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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压城
元启二十三年,冬。
一场雪已经持续了近一月,这对繁华京都的皇亲贵族来说只是冬日活动助兴应景而已,无伤大雅更无甚影响,城中遛犬斗鸡醉心烟花歌舞的富贵闲人比比皆是。似乎碳火温暖之下的躯体完全感受不到冷意。
当然,这也仅限于安乐无忧的皇都。
彼时,北疆边境。
“报——”
惊弓卫来报,帐中一时间静默了下来。
凛凛朔风夹杂着冰刀子侵袭着这北疆大营,可是该有的军中规矩却一丝不差,规整有序铁血肃穆有如天兵神将。
这座军营屹立在咯什山山脚之下却丝毫不显渺茫,而是仿若玄铁重山一般坚不可摧。其主力军名曰“黑甲军”。
黑甲军是开国元老沈崇明沈老侯爷所组建的一支军队,共有三个分支兵种黑风卫、惊弓卫和铁鸢卫,在军中有各自负责的作战领域,自高帝开国以来一直都是北边察哈尔、库穆齐等众多部落的心腹大患,现今的主帅就是沈老侯爷之孙沈瑨,至此,沈家世袭此位已历经三代。
惊弓卫的士兵呈上来一只传号鸟,军中自然有精通奇门遁甲之人,这木制的机关鸟拍了拍“翅膀”就一动不动地停在了人的手掌之上,任由人自它翅下暗盒中取出一封加急诏令来。
少倾,匆匆看完信函的方姓副将一脸的忿忿不平:“看看这是人干的事?将军,皇帝老儿安的什么心!这个时候兵马疲奔缺粮少食的他不拨军饷派送粮草安抚三军就算了,还让我们快马回京?娘个熊的弟兄们一冬天的冻白挨了……”
不大不小的嘟哝声在一片静默的营帐中格外清晰,能说出此番大不敬之言的本来会被视为反叛之辈,然帐中其他几位却眼观鼻鼻观心不作评论。
这位脾性随他家老祖宗,这也就是在这里逞个口舌之快罢了,要说他家老祖宗那可更了不得,当年因皇帝听信谗言颁布了条增加税务的政令一时气不过拿着先帝御赐打神鞭追着皇帝打的事迹每每提起就让人心惊胆颤。
自始至终立于边防图前仿若未闻的男子稍稍抬眼睨他一眼,随后移开,语调如常。
“成杰,你多言了。”
“我……”被唤作成杰的副将对上他瞬时没了脾气:“末将下次会注意。”
然而口上如是说,心下总归是意难平。
自沈将军夫妇四年前相继离世后,京中便只剩下了老将军和与将军同胎所生的二公子。可叹沈家三代忠良,却人丁稀薄至斯。
而那明堂之上的天子别说加官进爵赏赐封侯,当年沈将军为国捐躯到最后却连一块御赐的匾额都没有,对沈家是满心忌惮千般顾虑猜疑,想想沈家满门忠烈的名声,那位的做法真是令人寒心。
难怪他家老爷子总说为皇为帝者惯常不要脸!
军中不比皇都物资殷实,甚至因为临近沙漠很多时候饮水都成问题,若不是两年前将军勘察良久迁营到喀什山脚下解决了饮水问题,他们现在还得过着一边打仗一边找水喝的日子。
全军三十万将士大小所有事宜全仰仗着将军一人,而卸去冰冷的甲胄抛开杀伐果断的铁血手腕不谈,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此事无议,若无需修整,明日便启程回京。”
淡漠的嗓音落下,少年将军放下了手中最后一支北齐位标。帐中几人依言离去,良久,帐中的烛火才灭掉。
和衣而眠的将军帐前并无守卫,帐内也只有把无鞘的剑端陈于卧榻之侧。
元启二十四年一月,镇北大将军率五千黑甲军轻骑抵京。
将近年关,自长街打马而过时几位副将都不禁感叹京都的繁华热闹,虽然此时许多铺面已经关门歇业,但即便如此也是北疆边城那肃杀萧瑟的苦寒之地所比拟不得的……
他们也只消得感慨了一瞬便急急催马赶往皇宫了,那位特设了接风宴,群臣皆聚,他们前脚刚抵京后脚还没站稳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儿就传旨来了,如今黑甲军骁勇善战宛若神兵的名号于四方名声卓著,他们知晓愈是位居高处的人愈是疑心病重,是以不便徒增那位的猜忌。
自高帝始设宴地点统一为正殿乾元殿西北的元和殿,至今无人破旧立新。是以几人方入宫便直奔此地,鱼贯而入的宫女内监远远望见镇北将军一行五人急忙退至两旁俯首站好,沈瑨一行武将在外也不多话,抬脚在那一声刻意拉长后显得尖酸刻薄的公鸭嗓中步入了殿中。
而通传太监一声落下后几人也霎时间接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或审视或尊崇的目光,一时间众所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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