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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两人见江元一几个不动,以为学生们害怕,黑瘦汉子把不耐烦写在了脸上,上来就想去拉扯江元一。
江元一后头两人不愿意了,这老太婆也就算了,年纪一大把,说不得动不得,一动说不定往地上一趟,叫人尴尬,这汉子也跟着蹬鼻子上脸,还真当他们是吃素的?
两人迅速窜了出来,一人一边夹住了这黑瘦汉子,那汉子虽然年岁要长了许多,但是身形体重却还远不及这青春期的半大孩子,见两个不良少年的气势压逼而来,他根本不敢妄动。
黑瘦汉子瞪着眼睛,不断重复着说,“小岚不见了,肯定就是你们在背后搞鬼!看你这一头蓝毛,也不是啥好东西!不管怎么样,今天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夏渌渌听不下去了,满心都是护着江元一的冲动,她不顾周明珏在后面咬牙切齿的阻拦,冲到那黑瘦汉子的前面,把江元一挡在身后。
“我说这位家长,说话要有理有据站得住脚,你凭什么就说你家孩子不见了,是江元一同学在后头搞鬼?!你知不知道,恶意造谣、诽谤、污蔑他人可是违法行为,我可以叫警察来抓走你的!”
夏渌渌一下子冲到了江元一前面,她的动作太大,发丝儿飘扬,不经意间拂过江元一的脸庞,江元一只感觉空气都似乎变得香甜起来,同时,耳朵里听见这个新的生活老师义正言辞的为自己说话,心里头的感觉说不上来,有些……诡异?
是的,就是诡异,已经有多久没有人为他说话了?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无条件的相信他吗?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人间都是虚妄,只有游戏才是唯一的真实。
那汉子听见夏渌渌的话明显瑟缩了一下,退后闪到了老妇人后面,那老妇人见扯着这个学生不奏效,暂时停住了哭泣。
老妇人的眼睛往周围逛了一圈,捕捉到了站在几人身后不远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周明珏,稍微回想就认出他来,马上放开江元一的衣袖,身形矫捷的跑到周明珏身边,双手拉紧他的袖子,倚着他的身体,作势就要跪下来。
周明珏好歹是个老师,在校园里被老人扯着下跪,也拉不下脸,赶紧把她往上拉。
只听老妇人呜呜哭着,断断续续的哭诉,“周老师,学校到底管不管小岚的事情啊,这都过去快两个星期啦,小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找学校领导也不理我,上次你说这个江同学是小岚最好的朋友,你看他都不承认的,你得帮帮我们啊!小岚可怜啊,父母都不在身边,只我一个老东西领着他生活……”
周明珏神色一变,脸上浮出些许尴尬。
江元一听见这话,转过身来,冷着一张脸直直的盯着周明珏,声音里似乎要冷出冰碴子来,“是你说我跟肖岚是好朋友?”
“难怪前两天有警察来找我们问话呢,原来是有个老滑头在背后嚼舌!”那个摩丝非主流细眼少年叫王达,是江元一的忠实拥趸,此时他一边斜眼看着江元一的反应,一边双手交握着松骨,似乎随时可以干上一架,威胁意义十足。
另一个少年叫杨峰的,他的打扮看上去稍微正常一些,细看五官俊俏端正,但是他脸色蜡黄,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让人无法忽视,一副几个月没有睡觉的样子,给人一种黑暗颓废美少年的感觉。
只听杨峰嗤笑一声,“好朋友?就那个八班的肖岚?那个又穷又蠢的废物,他也配?”
那老妇人的手还攀在周明珏的胳膊上,周明珏似乎才想起来自己是个班主任老师,他挺了挺胸,看向江元一,“是我说的怎么了?肖岚最后一天去上课,我亲眼看见他跟着江元一进了个小巷子,你们几个烂骨头是什么德性我不知道?肯定是又欺负同学了!”
那老妇人听闻此话,哇呀呀的哭得更大声了。
江元一眸色一深,眼神里意味不明,虽然明明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却让人觉得这神色之下的波涛汹涌,让人不敢造次。
王达和杨峰却将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两人怒意大胜,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来,王达的头发似乎要根根直竖,更加矗立;杨峰黑眼圈更盛,仿佛整个眼周都是黑气。
要不是在校园,他们就要冲上去干架了。
“杨老师既然看见他们进了小巷子,也知道可能会有校园霸凌,为什么不进去阻拦?既然没有亲眼看见霸凌发生,怎么就能肯定就是江同学他们几人的问题呢?”夏渌渌声音清冽,可以听得出来她尽量让自己平静理性的说出这些话,却仍能让人感到这话语里的凉意和难以控制的愤怒。
“朱老师你什么意思!”杨明珏简直要气得跳起来,这个新人老师看起来是个硬茬,才来一天竟然就敢处处针对他,她是不想好好在这学校待下去?
“我……你以为我是每天闲着跟在这几个人后面?我哪有时间管这几个人的破事?”杨明珏激动得话都说不圆,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反而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跳脚小丑。
夏渌渌的话极大的抚慰了王达和杨峰两人的暴躁,两人的神色平和了下来,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双双看向江元一,眼睛里仿佛在问,“老大,这个新来的老师是怎么回事?”
江元一的神色却更加平静,已经完全看不出什么情绪了,他也不再言语,似有若无的看了夏渌渌一眼,抬脚就往前走去,王达、杨峰连忙拔步跟上。
“哎!你们……你们怎么就走了?”那黑瘦汉子看着几人的背影,想叫住他们,却到底不敢上前直接去拦。
老妇人哭得更凶了,下死手抓着周明珏不松开,周明珏本不想管这事,这个肖岚是八班的,他是九班的班主任,只是那天警察带着这老妇人到办公室调查,他多嘴说了一句,没想到就沾惹上了这麻烦事!
周明珏到底是学校的老师,见实在逃无可逃,只能恨恨的看着江元一几人没事人一般的走掉了。
周明珏眼珠一转,眼里闪着精光,唯恐天下不乱,对着老妇人说起了江元一的事情,“肖岚他奶奶,你还不知道这个江元一是哪路神仙吧?他是我们市里一个富豪的私生子!不学无术,霸凌同学,劣迹斑斑,但是家里有钱!学校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这种小恶魔来祸害人间!”
“这是什么世道啊!有钱人就了不得啦……”那老妇人哭叫更盛,旁边的黑瘦汉子反而安静了下来,转身看着几人的背影,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周明珏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夏渌渌的耳朵里,她觉得周明珏这个人从头到脚都特别邪恶,就像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嚼着人血馒头的人。
周明珏又是一顿添油加醋,把江元一往死里黑,说得老妇人几乎要相信,即使不是这个人干的,也是他在背后策划;而那黑瘦汉子插嘴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是关于江元一的家世,周明珏也是竹筒倒豆子全都告知,那阵势,如果不是实在不知道,他恨不能将江元一的家庭住址都写给他。
“我们小岚这么多天音信全无,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警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你们学校一定要负责!学校不负责,也要有人负责!”那个黑瘦汉子“呸”的吐出一口痰,咬牙切齿撂下一句话。
夏渌渌看着这人的不文明行为,心里着实恶心,又觉得奇怪,一般家里孩子不见了,都是想着是不是离家出走啊,还是出去玩了,一般家长不会也不愿意去想孩子已经出事了吧?怎么这两人一口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就好像认定肖岚就是出事了似的呢?
特别是这个黑黑瘦瘦的小叔,侄子不见了,一点也看不出担心,居然还问出了,“江元一他爸爸是开什么公司的?地址在哪里?”这种与肖岚完全无关的事,难免让人怀疑这人另有所图。
拉拉扯扯了好半天,才终于送走了这两尊大佛,周明珏在两人走后,神色明显轻松了,重重叹出一口气。
夏渌渌在旁边听着,她暂时还不了解情况,系统也没有传更多的信息过来,虽然心里有疑惑,现在也不便于问,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即使不知道内情,也看得出来周明珏是拼命的想把脏水往江元一身上泼,她气得头都发闷了,生气到极致,她深呼吸了几次,调整了一下情绪,反而安定了下来。
江元一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这个班主任,她现在不知内情不能着急,只能徐徐图之。
待两个人都走得看不见人影了,夏渌渌在脸上挂上了一个甜笑,问到,“周老师,这江元一同学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咱们是老师,教书育人,不好随便给人家孩子安一个‘恶魔’的名头吧?”
“小渌老师,”周明珏心里已经对夏渌渌极其不满,但是报复不在这一时,他干笑了一声,夏渌渌听出了这个笑声中的轻视和敌意。
“你才参加工作,有些话我本来是不该说的,但是为了你着想,我还是多一句嘴,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是天使,你以后就知道了。”
“特别是这种常年吊车尾的学渣,一般家庭都有问题,心理也有问题,他们是没有明天的,你就说江元一吧,私生子、游戏成瘾、霸凌同学,你说他能有什么未来?”
夏渌渌尽量平心静气,不跟他硬刚,“周老师,我的想法可能跟你有所不同,他们有没有未来,可不是你我能下定论的,我觉得,每个学生都有光明的未来。”
夏渌渌知道周明珏说不出什么好话,所以不待他回复,又说,“过段时间,我想去江元一家里做一次家访,了解一下他家里的情况,只要学校、家长肯共同努力,就没有救不了的孩子。”
周明珏有些意外,不知道这新老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看上了这孩子似的,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小渌老师,年轻人有热血是好事,可我还是劝你,不要沾惹这些人……”
夏渌渌不想再理他了,她大跨步向前走去,将周明珏远远的甩在身后。
她可不在意得不得罪人,她在意的是江元一,她要尽快摸清,他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情况,那个肖岚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周明珏身为他的班主任,会对他如此的恶意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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