘲笑那个瘦小的姑娘。“这不是斯内普的泥巴种吗？也许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莉莉感觉到玛琳在她身后怒不可遏，后者迅速地拼命握住了魔杖。莉莉的手移到身体两侧，停在她放魔杖的口袋上方。 “后退，穆尔塞伯。” 莉莉警告地命令道。她用另一只手轻微地对那个赫奇帕奇的小男孩做了个手势，但是这个可怜的家伙已经被吓呆了。

　　在斯莱特林的人群中，她看到了雷古勒斯·布莱克，一个刚刚被提升为五年级级长的人。他显得很无聊，但仍然站在人群中，既没有参与也没有帮助莉莉。“布莱克! ”莉莉大声叫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想办法让事态缓和下来。“作为一个级长，你有义务在你自己的学院里制止霸凌! ”

　　令人恼怒的是，斯莱特林级长仅仅耸了耸肩。“我没有看到任何霸凌行为。不关我事。”没有奉承的微笑，没有不赞同的迹象。只是某个无聊的、被宠坏的混蛋的轻率回应。

　　“事实上，我认为他不会看到任何事的，格兰芬多小姐。”穆尔塞伯抽出魔杖，威胁地向前迈了一步。玛琳举起自己的魔杖准备回击，但莉莉伸出一只手阻止她。事情没必要弄得这么糟糕。

　　“我警告你，穆尔塞伯。还有你们所有人。”她怒视着在场的每一个斯莱特林学生。“现在就散开，否则你们都会被关禁闭。”这让这群人皱起了眉头，但是穆尔塞伯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抓住她，穆尔塞伯!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给新出名的斯内普一点警告。”

　　一阵战栗沿着她的脊柱往下蔓延。莉莉睁大了眼睛，因为她意识到据说斯内普和那个大个子男孩发生了口角。斯内普是在和他的斯莱特林学院的朋友起冲突吗？莉莉内心在颤抖。这不是她的问题，尤其是现在。

　　莉莉紧张起来，笨重的穆尔塞伯古怪地笑着，俯视着两个女孩。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如果只有她和玛琳对抗一整群斯莱特林，事情可能会变得糟糕而迅速。但是斯莱特林倾向于不帮助别人，自己管好自己。如果是她和玛琳对阵穆尔塞伯，那么这个大个子男孩就没有机会赢了。

　　“最后一次警告，穆尔塞伯。退后，驱散你的人群。”莉莉平静地命令他。赫奇帕奇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匆匆离开了，他的朋友们在他周围没人时蜂拥而至。

　　“哦，看看你。小格兰芬多，吓坏了。”穆尔塞伯冷笑着说。

　　“是啊，我们吓得都尿裤子了。”玛琳讽刺地回答道。“就像你昨天被一个比你小一半的男孩教训时一样。”该死的，她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比较，没经过片刻的思考就直接触发了导火索。

　　“Calvinsto! ”穆尔塞伯大叫道，挥舞着他的魔杖去攻击那个冒犯他的女孩。莉莉甚至连魔杖都没拿出来。

　　“盔甲护身! ”手无寸铁的女孩伸出手喊道。一面盾牌在她面前闪耀着光芒，挡住了魔咒的道路。凭借无杖魔法提供的空隙，莉莉从口袋里摸出了魔杖。

　　“昏昏倒地! ”玛琳叫道，立刻发起了进攻。值得赞叹的是，穆尔塞伯也同样及时用铁甲咒挡开了咒语。

　　莉莉伸出手去抓住玛琳的魔杖，阻止她继续进攻。穆尔塞伯带着胜利的喜悦睁大了眼睛，他魔杖向下一挥，发出一声巨大的的吼叫——“Calvinsto！”

　　只不过他的目标不是他面前的格兰芬多女孩们。

　　雷古勒斯·布莱克发出一声尖叫，头发突然被拔了出来，倒在地上。是穆尔塞伯转身用一个无比迅捷的拔发咒打中了雷古勒斯。大个子男孩茫然地皱起了眉头，斯莱特林人群中传来了愤怒的指责声。

　　莉莉咧嘴一笑，有点沾沾自喜地挥舞着魔杖。“没注意到你中了混淆咒吧，穆尔塞伯 ”

　　巨人男孩迟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随后他又转向格兰芬多的女孩们，变得愤怒起来。

　　“够了! ”一个尖锐而严厉的声音响彻了院子。麦格教授大步走来，她的侄女紧随其后。莉莉刚刚还奇怪潘多拉跑到哪里去了。“穆尔塞伯先生。斯莱特林因为你好战的表现被扣10分，星期六到我这里来关禁闭。你马上跟我去见斯拉格霍恩教授。”她在逐渐减少的人群中点了一个斯莱特林。“卡罗先生，把布莱克先生送到医院。”年轻的斯莱特林点点头，没有看她的眼睛，陪着那个愁眉苦脸的布莱克穿过院子的门，他的长发中间露出一条光秃秃的头皮。

　　莉莉和玛琳后退了几步，两个女孩都很聪明，知道当教授的愤怒爆发时，她们最好不要引起她的注意。这对她们没有好处。

　　“伊万斯小姐。”麦格命令的语气立刻使级长集中了注意力。“我很震惊地看到你竟然像一个恶棍一样和他们打作一团。”

　　“教授，我尽了最大努力来缓和局势。”莉莉因为被批评而显得有些羞愧。

　　“是的，他们正在欺负几个可怜的赫奇帕奇学生。”玛琳有点过于激动地插了一句话。“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的话，你真的认为情况会演变到有人住院的地步吗 ”

　　“不……”莉莉回答道，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那么，我认为正确的处理方法应该是显而易见的。”麦格继续说道，“找到一个能够妥善处理这种情况的权威人物，这样所有人都能安然无恙地脱身。我很欣赏你们这些女孩子所表现出来的正义感，但为了更大的利益，不要总是按照直觉行事。”她微微向潘多拉点了点头，潘多拉看起来非常高兴，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完全按照姨妈的意思做的人。麦格转过身去，带着垂头丧气的穆尔塞伯走开了。

　　玛琳皱起眉，摇了摇头，任何虚心受罚的样子都没有了：“我不在乎她说什么。我们做了正确的事。”莉莉以一种谦卑的姿态偷偷看了她一眼。“有人受到了不该受到的攻击。我们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采取行动，任何不赞同的人都是在胡说。毕竟，受伤的只有几条该死的蛇。如果有人理应受到惩罚的话，那就是他们。”

　　* * *

　　这是一个突然的转变…

　　斯内普对坐在角落里吃饭的斯莱特林同学皱起了眉头。他听到了礼貌的问候：“你好，斯内普。”和“下午好。”。他小心翼翼地坐在角落里的长凳上，把左边的空位留出来。罗齐尔坐在他对面，他简短地点了点头，假笑了一下。埃弗里坐在他旁边，看上去内向又胆怯。

　　斯内普皱起眉头，瞥了一眼长桌，与其他点头问候的斯莱特林对视，他们已经移到了他的旁边。看来食死徒团伙加入了他这边。即使是七年级学生威尔克斯和特拉弗斯也坐在了他身边，他们没有看他的眼睛，或者通过任何形式告诉他，但他知道他们的接近意味着他们认可了他战胜了更有人脉、纯血统的穆尔塞伯。

　　说到这个，斯内普的眼睛滑向桌子的另一端，看到那个孤独的身影垂头丧气地伏在他的盘子上，每一个表情都显露出他被打败了。这个男孩甚至没有像之前那样津津有味地狼吞虎咽。

　　“唉，我们亲爱的朋友穆尔塞伯在那个泥巴种格兰芬多级长的手里遭遇了不小的羞辱。”罗齐尔顺着斯内普的视线看去，冷笑了一声。

　　斯内普内里一阵发寒。至于那个人会是谁，以及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不用想也知道了。突然间，斯内普对他遭受失败的对手没那么同情了。

　　“多罕见啊。两天两次？”他冷笑道，声音大得足以让周围的人都能听清楚。他们不友好的窃笑声一直传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使那个败北的男孩蜷缩起来。

　　斯内普和他们一起笑了起来，还有傲慢的罗齐尔和紧张的埃弗里，威尔克斯的低声轻笑和特拉弗斯恶心的狂笑。他和所有的蛇一起笑着，如果他倒下了，他们也会很快过来捅他一刀而不是帮助他。他的心里一直潜伏着一股无声的怒火。因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敢攻击她，他的莉莉，并且相信这是她应得的，仅仅因为她是麻瓜血统。

　　就是因为这种愤怒，斯内普冲进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准备要求把高贵学院斯莱特林的每一个准食死徒都驱逐出去。他猛地把门打开，沉重的橡木门砰地一声撞上了墙上施加的缓冲魔法。

　　“阿不思! ”他朝着圆形的办公室大喊，因为狂怒和体力不支而气喘吁吁。在愤怒的洪流之中，他完全忘了要对这个不太熟悉的邓布利多使用正式尊称。没有惊讶、关切或指责的声音作为回应。只有沉默。

　　办公室里没有校长和他的鸟，斯内普的愤怒消退了一会儿，然后又燃烧起来。愤怒叠加着愤怒。他大步走进办公室，破坏的冲动使他想将怒火发泄在校长那些可笑的、叮当作响的小玩意儿上，但他内心的理智却警告他，打坏了任何一个他都赔不起。

　　他开始在那张爪脚桌子前来回踱步，用他焦躁时的惯常动作释放怒气。“每周四晚上都安排了一场该死的会议，自己甚至都懒得去参加。”他对着空气咕哝道。

　　斯内普突然在台阶中间停了下来，眼睛盯着那张大桌子后面的一个架子上一顶磨损的帽子。那顶帽子使他陷入欺骗和邪恶之中，那顶帽子告诉他，他的野心支配着他，他的狡猾决定了他，毫无疑问，他是一个斯莱特林。

　　那顶使他与他生命中唯一的明灯分开的帽子。

　　他把帽子从栖木上扯下来，重重地摔在自己的头上，帽沿不再罩住他的耳朵和鼻子，而是紧紧地贴在他的额头上。

　　一个很轻的声音传进了斯内普的耳朵。“嗯。距我们上次见面才没过多久，不是吗？真奇怪。这次我没有相同的感觉。自从上次见面到现在，感觉就像是两辈子。”

　　斯内普咬紧牙关，平息了紊乱的心跳和不安的心情，在脑海中把他想问的问题串联起来。

　　“我已经知道你的问题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你问我把你放在斯莱特林是否选对了。我的答案是一样的。”

　　“为什么 ! ”他大喊道，突然精疲力竭到发不出挑衅的声音。“我所有的野心都已经化为尘土了。”

　　“你的野心不再那么阴险，的却如此但你还是很精明。你还是那么狡猾。你还是足智多谋。这些都是萨拉查本人指定的特征。”

　　“我不勇敢吗？”斯内普吼道，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聪明吗？我不忠诚吗？为什么我还是斯莱特林？”

　　他耳边的声音沉寂许久，直到最后那个微弱的声音又回来了：“为什么，西弗勒斯·斯内普，你认为一个斯莱特林不能做到这些？”尽管他很生气，他还是回答不出帽子的问题。“也许是因为另一个想法钻进了你的脑子里？但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应该最清楚这个答案。斯莱特林并不意味着邪恶。”

　　斯内普把帽子从头上扯下来，心怦怦直跳。他之前所有无端的怒火都消失在风中。愤怒常常影响他的判断，这是他在乏味而无意义的前世中学到的。帽子告诉他的是他已经知道的事情，他不应该需要被提醒的事情。

　　斯莱特林并不邪恶。

　　这是他接任斯莱特林学院院长时的口号，这个学院没有为他提供任何保护，使他免受世界的虐待。这个学院让他在黑暗的世界中与世隔绝，脆弱不堪。一个由孩子组成的学院，他们中的许多人同样脆弱，他们因为无法找到其他方式来保护自己而堕入黑暗。

　　这就是为什么他接管斯莱特林时强迫大家改变心理。不成文的规则变成了：没有斯莱特林会攻击本院的同学，不管是语言上，身体上还是情感上。当一个斯莱特林成为受害者时，学院必须团结起来保护和支持这个成员，不管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情况。他的行为被指责为包庇，但这正是斯莱特林最需要的。一个不管情况如何，甚至伤害到其他人，都会照顾他们的成年人。

　　没有斯莱特林应该被孤立。这就是为什么蛇院变成了一个只顾自己，不顾他人的学院。

　　一个本该在斯内普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学院。

　　他的双手握成拳头，磨破的帽子在他的力量下扭曲着。斯内普怜悯了一下这个魔法物品，把它放了下来，放回到架子上原来的位置。他的怒气消散了，看着眼前的情况，内心突然平静下来。他不再是一个有权势的人，只是一个卷入蛇院权力斗争的孩子。然而，凭借他的经验，凭借他一生的诡计，他能够为自己争取到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好的地位，作为这个学院的学生。

　　也许……

　　“啊，西弗勒斯，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抱歉我来晚了。”

　　斯内普离开那顶帽子，转身向邓布利多问好。邓布利多从楼梯间走了出来，楼梯间一直延伸到校长的工作室和卧室。福克斯站在校长的胳膊上，聪明的眼睛盯着那个过于靠近它栖木的学生。

　　随着他的怒气散尽，重回平静，斯内普为自己暂时的失控感到有些羞愧。他离开了校长的办公桌，让邓布利多重新占据了他在办公室里的位置。

　　“邓布利多。”校长在办公桌前坐定后，他礼貌地点了点头致意。福克斯站在他的栖木上，怒视着这个年轻人。斯内普礼貌地避开了它的目光。“我没有等太久。”

　　邓布利多笑了，眼睛里闪着光。“很高兴看到你在这段时间里找到想干的事——向一位老朋友问好。”

　　斯内普皱起眉，无法控制地脸红了。校长几乎心不在焉地伸手过去，把架子上的分院帽整理好。如果邓布利多听到了他沮丧的情绪爆发，那么他仁慈地没有给出任何暗示。

　　“好吧，如果没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讨论的话，我想现在就开始。”邓布利多的蓝眼睛盯着小斯莱特林，他坐在对面，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斯内普刚才认为紧迫的事情现在似乎不再那么急迫了。

　　深吸一口气，斯内普准备再一次深入探究他肮脏的过去，但是邓布利多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去召唤他的冥想盆。相反，他把手伸进自己镶着银边的石灰绿长袍上众多口袋中的一个，掏出了一个小袋子。

　　斯内普略带好奇地斜过身子，蹙紧眉头看着邓布利多解开了绳结，把袋子打开了。然后他几乎是随意地把袋子翻过来，让里面的东西落在桌子上。

　　沉重的橡木桌上，一枚金戒指叮当作响，中间镶着一块黑色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橙色的光芒。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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