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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夏渌渌拉着祝亚珺进了屋子,给他找了一件玄青色锦袍换上,转悠着前后看了一眼,才点点头,“这件好,穿起来既有气质又显气色,不错不错。”
祝亚珺嗤了一声,但是却由着她弄,心里头并不抗拒。
夏渌渌自己找了件海棠花色的华服换上,这件衣服是祝亚珺身体渐渐好起来之后,林夫人一时高兴赐给她的,裙幅宽大,色泽鲜亮,优雅奢华,衬得人容光焕发,很是夺人眼球,她嫌弃穿起来麻烦,又太过扎眼,还没有穿过。
夏渌渌穿好了衣服,自己原地转了转,感到很满意。
祝亚珺在她身旁,看着她在衣柜旁翻找折腾,本来兴致缺缺,坐在桌子边喝着茶,好半天,夏渌渌说了一声,“好了”。
他才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只见佳人翩跹而立,巧笑嫣然,灿如春华;似是富贵花开,娇艳动人;又似轻云出岫,清丽婉转;更似仙妃下凡,见之忘俗。
夏渌渌见他直直的盯着,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又上下看了看,“怎么了,不好看吗?我想着要见公主嘛,得隆重些,这件是不是又太隆重了……”
祝亚珺没有回答她,他站了起来,走近她,神色教人猜不透,夏渌渌没来由的心里一阵乱跳,祝亚珺抬起手,用食指在她脸上蹭了蹭,他说,“这里有灰。”
夏渌渌脸瞬间红了一大片,连忙后退两步,自己拿手使劲搓了下脸,生怕被他看见脸红了,又转过身装作去找镜子,边转边说,“我看看镜子,咦,镜子呢?镜子去哪里了?”
祝亚珺见她慌乱,心里好笑,把桌上的小镜子递去给她,夏渌渌拿过镜子,躲过他仔细擦了擦脸。
两人收拾停当,便出得门来,夜阑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夜阑,今天让玲珑跟去伺候吧。”
夜阑抬眼,疑惑的看着夏渌渌,“姨娘,玲珑才来,府里许多规矩不懂,我担心……”
“夜阑,”夏渌渌用手指了下偏院里熬着药的小炉子,“是大公子的药重要,还是过去伺候我重要?这药是鲁大夫新试的一个方子,早上鲁大夫写方子时,只你我在旁边听着,让别人看着这药我实在不放心。”
“再说,我只是个姨娘,想必也是坐得远远的,那里大丫头小丫头一大堆,事情落不到玲珑头上,她只需跟着我就好,你放心便是。”
夏渌渌说的有理有据,夜阑也挑不出什么不对,再说,夏渌渌定好了的事情,她也一向是遵照执行没有二话的,当下便低头应承,往偏院去了。
岳玲珑自来了这忠勤伯府,夏渌渌一向没有吩咐她做什么事,刚夏渌渌向夜阑解释这个安排,她也听在耳朵里,并不作它想,淡淡然应了一声。
倒是秦妈妈见是岳玲珑跟出来,有些诧异,岳玲珑进府当天,夜阑便带着她见了秦妈妈,秦妈妈也是认得的,心里也是担心岳玲珑进府时间太短,不能习惯这种场面上的事情,夏渌渌便一样又跟她解释了一番,秦妈妈点点头,觉得合理,也就罢了。
这日,林夫人、周雁云以及家里的一众女眷们簇拥着长公主,先是去了忠勤伯府的梅园赏梅,因天气依然寒冷,没有待太久;林夫人又领着长公主,到了一处正厅,早有下人们将府里养的最好的盆栽梅花都抬了进来,可以看出长公主兴致颇高,一盆盆的看过去,竟丝毫没有厌烦。
赏完梅,一行人又到了另一处屋子,屋子的正中间烧着两三个大大炭盆,周围布置了长条形的桌子成合围之形,上面各色果品摆放井然,大家以长公主为尊,围坐一圈聊些闲话。
周雁云重活一世,前世本就与长公主有些接触,且长公主算是这盛京一等一的人物,深闺后院、坊间街头自是有那些消息灵通又爱搬唇递舌的,七拼八凑的便将长公主的个性喜好摸了个大概,她又惯会奉承,把长公主恭维的眉欢眼笑。
长公主人是周雁云请回来的,这接待的场面也多半由她撑着,连林夫人都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果然是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人,举手投足间端庄高雅,待人接物大方得体,之前倒是自己偏见了。
三公子祝亚琦是最先到的,然后祝亚裴也被林夫人派了人不知道从哪里捉来了,祝亚珺带着夏渌渌进来时,里头气氛正好,周雁云笑意融融的跟长公主说着话,长公主的一双眼睛却在祝亚裴身上睃看。
每个人的位置早已排好,祝亚珺一进来,便有人领了他坐在了周雁云身边,又有人指引着夏渌渌坐在了最靠门口的一张桌子上。
夏渌渌坐下之后,回身看了一眼岳玲珑,只见她站在自己身后,眼睛看着前方某一处,似乎在放空,并不关注这屋子里的人和事。
祝亚裴坐在祝亚珺的下首处,自己给自己倒酒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座位上仿佛有颗钉子似的,身体□□右歪的坐不住,显然是并不喜欢这种场合。
两人都在神游太虚,这样下去,宴会结束了,他俩估计连眼睛都对不上,怎么办?
夏渌渌也完全不关心这个宴会,她只想完成任务,然后找个由头赶紧走了,她过几分钟就看一眼岳玲珑,可惜,她真的好像只是来站一站充个数的,完全不往祝亚裴的方向看。
得想个办法,夏渌渌喝着花茶,低头思量。
自从周雁云入了府,这十来天来,祝亚珺几乎不曾去过他俩的新房,两人也几乎不曾照过面,但这些事情在她脸上一点不显,祝亚珺坐过来,她伸手去拉他,满面含春的关切道,“你来啦?外头这么冷,怎么没披件大氅?小心着了凉。”
祝亚珺不言不语,默然坐下。
林夫人脸上显出了一股诧异之色,不过她很快掩去;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忠勤伯府的内眷近亲,祝亚珺婚后未与周雁云同住一事多多少少都有些耳闻,只当是祝亚珺身体不好,可能是大夫吩咐不宜同房才不得不如此,都觉得有些委屈了这周家小姐,但是见到周雁云这般亲热的样子,倒是一副心无芥蒂的模样,无不对她更生敬意。
“雁云,有个事我心里头一直有些疑惑,但这关乎你个人私事,我也不知道当问不当问。”长公主在上首坐着,眉眼含笑的看着周雁云夫妇,问到。
周雁云赶忙说,“公主这话见外了,我自认一向处事光明,心境磊落,即便是私事,也无有不可对人言的,您尽管问。”
“今日是忠勤伯府的家宴,这儿除了我,也没有外人,那我就问了,”长公主看了看周雁云,又看了看祝亚珺,“我听相熟的人说,你在闺阁之中时,便立志非大公子不嫁,甚至不惜与父母对抗,可是有什么原由在里面?”
忠勤伯府大公子祝亚珺自小身体孱弱,不知能活到几时,这几乎是盛京人人都知道的,长公主的言外之意很明显,明明知道是个病秧子,还一头往里钻,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选择,周雁云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其实在场的人心中都有这个疑问,即便是林夫人,也一直没想通,为什么周雁云突然态度大变,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非要嫁给祝亚珺。
长公主问出了众人的心思,一时间,在场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周雁云身上,都想听她能说出个什么理由。
夏渌渌啜了一口花茶,也看着周雁云。
周雁云先是一笑,“长公主许是不知道,其实我与夫君是两家长辈自小定的亲,虽然当时没有过什么礼数,但是也算是有了约契,这亲事,也是母亲……”
她笑意盈盈的看了一眼林夫人,语气里带着娇羞,“是母亲先到我家提的。”
是我先提的没错,但是你家并没有应承啊!林夫人听她居然提了自己上门碰钉子一事,心里头有些不快,但脸上笑意不减,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公公与父亲是同僚,一向也是相互敬赏,我家与忠勤伯府素来交好,我是自小就认识大公子的,可以说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这下,连祝亚珺都忍不住了,他不由得疑惑的看了一眼周雁云,忠勤伯与周励交好是没错,但是也没有到家里内眷没事就串门子的程度啊,他小时候可能与周雁云见过面,但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何来青梅竹马一说?
但是长公主和在场众人中的大多数都不太清楚内情,听周雁云这么一说,也都解释得通,心下已经信了七八分,长公主颔首说到,“原来是这样,可见得外头那些传言害人了,传得好像是你……,今天若不是听到当事人亲口解释,咱们可就被蒙蔽了。”
“是了是了……”
“定亲这事我也有听说,想必也是因没有正式过礼,周御史府和咱们忠勤伯府又都是诗礼簪缨人家,不拿儿女亲事玩笑的,便没有传到外头去……”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成亲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
祝亚珺实在摸不清身边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路数,反正不管是什么路数他也不想理会,他从心底不相信周雁云是真心实意的嫁给他,她的一系列奇奇怪怪的操作打的是什么主意,估计也就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长公主看着祝亚珺的反应,这夫妻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怪异,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又是真正的举案齐眉呢?她笑笑又说,“流言蜚语真是不足信,我之前还听说大公子……,今日一见,大公子虽说不上是龙精虎猛,看上去瘦弱了些,气色倒是很好,神采奕奕的,生得更是一表人才,自有一番风流之姿,并不像外头传的那样虚弱。”
长公主特意把话说得轻了些,这盛京,谁人不知忠勤伯府养着一个病秧子,一年到头的困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林夫人当局者迷,却把公主的话听在了耳朵了,心里不由得想起了祝亚珺从小到大的种种心酸,他病着的时候,这些事自然是不好为外人道的,只能自己苦闷在心里,这份郁结解无可解。
此时听见长公主夸赞祝亚珺,林夫人憋闷在心里许多年的话仿佛是找到了发泄一般,把周雁云刚才的胡扯放到一边,语带辛酸的说到,“公主有所不知,亚珺自小身体确实不好,我为了他,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煎熬……”
林夫人话匣子一开,把这许多年无人述说的艰辛挑了万分之一二说出来,听得在场众人皆有些动容,夏渌渌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她边听边看着祝亚珺,只见他偏脸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这么些年,这样的苦,这个少年是如何受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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