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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从吴奕家里出来,正午已过,夏渌渌饭也顾不上吃,急匆匆的去买了绣架等一干物品,又雇了个车,把东西拉回贺府。
回来的路上,经过了上次送吴奕过来的治疗的那个医馆,又想起了走的时候吴奕的叮嘱。
前段时间,吴家的门缝里被塞进来一封信,上面只有一排字,让他和“那两个娘们”小心点。
吴奕猜测,这个信应该是姜四找人送的,他让渌儿回去提醒贺如淳,最近没事不要出门,她们与这个泼皮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坐在轿子里,夏渌渌整颗心七上八下的,没个安放处。回到院子里,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往窗檐下一看,贺如淳并没有在那里绣花。
眼里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才看见润儿在穿廊下眯着眼睛打盹,又在偷懒,夏渌渌过去叫醒她,“姑娘呢?”
润儿起身揉了揉眼睛,“姑娘用过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下,就说想去看看老太太,也没让人跟着,就自己过去了。”
“这些东西,是上午姑娘吩咐出去买的,都是做绣工需要的工具,” 夏渌渌指着旁边门房帮忙抬进来的东西,吩咐润儿,“把这个新绣架放在窗下面,原来那个先收起来,然后把框子里的东西重新理一遍,整理整理好。”
“姑娘一不在,看把你们一个个懒的,”夏渌渌虽是责备的语气,但是并没有真的生气,笑了笑说,“我还带回了些长乐斋的糕点,那两盒红色带子系着的是姑娘爱吃的,你们别动,其他的几盒,你跟院子里其他丫头分一分吃了吧。”
润儿听见有糕点,瞬间手脚都有劲了,连忙走过去,一边还笑嘻嘻的应着,“渌儿姐姐放心,一定整理好!谢谢渌儿姐姐出门还惦记着我们!”
“不错呀!情商‘蹭蹭蹭’的上来了。”脑海中传来江元一的声音,带着某种慵懒的味道。
“睡到现在才起?起开起开,你真是幸福,姐昨晚半夜才睡,早上起床就脚不沾地的忙,又去了一趟吴奕那里,现在又困又累又饿,全靠拯救世界的信念活着了。”昨天晚上,两人把查到的世子爷的信息分析了一下,商量了半宿。
“一人身兼两职,确实是考验人,这样吧,作为你的老板之一,丫头的工作我管不着,但是校正师的工作你可以自己把握下节奏,该休息还是得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过劳死太不划算。”
唉,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在晚上打扰她太久了,白天做丫头,晚上做校正分析,这工作节奏谁扛得住,也是自己疏忽了,江元一在心里反省自己。
“我也想把握节奏,但客观情况不允许啊,事情难得有推动的契机,不好好把握,任务怎么完成?”夏渌渌笑了下,“你也别担心了,我感觉还行,我再去趟老太太那里,姑娘那里离了我不行。”
“哎,你还真把自己当丫头了?”
“不然咋地?不当好丫头,怎么做好校正师?这工作就是这么矛盾啊。”夏渌渌默默的说。
江元一不说话了,确实,为了完成校正师的任务,应该好好做丫头,但是这种完全沉浸式的生活体验……不知道夏渌渌怎么调节这双重角色之间的平衡。
夏末的天气依然有些炎热,夏渌渌到了老太太的院子,感觉一种幽静清冷之气迎面而来,丫头们在院子里轻手轻脚的忙活着,间或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啁啾”叫两声。
夏渌渌抬脚进了院子,就有小丫头迎了出来,“过来找姑娘?姑娘在老太太房里聊着天呢,姐姐可要我进去传一声?”
夏渌渌摆摆手,问了姑娘是在老太太休息的侧间,便走到房间门口,安静的伺立在侧,听到里面老太太愠怒的声音轻轻细细的传来。
房间里,贺如淳和秦氏母女都在,老太太端坐在精良考究的贵妃椅上,下首椅子上坐着秦氏,贺如淳在桌子旁边倒着茶水。
贺老太太虽然早已年过六十,穿衣打扮依然非常讲究,既符合年龄身份,又不显得过用力过度,一看就是从小教养好,平稳富贵走过来的,天然显出一种贵气。
“这个窦姨娘太不像话!心思都动到我这里来了!”老太太说到窦姨娘,表情变得凌厉,“苑章也是,被人挑唆两句,就到我这里来哄我压箱底的一点东西,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良心!”
“妇道人家,办事情又没脑子,什么都没搞清楚,便巴巴的把钱送了出去,现在好了,事情没办成,还把老太太的棺材本都赔进去一些!”
老太太越说越气愤,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秦氏连忙起身,帮老太太顺气。
“老太太,您也别着急,老爷也是一时心急,才动了这个心思,再者,这段时间,府里能干的门子、小厮都派出去了,这四姨娘总归是躲在什么地方,找到她了,钱就有希望要回来。”
贺如淳把沏好的茶水拿过来,放在老太太手上,先说“老太太,先喝口水,听院子里的丫头说,您最近身体又差了些,老是半夜咳嗽,您这个年纪了,身体健康比天大,可别气坏了自己。”
又说到,“老太太,我说个实话,您别生气,我看这钱是很难要回来了,莫说是父亲,这京城里有多少人想找到那个四姨娘?这么些年,她靠着宰相府的庇护,干了多少坏事?收了多少钱?知道多少内幕?她被庞府赶出来,外头也是容不下她的。”
失了庞府的庇护,外面那么多人想她死,到底是一个女人家的,估计日子不太好过。
四姨娘的事情点到即止,贺如淳又低低的,似乎不好意思的说到,“老太太,等我将来有了钱,我每个月给您拿钱回来!您要吃什么穿什么,我都给您买回来。”
“傻丫头,难得你一片孝心,”贺老太太心里由怒转喜,又嗔到,“你啥时候会有钱呀?你以为嫁到世子府就有钱啦?世子府再有钱,那也是世子的,你能往娘家拿?能往我这个老家伙手里送?”
“秦氏,你听听你女儿说的这话!我看嫁人之前得再给她上上课,什么三纲五常、礼节操守都要好好再学习一遍,不然嫁过去失了礼数,叫人笑话。”秦氏连忙应声,却也是笑意融融的。
只听贺如淳吃吃的笑着不说话,半晌,才说,“照我自己心里想,一辈子不离了老太太、母亲才好呢!”
贺老太太叹了口气,“淳儿,你要是个男儿身,该多好,亦文这孩子虽也不错,可惜是窦姨娘生的……今后你出了府,我老了也没啥,你母亲日子可就难过喽……”
“不会的!即使嫁了,我的心也在家里,不会让母亲受一点委屈!”所以,更要嫁得好了,嫁得好,即使不住在府里了,母亲也有依仗。
夏渌渌在外面听着,深刻的感觉,贺如淳这一世回来,确实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对于她来说那些珍贵的东西,她会好好的保护。
又过了两天,贺府的另一头,贺亦文的书房里,贺如念趴在书桌前呜呜的哭着。
“我说姐姐,你都在我这哭了一下午了,我把你叫过来,不是听你哭的,你能不能停下来,听我说两句?”贺亦文在她后面打着转转,烦闷的摇着手里的折扇,感觉天气更闷热了。
这家里,母亲每天无精打采,念叨着要拿回钱来,都快魔怔了;姐姐又天天哭,哭得他心烦意乱。
又过了半天,贺如念终于哭得没意思了,抬起头来,见贺亦文垂头丧气的坐在旁边,便抽着鼻子断断续续的说,“你找我干什么?我可没心情跟你聊天。”
贺亦文见她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黄黄的脸儿,苍白嘴唇还在轻轻的哆嗦,叹了口气,看来这阵子没少受折磨。
出了这档子事,谁心里又好受呢?自己还不是每天又急又气的,到处找人想办法?
这段时间,为了姐姐的事,把自己认识的,与宰相府有关的人都找了一遍,谁也没个好主意,娘仨好不容易得了四姨娘这个机会,以为是颗救命稻草,谁知道反而在阴沟里翻了船。
前两天吴奕找自己过去,以为跟以前一样是想安慰安慰自己,没想到给他出了个主意,他想想觉得可以一试,这才把姐姐叫到了他的书房。
“你别天天哭了,哭又不能让庞三爷不娶你,也不能把钱哭回来……”贺亦文一开口,贺如念张开嘴巴又要开始哭。
“好了好了!我今天真有个事要跟你说,” 贺亦文连忙大声打断她,生怕她又哭起来,“京城里盛传,城郊有个伽蓝寺,求姻缘那是极好的,下个月三号寺里的高僧会给香客解签,你那天去一下,破破你这个烂桃花,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贺如念听完哭得更凶了,这种主意也想得出来,她想这个弟弟确实是没办法了。
贺亦文一阵心焦,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舒展不开。
吴奕告诉他,每年,安顺王府的世子都会在同一天去伽蓝寺,听说是纪念他早逝的母亲。
但是,有小道消息传,世子纪念的不是母亲,而是一个姑娘,一个他之前在乡下养病时认识的姑娘,这姑娘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生得很是可爱漂亮,只可惜,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早早的去了。
吴奕还说,让贺如念也在那一天过去,与世子爷偶遇,如果世子爷喜欢她,那所有的一切就都好办了。
而且,暂且不要让窦姨娘知道,也不要让贺如念知道,就说是散散心,或者是去求签。
一则,如果窦姨娘知道了,肯定会慎而重之,安排得特别刻意,世子爷已经到贺府提了亲,她处心积虑的安排一通,让人看出来,不仅一切都泡了汤,他们娘仨,也不用在贺府混了;
二则,如果贺如念知道要去伽蓝寺“偶遇”世子爷,总会显得扭捏不自然,反而让人看出来,不若开始就不知道,自自然然的接触,说不定效果更好。
听到吴奕说出他的计划,他有些震惊,但也猜得到吴奕在想什么。
自从两年前,他把吴奕等几个朋友偷偷带进贺府里看书游玩,一行人无意之间看见了贺如淳,从此吴奕便对她一见倾心,这两年,没少央着自己打听。
自己也觉得吴奕本身不错,但是现如今贺如淳对他是一点念想都没有,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他也一点办法也没有。
现如今,世子爷想求娶贺如淳,必定对他是极大的打击。
但如果,世子爷看上的是如念并重新议亲,那他可能还有渺茫的机会。
唉,一个是亲姐姐,一个是嫡姐姐,况且现在如果不这样试一试,亲姐姐几乎要羊入虎口了,贺亦文不得不在心里做出选择。
贺亦文压下心里的烦闷,不管怎样,总是一条出路。
他见贺如念不停的哭,只得温言软语的安慰,招数用尽,才勉强让她答应到时候去一趟伽蓝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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