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夜决

　　夕阳既出，从写字楼出来的人群中，有一位身着全黑的窈窕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一副墨镜漆黑如夜。甚少有人知道这副墨镜背后的双瞳，白日如正常人一般，夜晚是火焰赤色。她是写字楼1028室的职员，平时就在前台工作，月薪三千，但总有价值不菲的饰品伴身，同事们好奇，但她总是冷眼对人，同事们也怯于多问。好在有人拜访公司，她也能装出一副客气的模样，业务甚是娴熟。不过前台岗位也只是她的副业。真正的工作，是在夜晚开始。

　　正要回家换身衣服，1028室的张徐追了上来，递给夜决一份打包好的鸡汤：“弭白，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这个是我下班之前就点好的外卖，是我常去的那家，味道特别好，你……”

　　“不用了。”夜决看都没看一眼。“留着自己喝吧，我还有事。”说罢转身即走。

　　她回到城中心的高级公寓，洗了个澡，换了身较为破烂的衣服，戴了顶帽子。公寓是一室一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一扇小门，藏在冰箱背后，需要拨动冰箱急冻室里的一块鳕鱼，冰箱才会往左移动，露出那扇小门。小门后有凡人一见就会吓的报警的玩意儿，正是夜决黑夜要售卖的物品。

　　夜22点整，一个推着商品推车的佝偻女人往城中公园最偏僻的一角前去。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眸处似有红光忽明忽暗，嘴角处有些许皱纹，看得出来已有四十左右。这推车上的商品用一块巨大的黑布遮掩着，神秘的很。

　　找准点位，夜决将推车停住。她穿着黑色帽衫，此时将帽衫戴上，整个人显得诡谲起来，仿佛散发着幽幽的暗光。周围没什么人，当然夜决也不会将“人”作为交易方。她打开黑布，露出一堆人骨，堆叠着，数不清有多少根。在人骨堆上面有人血染红的提线木偶，乍一看看不出，仔细看会发现是人皮做的；还有一些内脏标本，按照人的年龄依次排列着；有些保存很完整的头骨，旁边还能附送一个装着眼球的玻璃罐……如果有人经过，还以为是一些布娃娃。夜决能正大光明的售卖，也能用幻术掩盖。平常人所见平常物，乃不平常者见到的不平常物品。

　　可能是夜决的推车过于神秘，夜决本人也藏在黑暗里，只有面部发着点红光。有个好奇且大胆的一米八壮汉走了过来，指着一个眼球玻璃罐问道：“大姐，你这布娃娃怎么卖，诶？怎么有点脏，是垃圾场捡来的吗？”

　　夜决只出声音，没现面容：“我只卖给识货人，不卖给平凡人。”

　　“大姐我不平凡啊，你看我像平凡人吗？我挺识货的，这不就是路边垃圾场随便捡来的吗？你拿来卖，你是捡破烂的吧？”这壮汉一看就是来挑事的。

　　夜决皱了皱眉头，非常不悦。但是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人，她说话也能客气些：“那这样吧，既然你说我是捡破烂的，那我就赠予你。”

　　壮汉咧开了讨人嫌的笑脸，夜决这才发觉他身上有些酒气。壮汉恬不知耻的说：“大姐，我有好几个外甥，要不然，这些都送给我吧。”

　　“不知怯。”夜决喃喃道。

　　“怎么，大姐，你骂人啊。哎哟你一个卖东西的，服务态度差不说，还满口脏话。你信不信我打死你啊。”壮汉说罢马上抡起拳头，他这一拳好像是真要挥下去，但很快被一个神秘力量给牵绊住，不得动弹。壮汉脸色浮起惊恐，因为他根本看不到绊住自己手臂的是什么东西，本来有脏话要脱口而出，不知道为什么无比畏惧，连嘴都张不开。

　　夜决能看到这东西，虽说是一团黑火，但是绊住壮汉手臂的却是从黑火中伸出的一只手，这手异常苍白，没有血管纹路。黑火开口道：“长年累月，弭师傅售卖商品的类别一如既往，毫无新意，你这生意，怕是很难做了。”

　　“这些不过是噱头，吸引至阴之物罢。说，你要什么？”夜决探出头来，壮汉能看到她的双眼由两团火红火焰组成，顿时吓到失禁，他哆哆嗦嗦地憋出一句：“你……你在跟谁说话？”说罢便觉得胸口突然剧痛起来，仿佛被深深地夺取了什么。与此同时，夜决的手上出现了一个新鲜的肺，她冷笑道：“没想到这肺还蛮健康的嘛，平时不抽烟却喝酒，肺不出问题，那就是肝脏了。要不然我再瞧瞧肝脏长什么样？”

　　“罢了，弭师傅。既然是新鲜的，你要从我这儿换什么？”黑火松开了苍白的手臂，因为壮汉已昏厥过去。

　　“大部分女人，都喜戴点饰品伴身，我也是其中之一。”夜决的脸忽然变得十分年轻性感，翘起的嘴角显得俏皮起来，看得出来她既期待又兴奋。

　　“咳咳……”黑火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想不到弭师傅也如俗人女子，喜欢此等俗物。如果是其他的嗜血者，恐怕要的就是其他了。”

　　“我们嗜血者只剩下我一个了，两百年前不是被弥魄那个狗种给判定灭绝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顿了一下，夜决不说话了。

　　“你俩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不过两百年已经过去了，你一直是赎罪之身，这是他对你的留恋。”黑火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句。

　　“这次我要的是钻石，绝对不能有瑕疵。下个月要交房租，钱不可缺。”夜决避开话题。

　　黑火叹了口气，稍微往前靠些，夜决直接将鲜肺丢进里面，一瞬间黑火膨胀了一起来，抖了三抖，再恢复原样，好像是及时补充了营养般，竟然有点精神抖擞的样子。如此后，黑火从身体里拿出了一个耀眼夺目的钻石，全方位无瑕疵，女人的最爱。夜决兴奋的快跳起来，马上收下了，放在自己的衣兜里。

　　黑火转眼间消失，夜决今日的交易也算完成了。每日一单，就可以帮助她度过一个季度。当然她不是不知道，黑火偷偷把推车上的一个头骨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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