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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苏容自从一年前的寻芳苑事后,睡眠变得十分浅,雨滴打在窗台上的声音都能将他惊醒,更别说这几天身边还多了个人。
此时他正在梦里吃自己没吃到的那盘竹笋炒肉,而萧尘正老实地跪在一边盯着他鼓动的腮帮子,眼里满是渴望,他又夹了一筷子的肉送到嘴里,嚼地正香,突然听到似乎有人敲了几下窗户,一下从梦里醒了过来,和站在黑暗里的萧尘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萧尘有些惊讶,刚听到窗外班申的信号,爬起来准备出去,却看见床上苏容亮晶晶的眼睛正盯着他。
萧尘清了清嗓子,“我起夜,容先生也起夜吗?要不你先去?”
苏容没什么反应,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没理他。
萧尘心想:“难道这人在梦游?”
窗外又啪啪两声,萧尘内心翻了个白眼,只得出去了。
来带院内,班申和冯辰正在亭子里等着他。
“拿到东西了?”
“是,”班申答道,“曹辛他们回山上补了少掉的人,让我们快些去皇城调人手来。”
萧尘接过两样东西,借着月光看了看,一个是颜色诡异的花,似乎还透着奇异的味道,另外一个圆圆扁扁的东西和那花一样的味道,估计是用那花制成的。
冯辰盯着那个圆扁的东西,有些奇怪地说:“你们看,这纹路像不像一朵梅花?”
萧尘仔细看了看,点头道,“的确。”
班申问道:“是否我今晚就赶回皇城?”
萧尘点了点头,将两样东西递给班申,“你现在便回皇城,把这些事禀告大人,最多三日,将人带来。”
“是。”
苏容好不容易又酝酿出了一些睡意,感觉自己快要睡着时,萧尘推门进来了,陈旧的木门嘎吱一声,余音绕梁三尺,久久不绝。
......
苏容觉得自己真的倒霉到家了,一年前不知道为什么被人打晕从寻芳苑扔到了这里,然后那个下黑手的人一年后又找了过来,厚颜无耻地占用自己的房子,抢自己的竹笋炒肉,现在还打扰自己可怜的睡眠时间。
苏容面对着墙壁搓了搓牙,听见萧尘窸窸窣窣脱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便没动静了。
清晨,苏容在一肚子起床气里醒了过来,正想再睡一个回笼觉,突然发现床边正站了一个人,整个人抖了一个机灵,瞬间清醒。
萧尘面带春风地站在苏容床边,“容先生,听说隔壁大伯今日要去城镇赶集,我们不如一同前去吧?”
苏容阖上眼,没有反应。
“村长说,村里的大母猪马上要生产了,要去告诉镇上的兽医过几天来看看。”
“哦。”苏容翻了个身。
“我说我正好要去镇里买些东西,村长就叫我喊上你一起去。”
苏容:“......”
“村长还说......”
苏容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快速地穿着衣服,“你烦不烦?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萧尘笑着叉手站在一边,“差不多说完了,总结起来就是,村长叫你陪我一起去镇里一趟。”
苏容没理他,直接去了外面漱口洗脸,早上的井水真是凉啊,洗的他一抖一抖的。
待苏容洗漱完毕楚,隔壁李叔的牛车已经在院门口等他们了,苏容只得接过李婶递来的白馒头上了车。
隔壁俩小孩手里举着吉祥斋的牛肉干,晃头晃脑地说:“容先生,这次去买纸风筝吗?”
苏容正被馒头噎地不行,翻了个白眼道:“没钱!”
俩小孩很快见风使舵地望向萧尘,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
萧尘笑了笑,“我听你们容先生的。”
苏容恶狠狠地盯向萧尘,觉得这人脑子可能不太好。
俩小孩还在牛车后面跟了一段路,稚嫩的声音悠悠传来,“容先生,我们等你回来哦!”
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太阳已经爬上了天空,暖暖的阳光洒下来,洒在田野上,乡间小路上,牛车的人身上。
苏容刚半死不活地咽了个馒头,此时胃部消化工程巨大,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大有就此长眠的打算。
旁边的人伸长爪子拍了拍他,“容先生,路边那紫色的小花是什么?”
苏容眼睛都没睁,懒懒道,“笑脸花。”
萧尘声音里带着诧异道,“你都没看,怎么知道。”
苏容不屑地哼了一声,翻身背对着萧尘,脑后乱乱的头发宣誓着自己不想理人的意愿。
驾车的李叔乐呵呵道,“那个就是我们说的笑脸花,你要是摘一朵拿近了看,就会看到花瓣上很像人脸的图案。”
萧尘哦了一声,“容先生果然无所不知啊。”
李叔哈哈笑了起来,“之前容先生也这么问我呢哈哈哈。”
萧尘看向背对自己的人,那人身形瘦削,身着粗糙的白布衣,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根布带随便扎起,看来早上起得匆忙,都扎歪了,此时在塞满稻草的牛车上滚了几滚,几根碎草扎进了发丝间,这么一看还真是个落魄书生的标准模样。
他看了一会儿,没忍住伸手去扯苏容发丝间的稻草。
扯了一根,没动静。
又扯了一根,还带出一缕头发,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萧尘放弃了想逗他的念头,快速把苏容头上的稻草扯掉,也躺下闭了眼。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镇里,此时已艳阳高照,晒在阳光下竟叫人出了一身薄汗。
萧尘睁开眼,看着镇里来来往往的行人,好一派祥和安宁之象,有谁又能想到,距这几千米之外的小乡村里,竟然藏着那些东西。
“唔......”苏容用尽力气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坐了起来,脸颊被太阳晒得有些红。
李叔下了车,笑着对两人说道,“容先生,萧先生,我待会去市集上买些种子,顺便告诉那兽医村长的话,你们尽管去忙,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苏容跳下车,对着老农点了点头,“嗯,我们估计要会时间才能回来,劳烦你坐在旁边茶肆等等我们了。”
老农忙应道,“不打紧不打紧,你们去忙正事吧。”
萧尘也点了点头,便与苏容一同消失在了人潮里。
苏容只管低头跟在萧尘后面,这人说是要来镇里买东西,只怕是与镇里的护城军内应接触,看来真是那帮黑衣人的一个了。
可萧尘也不着急,悠闲地很,一会儿站在小摊上颇有兴趣地看东西,一会儿又在拿着糖葫芦的小贩那里买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他咬了一颗后好像才后知后觉发现身后还有一个人,于是举着糖葫芦对着苏容晃了晃,“要吃吗?”
苏容:“......”
结果萧尘又把糖葫芦往苏容脸上一怼,甜腻的气味瞬间充斥苏容的鼻腔,黏黏的触感在嘴唇上十分不舒服。
萧尘见苏容不动,又把糖葫芦拿回来,看了看上面的印子,有些为难道,“原来容先生不爱吃糖葫芦呀,可惜了,这颗都沾上容先生的嘴巴了,我怎么拿掉才好呢?”
苏容愤愤地抢过糖葫芦,把那颗咬了下来,含在了嘴里。
萧尘眉开眼笑地接过了糖葫芦,又悠悠地往前走了。
苏容咬着一颗甜腻了的糖葫芦,吐也不好,嚼又不想嚼,于是只得默默含着,左边脸鼓了大大的一个包。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走了一阵,萧尘嚷着有些累了,便随意进了一家酒肆,点了一壶小酒,一盘卤牛肉。
苏容此时嘴里还含着那个糖葫芦,外面的糖衣化了不少,渐渐露出里面的山楂,苏容嘴里转着山楂,舌尖舔过沟沟壑壑的纹路,眼睛很不争气地盯着桌上那盘卤牛肉。
上一次吃牛肉是什么时候来着?上个月?还是上上个月?
萧尘缓缓饮尽一杯酒,眼睛带笑地看着苏容,“容先生,我一串糖葫芦都吃完了,你怎么还没吃掉一个?”
苏容收回目光,轻轻咽下甜甜的口水,心里觉得好像吃下了桌上的卤牛肉一般,神情淡漠道,“我讲究吃东西细嚼慢咽,这样养生。”
“哦。”萧尘恍然大悟一般,“果然容先生非一般寻常人等,向我们这样的粗人,吃东西向来都是两三口便咽下去了,受教,受教了。”说完便举筷往卤牛肉的盘子一伸,盘里的卤牛肉片顷刻间去了一半,在苏容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放进了嘴里。
苏容急了,也不管爱不爱吃山楂了,咔咔两下咬了,赶紧取了竹筒里的筷子去夹卤牛肉,山楂酸的他眼泪汪汪,此时这模样好不凄惨。
萧尘戏弄人的目的达到了,慢慢嚼着嘴里的肉,靠在椅子上好笑地看着苏容的凄惨模样。
苏容塞了几口牛肉后,觉得酸劲儿终于压了下去,余光瞟到某个奸计得逞的小人,嘴里愤愤地咬着肉,好像那人此刻就在他嘴里。
看苏容心满意足地把卤牛肉吃完,萧尘招呼店小二来付了钱,起身拍了拍衣服道,“走吧。”
苏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卤汁,心想:“终于正题要来了吗?”
萧尘带着苏容左弯右拐地穿梭在街道间,一点都不像第一次来镇里的商人。
“看来经常来啊,这么熟悉。”苏容心想。
不过萧尘的确不是第一次来,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亲手送苏容来这里。
天干地支的人都经过严苛的训练,记忆力绝佳,只要来过一次的地方,怎么走,哪里大致有什么东西,他们都会一清二楚,这样才方便进行汇报和二次探查。
两人七拐八拐终于到了苏容第一次醒来的那个客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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