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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斯莱特林同学们在共同捍卫学院权利，不是吗？所有这些关于学院团结的言论。我这个老格兰芬多都要流泪了。”

　　斯内普挑了挑眉，从冥想盆的银色漩涡中抬起头来，看向微笑着的邓布利多。“哼，别把斯莱特林比作格兰芬多。”

　　老校长轻轻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行呢。格兰芬多从没有如此团结。这么说来，也只有赫奇帕奇算得上是最和谐的学院了。”

　　斯内普有些不满，这句话是对他的侮辱。

　　“但是……”校长眉头紧锁。“我不禁有些担心。”

　　“斯莱特林一直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学院。”斯内普反驳，希望老人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邓布利多看着他，从他半月形眼镜上方的蓝眼睛里投来尖锐的目光。“直到前不久，斯莱特林还对同院的学生见死不救呢。”

　　斯内普沉下脸，没有回答。他害怕被迫再次交出他为自己创造的小小舒适空间。令他如释重负的是，校长终于把注意力转回到冥想盆上。

　　周四会面时，气氛轻松了很多。邓布利多早就看完了第二次大战的记忆，也看到了斯内普生命的最后时刻。斯内普不知道校长是否受到了影响，他眼前的这个17岁的少年，曾在他的安排下死去。

　　也许这种评价不太公平。至少这个邓布利多还没有下达那些命令，他还不应该承担这样的罪责。既然他还没有采取行动，他为什么该内疚呢？

　　这和斯内普自己的情况完全相反。

　　曾经的教授远远地盯着校长加入记忆的冥想盆。那只银手的图像浮现在水面上，斯内普回忆起曾看到它长在年长又邋遢的小矮星彼得手上。这些东西成为了邓布利多新的关注重点，研究现在还不存在的知识和咒语。

　　他们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进行这项工作了，老校长兴奋地指出：“你是个有学问的人，真是太方便了。”事实上，作为一名教授，斯内普接触过这所学校各种各样的咒语。这就是这项工作的初衷，通过斯内普看到那些尚未发明的咒语，用他们两个才华横溢、精于魔咒的头脑慢慢剖析它们的机制。然而，在上一次会面快结束时，他们遇到了一个障碍，校长发现自己无法继续下去。

　　邓布利多一直痴迷于斯内普在生命的黑暗时期里见到的复杂咒语。软弱的小矮星彼得所炫耀的魔法替代手，以及独立飞行的能力。这两个咒语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或者说在他的前世也不存在，因为它们是黑魔王创造的咒语。他的宣言可不是“分享让世界更美好。”

　　斯内普本人被赋予了独立飞行的能力，但就像黑魔王创造的所有咒语一样，这并不是没有条件的。这个咒语的问题在于，尽管斯内普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施展它，但他并不了解它的机制。不用咒语，不用复杂技巧，也不用变换施咒。这仅仅需要应用魔法和精神力量。黑魔王给他施了一个魔法，就好像他是一个物体一样。后来，他就突然有了这种力量，仿佛他天生就有。

　　黑魔王创造的已知咒语都是这样。没有他的同意，无法学习它们的创造方法，而且就算学会也不能传给别人。这两个咒语是那个疯子强大法力的例证，它们本可以给世界带来巨变，但通过复杂的魔咒设计，使世界无法触及，甚至斯内普都无法真正理解。

　　“你还能飞吗 ”邓布利多一周前问过他，不知道是否行得通，斯内普站起来试了试。他之前没有充分的理由或空间来运用这个能力，但是即使不练习，他本能地知道他还是能做到。魔法反应没有因为时间和变化消失，他毫不费力地飞离地面，让校长高兴不已。

　　“你说，就像魔法一样 ”校长看着年轻的斯内普漂浮回座位上，问道。

　　斯内普苦着脸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正是由于这个不确定的方向，这两个咒语成了邓布利多好奇心的首要目标，他们计划探索的其他咒语则安然无恙地留在斯内普的脑子里。年轻人觉得今天白来了一趟，尽量不去叹气。除了简单地交流了下现状，今天会面的大部分时间，邓布利多的脑袋都泡在冥想盆里。

　　又过了十分钟，校长终于重新站起来喘口气，浓密眉毛间的皱纹仍然无法解决他的任何一个难题。

　　“要知道，我明天还有变形术课呢。”斯内普愤愤不平地咕哝。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用一种愉悦的表情静静地看着他。“对不起，西弗勒斯。有时候我真的会忘乎所以。”他几乎是不情愿地把记忆收集起来，装在瓶子里。“除非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我相信这个问题最好留给我来钻研。”

　　“没什么可补充的。”斯内普干巴巴地回答。他早就放弃了解开黑魔王聪明头脑的疯狂脉络。他前世就曾寻求理解独立飞行能力的奥秘，但事实证明，尽管他头脑很聪明，他的努力毫无成效。即使没有咒语，他也无法理解这个魔法的基本原理。

　　“哎。真可惜。”邓布利多左手做了个手势，把装着记忆的小瓶子放回了储藏柜。“好吧，既然你说你明天还有课要上，我们晚上的时间也不充裕了。我们最后再找一个记忆回顾一下，怎么样？”

　　斯内普身体前倾，准备施以援手，想做点什么来打发无所事事的无聊。他感觉到了邓布利多的摄神取念，费了一番力气放下了自己大脑的屏障，让校长进来。这一次，他脑子里并没有什么法术知识，而是一系列魔药发明。他熟悉的知识，部分是他自己开创的。

　　仔细端详完一种又一种魔药，他停止了浏览，专注于其中一个。

　　“尽管这药剂很复杂，但你对它的了解还是非常深刻的。”邓布利多称赞道。斯内普一秒钟都不会被那副恭维的面具所愚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的回答是不行。我不会为那个狼人制作的。”斯内普在脑内猛地一使劲，结束了狼毒药剂的展示。

　　邓布利多皱起了眉。“但是，西弗勒斯，如果它能做到你记忆告诉我的那些事情，那么它将会彻底改善那个男孩的生活。”

　　“那真是可惜，谁叫他是个该死的掠夺者。”

　　老人扬了扬眉。“你要让他代他的朋友受过吗？”

　　“是的。越多越好。”沉默在他们之间降临。斯内普表情不悦，感受到评判目光落到了身上，他拒绝忍受他的评判。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又尝试劝他，这次声音温柔而亲切。“我不想假装理解你们之间的仇恨有多深。但是如果你这么做了，你就不仅仅是帮助了卢平。”

　　“好在我们说话这会儿，达摩克利斯•贝尔比(Damocles Belby)正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他是这种药剂的真正发明者，我不会从他那里偷取荣誉。”

　　邓布利多点点头表示同意。“我钦佩你拒绝窃取他人功劳的高尚品质，但并不应当这么做。我有幸认识达摩克利斯，碰巧知道他研制这种药剂是出于需要，而非利益。如果我说药剂更早出现在世上的好处超过了一个人成名的好处，他会是第一个赞同我的人。”

　　斯内普冷酷地嘲笑道:“为了更大的利益？”

　　令人窒息的沉默突然降临在他们之间。邓布利多平静的脸上并没有阴云密布，但是斯内普可以感觉到老人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和新的邓布利多交谈，这是第一次斯内普觉得自己可能越界了。

　　沉默最终被打破了。“你看过了吗？我的记忆？”

　　斯内普低下头表示承认，不愿直视校长的眼睛。“是的。”他瞥了一眼邓布利多皱巴巴脸上的疲惫。

　　“那你一定有很多问题。”

　　很多问题，很多批判的想法，许多负面的结论。但是没有一个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你的过去是你自己的事。我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呢？”

　　校长嘴角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但疲惫的神情从未消失。“西弗勒斯，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为什么会给你那些记忆？”

　　年轻人嘲讽地笑了笑。“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明白，我们这些普通人岂不是更猜不透？”

　　邓布利多又沉默了一阵子，挥了挥手，从储藏柜里拿出一小瓶记忆，这份记忆装在一个装饰华丽的镀金瓶子里。“我自己的记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给我的其中一个。” 他慢慢清空了冥想盆，把那些记忆装进普通的玻璃瓶里，又轻轻一敲，倒出了镀金瓶子里的记忆。

　　记忆涌上水面，斯内普知道这些记忆就像刻在他灵魂深处的伤口。他自己那鬼魅般的脸盯着他，怒吼着，带着愤怒和痛苦。他在心里听到这些话，仿佛是那无声的记忆大声说出的。

　　“我以为……你会……保证她的……安全……”

　　斯内普退缩了。“这是什么？”他气急败坏地问。

　　“正如我说的，我的记忆。” 邓布利多脸上的疲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容自若。“我给自己留下的关于你的记忆。我想这些记忆是用来让我信任你的。”

　　“有用吗？” 斯内普生气地低声问，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反抗面对自己赤裸裸的悲痛。“你相信我吗？”

　　邓布利多透过半月形眼镜看着他。“那你呢，你相信我吗？”

　　斯内普眉头紧锁。阿不思•邓不利多是他在这儿唯一的盟友。如果他不能信任这位伟大的巫师，那么他还能信谁呢？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记忆开始抗议，提醒他自己的信任曾经是如何被残忍地利用的。他发誓保护一个因自己愚蠢行径成为孤儿的男孩，但这个誓言被残忍地扭曲成了对抗敌人的利刃。为了更大的利益，誓言被打破了。

　　如果这些记忆的目的是为了让斯内普同情他，相信他是一个可以再次信任的人，那么它们失败了。但是让这个双面间谍回到邓布利多身边的不是信任，而是责任。不是对校长，而是对他的誓言。

　　“希望你理解，我也很为难。”年轻的斯内普没有回答，校长继续说，“当你改过自新时，见证你的人不是我。当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感到惋惜时，安慰你的人不是我。当你应我的要求走上黑暗之路时，深信你的人也不是我。他不是我，而是我将会成为的人，或者不会成为的人，这都取决于我现在的决定。知道未来既是福也是祸。”

　　老人那双锐利的蓝眼睛盯着斯内普。大脑封闭术的阴霾掠过他黑色的眼睛，但他没有感觉到摄魂取念的逼视。“不幸的是，西弗勒斯，虽然我不怀疑那些记忆是我自己的，但我怀疑我把它们送给我们的意图。毕竟，我肯定会意识到，你没有理由信任我，而且了解我后，没有理由信任我的判断。”

　　一段记忆涌现在斯内普的脑海。一个小男孩，用一双崇拜的蓝眼睛盯着历史上最黑暗的巫师之一。

　　“因此我认为我给我们的这些记忆是一种保障。”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酷，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愚蠢的念头了。“这样一来，我们任何一方都不会背叛对方，背叛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一阵寒意刺穿了斯内普的心。“你为什么……我不够忠诚吗？难道我没有服从你的一切命令吗？甚至在你的命令下牺牲了那个男孩！违背了我的誓言! ”

　　校长疲倦地低下了头。“可是。当你做出那些决定时，让你最后悔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斯内普愣住了，他的心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冰冷。“你敢伤害她。”

　　“哦，我梦里也不会。”邓布利多轻声回答，然后沉默了。

　　斯内普对校长怒目而视，被他话里的暗示吓得发抖，尽管校长已经给了他保证，他还是没能平息自己的不安。

　　出乎意料的是，校长用一个问题打破了自己的沉默。“你还爱她吗？”

　　在斯内普有生之年被问过的所有愚蠢问题中，这个问题排名很高。“我从来没有停止过。”

　　要是邓布利多能察觉年轻人声音中的怒火该多好，尽管他没有给出暗示。“请允许我问一下，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据我所知，你和伊万斯小姐不是……怎么说呢，不再跟对方说话了嘛。”

　　斯内普几乎气得说不出话来。“我不需要你来打听! ”

　　“如果我越界了，我向你道歉，但我觉得你和她的关系可能对你的人生至关重要。上一世显然如此。我需要知道她会对你的行为和信念造成什么影响。”

　　年轻人紧蹙双眉，回答：“不用担心。我会遵从她的意愿，离她远远的。我不会让自己卷入任何纠正已发生事情的愚蠢企图中。那些错误我不能收回。你不必怀疑我能不能派上用场。”

　　“我怀疑的不是你能不能派上用场。”老人摇了摇头。“如果要在她和我们的胜利之间做选择，我担心你会动摇。”

　　“不会有这样的选择! ”斯内普愤愤不平，仅仅是这个提议就让他发疯了。“你要保证她的安全！这就是我忠诚的条件！我对此不会让步! ”

　　校长用那双锐利的蓝眼睛又盯着他看了一眼。评判着。斯内普挑衅地皱起眉头，拒绝向他屈服。

　　邓布利多用一种几乎令人不安的平和语调说道：“我曾经爱过一次。一个我知道永远不会爱我的人。”他摇了摇头。“我的爱愚蠢地把我引向黑暗。”

　　“你几乎成了‘为了更大的利益’的黑魔王。”斯内普冷笑着说，一点也没有同情他。

　　“我更愿意被称作‘为了更大的利益’闪闪发亮的光明王。”校长打趣道，完全没被激怒。

　　斯内普几乎要被逗乐了。“你的形象也太刻板了吧？”

　　校长笑了，无法抑制自己的笑意。“我想我的意思是，你对莉莉的爱会把你引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当你几乎迷失的时候，它把你从黑暗中拉了出来。”斯内普低下头，默认了。“但我想问你，如果你找到了方法来弥合你们之间的分歧，你会把她引向哪里 ”斯内普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他，眉头紧锁。“你认为自己真的摆脱了黑暗吗？”

　　“这也不会发生。”斯内普摇了摇头。“我们的友谊已是过往尘埃。被我恶毒的话语割裂。永远不会改变。”

　　邓布利多表情奇怪地笑了。“也许你该想一想，你当前的行为会造成超出的预期结果。”

　　斯内普火冒三丈。他们又回到了他不愿重提的话题。他和斯莱特林之间的问题是他自己的事。 “斯莱特林需要我这么做。”他大声说，“我不明白我和同院同学的事怎么会跟你有关系。除非……你又想让我去当间谍。”这种想法引起的恐惧紧紧抓住了他的心。

　　“为什么不呢，西弗勒斯。请务必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校长亲切地微笑着。“孩子们需要你的帮助。战争的事可以等。”

　　* * *

　　十二月降临在霍格沃茨。这个月带来了寒冷呼啸的狂风和茫茫大雪。然而，在此之前，随着秋天临近尾声，天气一直起伏不定。正因如此，莉莉对真正进入冬季的转变感到十分惊讶。直到麦格在《变形》杂志上发表了一份学生圣诞假期留宿清单，莉莉才被提醒这个季节她的职责。

　　在上交作业的路上，她瞥了一眼那张纸，一年级生们总是在名单一出来就报了名，这勾起了她某个温暖的回忆。那时的城堡是一个崭新而美妙的地方，她记得她不想错过它的任何一秒钟。那时候，她也可以和另一个人分享这个奇迹。他们的第一个圣诞节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看见他真正的快乐，远离那些反感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结交的评判眼睛。但那时他们都还很单纯，那时他们不同道路之间的差异似乎并不是不可克服的。直到这世界残酷的现实让他们分道扬镳。

　　每年的这个时候，总会想起这段回忆，伴随着悲伤的气息，她的心变得苦涩起来。第一年是她在霍格沃茨度过的唯一一个圣诞节，其他时候她都留下西弗勒斯独自忍受孤独的假期。她必须摆脱自那以后每个冬天都伴随着她的罪恶感。莉莉低头看向课本，命令自己不要抬头看他。这种罪恶感再也不会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了。

　　课快结束时，莉莉把书都塞进了书包，准备赶紧去找她的级长任务清单。她急切地想逃离这个季节带来的阴郁思绪，迫不及待地想跑开。然而，她的逃得还不够快。

　　“伊万斯小姐，能和你说两句吗？”

　　在麦格的召唤下，莉莉顺从地跟在她后面。她走近严厉的教授的办公桌，静静地等待着她的指示。“现在我想问一下你的假期计划。我想你今年还会回到家人身边，对吗？”

　　“是的，女士。”莉莉回答。她打算回家，因为她从第二年开始每年都回家过圣诞，这种模式连教授似乎都注意到了。

　　“那么我想，维持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秩序可能就要靠你了，伊万斯小姐。”麦格轻叹一声。“弗立维教授告诉我，蒂尔斯小姐这个圣诞决定留校。虽然维持列车秩序是女学生会主席的职责之一，但我想你也完全能够胜任吧？”

　　“是的，女士。” 莉莉毫不犹豫地回答，在她的任务清单上又增加了一项，那清单长得要命。

　　“非常好。” 麦格赞许地朝她点了点头。“我会立即通知弗立维教授蒂尔斯小姐这个假期可以好好休息了。她不必在伦敦来回幻影显形了，相信我，她会感激这一切。”

　　“哦，我知道她会的。”格兰芬多的级长认真地说。“我只能勉强完成级长职责。我无法想象在七年级作业量的基础上，成为女学生会主席是什么样子。”

　　“噢，请务必想想看，伊万斯小姐。”麦格带着会意的微笑建议道。“因为我认为你明年是那个职位的最佳人选。”

　　莉莉僵住了。“好的，女士! ”她尖声回答。麦格轻快地点了点头，让她走了。她半喜半忧地离开了，不想对那位严厉但赞许她的老师说出真情实感。什么都别想毁掉她辛苦得来的赞誉。什么都不行！

　　一想到这些想法，她就知道上天会惩罚她的狂妄自大。

　　一个低年级格兰芬多和一个同样年纪的斯莱特林发生了冲突，其中一个大叫起来。

　　“只是不小心撞到了肩膀！仅此而已! ”格兰芬多喊道，后退着躲开突然向他迫近的一群斯莱特林。莉莉立刻意识到这事不会和平解决，因为六年级的学生正穿过这条走廊。其中就有，掠夺者们。

　　“哟嚯？要打起来了，是吗？”詹姆斯走到年轻的格兰芬多身边，威胁地伸出魔杖，脸上露出邪恶的微笑。他走起路来趾高气扬，由于最近在魁地奇比赛中战胜了斯莱特林队，这种趾高气扬变得尤为明显。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朋友们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四个掠夺者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莉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当这四个人介入时，事态往往不会缓和。

　　斯莱特林们明智地开始后退。即使人多，他们也不想激怒高年级的学生，尤其是像掠夺者这样的人。然而，詹姆斯并没有让他们优雅地离开。

　　他随意挥了挥魔杖，念叨着“腿立僵停死”的咒语，就给惹麻烦的斯莱特林施了个锁腿咒，使他仰面朝天、极其不雅地摔了下去。“嘿，瞧瞧。我们还有问题要解决。”

　　被锁住双腿的男孩的同伴们显得有些犹豫，但仍高举手中的魔杖。他们对付不了掠夺者，但为了保护同伴，他们似乎愿意尝试。

　　莉莉几乎要感谢他们没有这么做。

　　那个男孩的双腿突然松开了，他迅速爬了起来，给大步走进来的愤怒斯内普让路。莉莉目睹了愤怒的他轻而易举地解除了咒语，不由胆战心惊。同样的不安也反映在掠夺者身上，但他们对突然扭转的局面没有退缩。现在无论斯内普走到哪里，几个六年级的斯莱特林都会拿着魔杖跟在他后面。局势对格兰芬多不再有利。

　　莉莉准备介入，忧心如焚，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个问题变得更大、更复杂、更混乱。

　　然而，电光火石间，情况又发生了变化。看起来准备开战的斯内普，伸出一只手，安抚住了前进中的同伙们。他手势坚定，带领着身旁年轻的斯莱特林远离了周围的敌意。男孩默默无语、心甘情愿地跟在后面，年长的男孩把他带回了同伴中间。

　　莉莉突然意识到，以前走廊里从没有这么多穿绿色制服的人。就好像不同年级的斯莱特林们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来看斯内普，好像在等待某个信号。

　　一个并未出现的信号。

　　消瘦的男孩没有回头看一眼，就疾步走过走廊，他的同学们都跟在后面。就好像一个咒语被打破了，绿色身影都消失了，在所有目击者的脸上留下了困惑和恐惧。

　　莉莉看到了詹姆斯的眼神。阴郁的表情预示着他正在酝酿阴谋诡计。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不论他计划了什么，想必会牵扯到很多人。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各种可能的情景，一个比一个可怕，然而她深知以掠夺者的能耐必能做到。

　　微弱的良心之声尖叫着要她阻止他们，但是她那坚定的信念说话了，提醒她斯莱特林联合起来是多么大的威胁。

　　这都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 * *

　　斯内普有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不是内心和平，更类似于严于律己。自从他恐吓那群该死的掠夺者们起，几乎过去了一个星期，这一周他几乎天天都小心谨慎、精神紧绷地走过走廊。他确信他们不会放弃这样的挑战，他们之间必有一战。这场战斗会让斯内普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因为他不会在敏感的眼睛盯着他的时候先挑起战火。

　　斯莱特林们完全没有抵抗他强加的新命令，温顺得令人生疑。他记得，即使作为教授，他也得和部分不服从命令的强硬分子周旋。但这一次不需要，有些事发生了变化。

　　当他经过时，斯莱特林们都会跟他打招呼，就像他是斯莱特林院长时那样，场景很熟悉，但在这个新的背景下却显得很不和谐。因为他作为一个学生从来没有要求过任何形式的尊敬。

　　也许正是这种成功使他变得心不在焉。他的警觉性变差了，在霍格沃兹城堡中，他踏上了一段最危险的旅程。

　　从炼金术教室走出来的路。

　　那是一个周四中午，炼金术课带着喜忧参半的结果过去了。斯内普仍然无法用双手来进行转化，对于一个炼金术士来说，这是一个致命缺陷，但是勒梅仍然坚持认为他还没有被教会。

　　他满脑子都是炼金术的难题，走下大楼梯，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所带来的虚假安全感所麻痹。他一看到穿绿色制服的人，就缓和了在七楼可能产生的紧张气氛。

　　当他走下三楼和四楼间的楼梯时，古老的楼梯在他脚下吱吱作响，告诉他这个有知觉的建筑物想要移动。他停下脚步，准备迎接楼梯移动所带来的震动。

　　这本该是一个绝对安全的时刻，他身后唯一的道路已经转开，他面前的那条道路一览无余，应该没有什么可怕的。

　　在他听到声音之前，他就已经感觉到了，那种紧张的刺痛使他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感觉到，在这座普通的魔法楼梯上，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统统石化! ”低吟的咒语声传来，魔法火焰仿佛凭空飞出。斯内普惊恐地跳了起来，感觉自己被锁在了一个全身束缚咒里。失去了身体平衡，斯内普一路碰撞着摔了下去，滚到了三楼的楼梯平台上。

　　他周围响起上气不接下气的嘲笑声。斯内普无助地向上凝视，与咒语搏斗着，恐慌不已。咒立停！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尖叫，希望能用无声咒。他没有魔杖，但他前世已经轻松掌握了诸多无杖破解咒。然而，他做不到同时还要无声施法。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心越发七上八下。他露出紧咬的牙齿，无法张开下巴。

　　“哎呀。看看我们发现了谁。你在那里舒服吗 ”他的头顶上传来恼人的声音。詹姆斯•波特漫不经心地走了出来，他的微笑带着不祥的暗示。“打得好，伙计。”

　　布莱克似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也出现在他的头顶上，他的手臂上搭着那该死的隐形斗篷。斯内普咒骂自己的麻痹大意。他应该记得那件令人讨厌的人工制品。他应该听从自己的本能！ 楼梯移动时，他停下来时，他并不是一个人。走下楼梯的整段路上，他都不是一个人。

　　这是一次埋伏，而且是他自己愚蠢地走进去的。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学校里的孩子愚弄了。

　　一只鞋子的橡胶边狠狠地蹭着他的颧骨，他感觉到自己锁定的头被迫转了过来。“上帝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很丑，不是吗 ”布莱克对他冷嘲热讽，引发了一阵只有小矮星才会发出的刺耳的笑声。全体掠夺者们一定都参与了这次袭击。那个狼人无疑会躲在某个地方，假装他级长职责要求他在其他地方做调解。

　　布莱克的靴子往后退去，斯内普的头被放下来休息。在他的头顶上，他看到了那个傲慢的波特，转身向聚集在一起的人群讲话。“你们看见这条蛇了吗？你们钦佩这种可悲的、猪狗不如的家伙吗？”

　　斯内普瞪大了眼睛，心跳加速，慢慢地、揪心地意识到掠夺者们在他们扭曲的头脑中计划着什么。关于湖边那件事的记忆发出了警告。那天的耻辱毁了他的一生，刻骨铭心。

　　布莱克俯视着他，英俊的脸扭曲着，带着一种凶恶似狼的微笑，期待使他肩膀紧绷。他用手指随意地旋转着魔杖，准备在收到命令后施咒。斯内普默默挣扎着，意识到自己徒劳无功。他费了好大的劲才使动荡不安的大脑平静下来，对即将到来的一切，脑中尽是恐惧的尖叫。他只有一次机会，让自己免受羞辱，保住他为斯莱特林所建立的一切。

　　斯内普黑色的眼睛向上方投去厌恶的瞪视，想让这个邪恶的男孩直接看他的眼睛。无法抗拒，那双满是嘲弄的灰色眼睛往下滑，牢牢地盯住他的。斯内普猛地一使劲，把强有力的魔力都输送到了敌对男孩的大脑里。当斯内普的摄神取念刺入布莱克的思绪，想要解除他对魔法的掌控时，那双灰色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了，因为困惑他有些脚步不稳。

　　斯内普感受到魔咒的力量变弱了，他强迫自己张开嘴巴。“咒立停! ”他大叫，打破了缠在他身上的咒语。

　　斯内普被咒语的力量猛推了下，翻滚着跪在地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手中握住魔杖。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一只穿着精致黑皮鞋的脚就狠狠地踩在他的肚子上，疼痛使他跪倒在地。他蜷缩着身子，痛苦地喘着粗气。猛烈的拉扯从他虚弱的手中夺走了魔杖。

　　“抱歉，詹姆斯。”布莱克难为情的致歉声在头顶响起。“差点把这滑溜溜的屎弄丢了。” 又是一记猛踢，斯内普咬紧牙关，压低了痛苦的叫声，希望起伏的呼吸快点平静下来。

　　“他这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的身体根本逃不过我这反应敏捷的魁地奇高手。亲爱的小天狼星，一点儿事儿没有。”哗众取宠的傲慢声音传了过来。

　　斯内普平息了他的喘息，努力想爬起来，跪着挺直身子。布莱克和波特都明智地转移了视线，他们不会蠢到再上同样的当。布莱克的魔杖轻轻地抵在他的喉咙上。斯内普愤怒地向上瞪了一眼，望向冷笑着的布莱克和满不在乎的恶毒波特。残暴的魁地奇队长拨了拨凌乱的头发，拿出了他的魔杖，而他的另一只手里握住的是斯内普的魔杖。

　　波特和布莱克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他们热爱运动，喜欢打闹。虽然没有被咒语捆绑，但是斯内普仍旧一动不动，没有魔杖他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他感到一滴汗珠从他的脖子后面滚落下来。又一次任凭掠夺者们摆布。而且又是，一个人。

　　“除你武器! ”突然传来一声意想不到的叫喊。布莱克的魔杖从他手中脱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一个年轻的斯莱特林男孩冲了过来，把它抢了过去，挑衅地盯着上方俯视着他的高大格兰芬多。

　　波特迅速转过身来，对这种非斯莱特林式行为感到惊讶。他那一刻的分心正是斯内普想要的。
　　他扑向那个大个子男孩，把他推倒在那个矮胖的小矮星彼得身上。就在他失去失衡的那一刻，斯内普从波特手中夺过魔杖，胜利地大喊一声，手腕一甩，两个男孩都飞了出去。偷袭能击倒比他更强大的巫师，同样也能击倒不如他厉害的波特。

　　布莱克咆哮着扑向他，手里拿着魔杖。斯内普连看都没看一眼，在肩膀处发射出一个昏迷咒，野兽般的男孩就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波特急忙爬起来，他自己的魔杖还在手里。他还没来得及找对手算账，魔杖就从他手中飞走了，使他手无寸铁地对抗走过来的小个子斯莱特林。

　　“形势发生了多么令人愉快的转变。”斯内普冷笑着说，他的魔杖杖尖稳稳地抵在对手的胸膛中央。周围的人群发出了惊恐的叫喊，正是刚刚嘲笑斯内普的那群人。一群年轻的斯莱特林睁大了热切的眼睛，有人帮助那个勇敢的男孩站直了身体，男孩挨了教训，却给了斯内普一个机会。

　　他们热切的、敏感的眼睛注视着他会做什么。

　　小矮星彼得站了起来，但是当他明白过来眼前的情势时，他睁大了眼睛，开始害怕起来。斯内普眯起了眼睛，看着波特慢慢后退，护着他那个饱受折磨、呜咽着的朋友。手无寸铁。

　　斯内普抓着他那根乌木魔杖的把手，有些跃跃欲试，他的意识引诱着他，想象着他可以对他最恨的敌人造成多大的伤害。让他为那些年的恶毒攻击和残酷羞辱付出代价。那个男孩在斯内普的权力和经验面前会崩溃得不成样子。

　　但是那些注视着他的眼睛阻止了他。那些年轻而敏感的眼睛，那些试图冲破黑暗的斯莱特林。他的眼睛在他们眼前闪烁，望向那些热切的目光，望向那些恐惧的凝视。望向那双高处看过来的绿色眼睛。他永远不希望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仇恨。

　　嘴里有些苦涩，斯内普放下了魔杖。伤痕累累的肋骨下面，那颗狂跳的心逐渐平复下来。“滚出我的视线。”他愤愤地说。

　　波特睁大了淡褐色的眼睛，一点也不相信这个瘦削男孩的怜悯之心。“你在玩什么把戏？”他怒吼道，并没有接下伸过来的橄榄枝。

　　斯内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当个好人。”

　　“哈！什么 ”高个男孩嘲弄的笑声未及眼底。“你？好人？要是你真这么想，那你一定比我想象得更会妄想。”他森白的牙齿在咆哮中暴露出来，厚厚的眼镜玻璃后面是他充满仇视和愤怒的瞪视。“没人会觉得你了不起，食死徒的渣滓！你和你那些邪恶的蛇骗不了任何人! ”

　　斯内普起伏的呼吸停下了，他闭上了眼睛。心脏在胸腔里发出重重的撞击，肌肉紧绷起来。在他的脑海里，他看到了那些睁大的敏感眼睛，那些凝视的评判眼睛。这么多人聚集在这个地方，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就是在这一时刻，他的声音才能传到最远的地方。最终摆脱这种伪装。

　　作为一个孩子，他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大声说出内心的想法，但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有足够的勇气这样做。

　　“我不会当食死徒! ”

　　突如其来的沉默吞噬了他周围的人，他们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楼梯间死一般的寂静。怀疑的目光从波特的眼里闪过，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等待着。

　　斯内普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到一种近乎平静的气氛笼罩着他。“我告诉今天站在这里的所有人！ 我，明确地告诉你们，绝不会成为一个食死徒！ 这不是斯莱特林注定要走的路! ”他停了下来，把目光从那个不相信他的波特身上移开，扫过站在他身边的年轻斯莱特林们，看着那双在他最需要帮助时给他施以援手的人的眼睛。“要是有哪个斯莱特林愿意追随我，你要知道，我们的道路不会走向那个方向。”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震惊的对手，不害怕受到任何攻击。现在不会。他的眼睛向上扫了一下，然后看到了罗齐尔瞪大着灰色双眼，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埃弗里和穆尔塞伯和他站在一起，即将成为食死徒的他们有些魂不附体，用不可辨认的目光盯着他。

　　斯内普毫不犹豫、心无内疚地瞥了他们一眼。就算他们觉得这是背叛，他也不会同情他们。他从他们身边大步走过，此时此刻没有兴趣和他们交谈。

　　人群在他面前分开，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静静地投来困惑的目光。格兰芬多用难以置信的神情盯着他，但他们嘴里没有说出任何反驳。而斯莱特林则只是凝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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