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鬼司

　　“你相信我吗？”
　　“神经病，你又要干嘛？”
　　“小尧尧，相信我吧。”
　　“操！”易尧从梦中惊醒，他的通讯仪响个不停，梦里的对话强制中断。

　　梦里的每次对话进行到这儿总会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被打断，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要让他相信他。

　　“找我干嘛？”电话那头是判官桑季，这次的惩罚估计就是桑季给想出的法子。要按照老大的手段无非就是扣钱，加班去他殿里打杂。

　　“今早你送来的人，等会儿三审。老大让你来旁听。”

　　桑季是个典型的笑面虎，遇事笑嘻嘻，把人骗得团团转，最后审判毫不留情面。

　　“行行行，马上来。”易尧也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女孩自杀还能牵扯到判官三审。

　　易尧跑去洗漱一番，即使是被罚形象不能塌。易尧摆着姿势来回打量，镜子里的人还是这么帅，当了几百年地狱第一帅鬼使，现在都腻了。无奈也没个人能够超越他。

　　等他到判官堂已经来了不少人了，穆时王、桑季、段非和三个副职。邓肃看见易尧来了立马迎了上来：“老大。”

　　易尧摆摆手，“坐回去吧，我现在受罚期低调点。”

　　邓肃返回自己的位置站着，等到易尧坐下才坐下。

　　首座的穆时王视线停留在了易尧身上，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人齐了，开始吧。”

　　桑季接收到指令，安排手下把孙丹的魂魄给带了上来。

　　桑季开始了例行审问：“堂下之人是孙丹，涵城人，职业是活动策划师，于今日凌晨自杀，死亡原因溺水，可有异议？”

　　孙丹怯懦的环视着周围，视线落在的易尧身上，短暂停留转移到了堂上判官身上，回道：“没有。”

　　桑季得到了回答接着审问：“你因为何事自杀？”

　　“我、因为、因为受不了、受不了排挤。我长得丑，家里穷，都、都讨厌我。”孙丹忍不住大哭着吼出来，“他们都讨厌我，让我去死！”

　　堂下一个女子哭得撕心裂肺，在座的丝毫没有动容。谁让这里是地狱呢？这里的每个人都见过无数悲惨的事实，不会轻易动容。

　　桑季眉头紧皱，装作仔细聆听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毫无情感：“认识他吗？”

　　一个年轻男子的魂魄被带了上来，生前只穿了条泳裤。看到跪在地上的孙丹满是愤怒，想要挣脱差使的禁锢。他的嘴被判官暂时封住了，说不出话来，只有呜呜地声音在喉咙里打转。

　　孙丹惊恐地大叫：“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桑季重复着刚才的话：“认识吗？”
　　孙丹颤抖的点头：“认识。”

　　“在座的各位想必也好奇为什么今天会有三审，现在我给各位解释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桑季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孙丹，此次审判的主角，于今日凌晨4时多死亡。堂下这名男子黄豪，于昨晚23时死亡。在对黄某进行审判时，狱典显现出了异样。”

　　“哦，还有内情。”易尧没忍住接了话，立刻偷瞄了一眼老大的反应，还好只是个白眼。

　　桑季挥手解除了黄豪的禁语，问道：“你怎么死的？”

　　黄豪正要破口大骂，又被桑季封住了嘴：“回答我的问题，别的不要多说。”

　　黄豪满眼怨恨地盯着孙丹，说道：“游泳时溺水死的。”

　　黄豪说完又被封住了嘴，桑季叫来审判黄豪的主事：“你来说这件事。”

　　那名主事点点头，开始说道：“我姓宋，是昨晚值守主事之一，黄豪就是我一审的。当我翻出狱典想要量刑时，发现黄豪不应该在这儿，死期没到。”

　　坐在最上方的穆时王面色阴沉，是要发火的前兆。“怎么回事？段非，易尧。”穆时王的目光扫过身旁的两人。

　　易尧皱起了眉头说道：“我昨天在人间执行任务，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段兄呢？”问题被抛到了段非身上。

　　段非扯扯嘴角，心里早已经骂过易尧无数遍了：“太宰堂行事一向谨慎，严格按照生死薄上的信息精确传达到每一位鬼使手上，绝对不会出错。”

　　“绝对吗？”易尧问。
　　“绝……”段非对字没出口，易尧绝对在给他下套，“世事无绝对。”

　　穆时王阴沉着脸问：“也就是说你们两个都不知道？桑季，你来说，发现了什么？”

　　桑季又继续说：“最初听到宋主事说起这事，我也以为是太宰堂或鬼司堂出错了，毕竟鬼司那边……不过昨晚鬼司大人亲自勾回来的魂，孙丹也有问题。”

　　“哦，孙丹又怎么了？”易尧听出来了，桑季这个小人刚明摆着想要嘲讽他来着。欲言又止，呵，阴险。

　　桑季笑面虎，脸皮都快皱一块儿去了：“孙丹死亡时间也和狱典上的不匹配。”

　　“操！”易尧一脸震惊的看向段非，“兄弟，你的生死薄不会出问题了吧？这一晚我兄弟们勾的魂可不少啊！”

　　段非从座位上一下子弹起：“不可能！生死薄从地狱诞生就一直维持着生死秩序，绝不会出错。”

　　“生死薄汇集了先贤的智慧，数千年来都不曾出现过问题。”穆时王强压住怒火说道。

　　“狱典同样不会。”桑季收敛起笑意，难得严肃的说，“生死薄是用来记载凡人生死，狱典就是记载了凡人一生的功过。一切因果始终都是围绕着生死，人未死功过都不会清算。”

　　易尧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劲了，拔高声音说：“也就是说会出错的就只有我这儿是吧？是想说我和我小弟勾错魂了是吧？”连着发问，易尧满脸阴霾。搞他妈个三堂会审，谁怕谁。

　　一时间四下安静，没人出声。
　　“没这意思。”桑季说，“狱典中，孙黄两人因果交错了。”

　　虽然平日里易尧这人没皮没脸，也没什么脾气，但是犯起混来穆时王也招架不住。只得从中调解道：“易尧，先别激动。出了这事儿查清事情真相重要，别揪着些小事不放。”

　　易尧不吃这一套，扯着嗓子吼起来：“老子今天话撂这儿，孙丹我是按照生死薄的信息勾的魂错不了。还有，黄豪我不知道是哪个小弟勾的魂，但我也相信他不会错。”

　　“老大。”邓肃轻声呼叫着易尧，生怕他一激动起来又要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

　　“没事儿，我理智着。”
　　邓肃还是不放心，眼神儿一直定在易尧身上，做好随时冲出去制止自己老大的准备。

　　矛盾暂时停止了，三审还要继续。

　　桑季接着讲述他的发现：“孙黄两人的狱典都突然中断，但是没有结算。根据狱典的记载，黄豪一直以来都对孙丹有些欺压行为，直到中断之前两人之间的关系突然间发生了逆转。孙丹的狱典记载也相对应的能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我猜测有人认为干涉了两人的生死。”

　　“干涉生死？”易尧哂笑，“说半天得出这么个结论？你告诉我怎么干涉？”

　　桑季也不生气，继续说：“这只是初步猜测。这也是今天三审的目的。”

　　穆时王：“继续审吧，东拉西扯一时半会儿扯不清楚。”

　　桑季问黄豪：“讲一讲你溺水的详细经过，别的不要多说。”

　　黄豪被桑季的眼神吓得规规矩矩不敢造次：“昨天晚上我去了家附近的24小时游泳馆。游了一会儿有些累了，我就在泳池边躺椅上休息了会儿，谁知道醒过来人就在游泳池里。我挣扎着想要上岸，可是全身使不上一点劲儿。游泳馆的救生员也都不见了，我求救也没有用，最后淹死在了游泳馆里。”

　　听完了黄豪的陈述，桑季又转头看向孙丹：“你说说昨晚死前经过。”

　　孙丹依旧怯懦，不敢抬头：“我忍受不了他们的欺压，从家里跑出来到了汇江大桥上。我在桥上犹豫了一会儿，从桥上跳了下去。”

　　“是什么事情让你决定昨晚选择自杀？”
　　“我、我昨晚，我……”孙丹泣不成声，昨晚的事情也讲述不下去了。

　　桑季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说：“是不是遇到了黄豪，被他一番嘲讽辱骂。一边嫌弃你又土又丑，还对你动手动脚。”

　　孙丹的哭声止住了，怔着望着桑季，眼里全是憎恨。被人当众剖开痛处，桑季对她来说比黄豪更加不堪。

　　这场审判最终不了了之。黄豪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溺水死亡，而有巨大嫌疑的孙丹死活不再开口说一个字。

　　两人的因果突然中断，打破了原本的生死平衡。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两人被分开关押在了中转地狱。

　　人死了，必须要先经过判官审判，投入相对应的地狱经历惩罚，赎清这辈子的罪孽才能重新转世投胎。

　　而如今，孙黄两人只能在地狱里多待些时间，等待水落石出那一天。

　　然而到最后最倒霉的还是易尧。明明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参加一次审判，最后领了个大麻烦回去。

　　“孙黄二人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在人间执行任务方便调查。”穆时王临走前对易尧说。

　　“还有，要想早点回来就别再犯错，否则惩罚延长。”

　　“那要是我解决了这件案子能提前结束惩罚吗？”易尧不死心的问。

　　穆时王眯起笑眼：“破了再说。”
　　“操！”易尧心态爆炸了，“空头支票有屁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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