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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其实季宁音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有信心,作为颜狗,她其实是有点底气不足的。
在挂断两次电话并准备正式回击之前,季宁音先跑到卫生间照了一会儿镜子。
这是一个足够让自己清醒也足够摧毁自信心的举动。
住院的两周内,季宁音瘦了五斤,但是水肿得厉害,如果用沈女王的毒舌来形容,那就是泡了隔夜水的发面馒头。
更重要的是,失去了长发之后,她脸上的缺陷全部暴露无遗,想遮都没有可能。
在镜子里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自我批判后,季宁音非常明智地挂了电话,同时顺手把柏以南给拉黑了。
“拉黑了呀。真不容易。”
许茉莉神出鬼没,趴在她的床头。季宁音吓得一抖,手机差点脱手。
“姐姐,你骗人哦,你和那个哥哥是不是见过面了?”
“见过一面。”
“长得很帅?”
回忆了一下柏以南面无表情的脸,季宁音老老实实地点头。
“一见钟情了?”
季宁音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柏以南很帅,是应该待在画报和屏幕上的那种帅,她没必要抱有什么幻想。
甚至更心平气和一点,她祝福他身边出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来治治他不会共情的臭毛病。
“我也看到那个哥哥的照片了,其实如果你喜欢他,也很正常。”
“茉莉小朋友,才多大,对大人的事这么懂啊?”
“我还要说你呢,都多大了,大人的事竟然一点都不懂。”
被反唇相讥,季宁音一时语塞。
“你要是想,我可以帮帮你哦。”
“不用了,茉莉老师,请问你是不是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呢?”
“我哥今天社团活动,来不了那么早,不着急。”
“那你姐就不能管你了?奚时分了一半的管理权在我这儿呢,你是不是考虑一下乖乖听话?”
“我们全班都最讨厌打小报告的人。姐姐也这样的话,我就要讨厌你了。”
季宁音微微一笑:“激将法没用,苦肉计也没用,睡不睡?”
睡。许茉莉哀怨看她一眼:“可别怪我没帮你。”
“找男朋友还要别人帮,是不是太弱了?”季宁音弹了一下她的小脑门:“我会找个我喜欢的,到时候带给你看。”
“那你喜欢我哥吗?”
“你先睡觉我就考虑告诉你。”
躺在床上,许茉莉思考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好吧,不过你不能食言哦。”
许茉莉睡了,季宁音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
短信,来自陌生号码,内容:“季宁音,接电话。”
第二条短信:“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季宁音没接电话,也没把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她对于过去不再眷恋,对于未来心平气和。
柏以南是旧事,旧事就是一堆破烂,烦人得很。
这一觉睡得好,大概把大脑的垃圾都清理出去的原因。季宁音醒来的时候正好早上八点,门口当班护士正到他们房间打针,许茉莉缩在被子里,眨巴着两只大眼睛被奚时摁在床上。
“醒得真巧。”奚时说。
他们的病床坐南朝北,光照充足,早上太阳光线明亮,在奚时的脸上留下一层明亮的光芒。季宁音被他笑得晃眼,第一时间口不择言地答:“啊,是,早,我昨天睡得早。”
“那就好,睡得早,好得快。”
“是,对,我也是这么想。”
一段尬聊很快结束,季宁音躺在床上,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如芒在背,反而折腾地脸上温度上升,双颊微微泛红。
病房的门被敲了几下,推着护理车的护士探头:“季宁音,外找。”
这个点除了家属,很少有人来,季宁音相当娴熟地溜下床,路过卫生间,特地用冷水抹了一把脸。
万一来的是沈嘉莹,制造点惨兮兮的表象十分有必要。
医院大门口人来人往,虽然还不到上班时间,但挂号窗口排着长队,季宁音下了楼梯,就看到好几处拥挤的人群。在最小的一撮人群后面,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柏以南的周围至少站了三个女生,其中两位留着深栗色的卷发,穿着A字白色小短裙,正仰着头和他说话。从季宁音的视角,可以看到女生有些害羞又有些期待的眼神,柏以南穿一套普通运动服,摆着万年不变的扑克牌脸,微微垂着头,在听对方说话。
医院最多的是老幼病残,其次是中年病患,这样俊男靓女的惹眼组合,任谁走过都要多看两眼。
季宁音看到阵仗就头皮发麻,心里也觉得很烦躁。
大病一场,她什么都捡最朴实的方式来。亲情和友情构成了季宁音生活中最重要的两大支柱,让她能够和平地面对世界。
“要不回去?反正他都没抬头。”季宁音扶着栏杆扶手,自我劝退:“病人有拒绝见客的权利。”
“不行,反正告白被拒绝那么多次了,不见反而不坦荡,不如见了把话说开了更好。”转身的同时,心中念头又一转,季宁音停在了原地。
她感觉自己像被在油锅上生煎的鸡蛋,无论翻哪面,都滋滋作响。
见!来的是人又不是阎罗王,谁先怕谁输。
季宁音板出一张没有一丝波折的平板脸,气势汹汹走到门口。
病号服宽大,蓝白色条纹,显得冷静严谨。春天风不大,足够走出万人莫当的气场,季宁音叉腰站在四个人正前方,用能发出的最冷酷的声音打招呼:“柏以南,你来干什么?”
大病初愈的人不能激动,不然容易出岔子。季宁音最冷酷的声音没控制成功,声音在中间劈叉,像漏风的气球。最前面的女孩噗嗤一笑,用撒娇的声音轻声问:“帅哥,这就是你等的朋友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女孩声音微嗔,很甜很嗲,是同性听了,心头都会泛起涟漪的那种。她侧对着季宁音,故意露出一个轮廓漂亮的侧脸,同时身体前倾,相对于季宁音,和柏以南的距离靠得更近。
“是找她。”柏以南说。
大多数时候,他对很多事都表现得漠不关心,这次也不例外。
季宁音手上多了一个被强行塞来的果篮,同时柏以南和她擦肩而过:“上楼说。”
季宁音抱着果篮,愣在原地。后面的姑娘追上去:“同学,你还没给我你的微信号呢。”
柏以南脚步不停,一直走到楼梯口,才给了一个疑问的表情。这一眼是望向季宁音的,望得非常习惯,又理所应当。
季宁音心头火气:“我又不是你保镖,凭什么跟着你跑啊。”
在柏以南疑惑的目光里,季宁音转身,甩头走向直升电梯。
护士长说了,病人要休养生息,季宁音是病人,有不走楼梯的天然权利,即便病房就在二楼也一样。
电梯门即将关闭,一只手在最后一秒卡在门口。
手长得好看,很白,手指修长。季宁音还多看了两秒。
柏以南凉凉看她一眼,问:“几楼?”
季宁音挤到他身边,摁了个2。
对方终于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虽然并没有持续一秒,不过季宁音很满意。电梯门一开,她就溜达出去,后面跟着一个柏以南,跟着她慢悠悠的速度往前走。
这事情有点像在遛狗,不牵绳的那种。
季宁音双手背在后面,把自己当成七老百八的老太太,十分故意地绕了远路。
她不急着和柏以南对话,也不是很想和柏以南对话,更没想好要说什么,等第二遍路过同一间病房的时候,柏以南被迫先搭讪:“你病房在哪里?”
季宁音回怼:“不是有护士台吗?你刚刚怎么不问?”
柏以南脸上表情瞬间有些精彩,过了半秒,才说:“忘了。”
这当然是托词,很久之后,季宁音才知道是沈嘉莹让护士三缄其口,尤其不准向面前这位透露个人信息,否则追究法律责任。
“病房就别进了,我是脑子的问题,不是腿的问题,在这儿站着说就行。”季宁音停在一处开阔的走廊,抱着肩膀,不欢迎的态度瞎子都看得出来,但是偏偏柏以南真的瞎。
他选择性失明地绕过季宁音的臭脸,将她怀里的果篮拎在手上:“帮你提。”
季宁音没反应过来,柏以南接着说:“你病房在哪里?”
说完,柏以南又补充:“我之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多包涵。”
这还是大家口中那个高冷王子吗?有一刹那,季宁音觉得自己头上长满了问号。
柏以南提着果篮,又说:“病人不宜生气,你现在情绪不对。”
柏以南的脸还是扑克牌脸,但是听得出来语气刻意放软了一点。柏以南五官立体深邃,阳光照下来,脸上阴影和光明分为两半,极为轮廓分明。
季宁音对美色没什么抵抗力,微微侧过脸,避开了他的视线。
“有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不能。”
“为什么?”
“登门拜访,站在门口说话,合适吗?”
三言两语,季宁音语塞。
她侧身给大佬让开一条路,同时报出门牌号码:“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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