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点

　　祁冉小半个月没见他的女孩儿了，按理说女孩儿那性子不该那么让人操心。

　　重点在于，那天晚上酒吧里，她的女孩好像误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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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酒吧。

　　“不是说玩玩？这次这个准备谈多久”

　　祁冉唇角带笑，“不玩儿。”

　　“啊？”

　　男人想起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轻笑出声，“这辈子就她了，不换了。”

　　岑子阳挑挑眉，“认真的？”

　　男人不语，眼底的笑意更深。

　　“啧，好几年没这么认真过了，别是开你兄弟玩笑呢。”

　　祁冉不置可否，几天相处下来，慕秋虽然不是爱撒娇的性子，也不怎么亲近人，但是在她身边，就总是会让人平静，以至于男人曾经想过，如果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赖。

　　男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几年好的，一般都不会超过三个月，所有在一起的伴儿都挽留过他，但他从来没有想继续的想法。

　　“你怎么能那么无情。”

　　上一任最后跟他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甚至想，对，他很无情，一辈子也只能是这样。

　　感情这种东西，最开始热烈，到之后稳定，再到最后黯淡，跟商品一样，有保质期，区别只在于这保质期时长时短而已。

　　而男人的感情，从来不超过一个月。

　　很无趣，没意思。

　　每一段感情都没有区别，从最初的沉溺到最后的厌倦，没有任何变化。

　　男人以为没有一段感情能束缚得了他。

　　直到遇到慕秋。

　　慕秋冷淡的表象之下，深深地藏着的是一颗极沉重的心。它越是表现的无所谓，沉浸的时候边越是沉重，沉重的压着对方，压得人喘不过气。

　　祁冉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爱的越是轰轰烈烈，最后分开的时候就伤的越深。他从不会留情。

　　只是慕秋，她太缥缈。

　　在真的抓住他之前，慕秋就像一只风筝，牵在事业的桩子上，生活的桩子上，而对人，对感情，总是一触既离。

　　男人觉得有意思，就拼命去抓，去够，等回过神来，已经和女孩紧紧地牵在一起，想放也放不了了。

　　他喜欢看着她专注的说话的样子，喜欢她埋在工作里尽心尽力的样子，喜欢她在谈及喜爱的事物时眼睛发亮的样子。

　　平静安稳的让人忍不住靠近。

　　男人知道他真的爱上了女孩儿。

　　岑子阳看他面带微笑的样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狠狠地搓了几下手，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诶，那不是你家那位吗？”

　　祁冉抽回思绪，下意识去找寻那个身影。

　　“……她是不是从我们这个方向离开的？”

　　男人隐隐觉得有点不安，没忍住皱了眉，站了起来。

　　岑子阳看得一惊，突然有个不好的想法，“你说……她刚刚是不是准备来找你，然后听到……”话音未落，就见祁冉快步的追出去。

　　岑子阳看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缓缓坐下来，喃喃道，“……追妻……火葬场？”复又笑了起来，喝了口酒，“老祁啊老祁，你也有今天。”

　　祁冉在路上被几波人挡了挡，等回过神来已经找不到人影。

　　男人赶紧掏出手机给女孩打电话。

　　“嘟嘟嘟嘟…………”

　　祁冉懊恼的放下手机，虽然不觉得事情真有那么巧，但万一慕秋只听了一半……

　　男人苦笑，真是，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不巧的是，第二天男人突然多了很多工作，哗啦啦的文件几乎要把他办公室给淹没，没办法只能着手处理，然而空闲时每次给女孩儿的电话都没被接通。

　　他从没那么痛恨过自己工作太忙。

　　祁冉疲惫的揉揉额角，眼下一边浅浅的青色。

　　他今天要到北城出差，一个月不能回来。看着手机上一溜短信，小姑娘一封也没回。问过白年也说有一段时间没见慕老师了。

　　祁冉突然发现，撇开手机，他居然完全无法联系到慕秋。

　　男人拿起手机，打了删删了打，最后犹犹豫豫编辑好短息，发送。

　　等了两分钟没动静，又忍不住再发了一条。

　　“祁总监，”同事敲敲门，“该出发了，我们走吧。”

　　“好，马上就来。”祁冉勉强笑笑，最后深深地看了眼手机，把手机收好。

　　下飞机到订的酒店安置下行李，这边的工作明天才开始，现在得熟悉熟悉这附近，以免有什么紧急情况不方便。

　　在飞机上坐了小半日，虽然累，但祁冉实在是不想睡，索性就出去转转了。

　　北城天气比那边冷，好在男人坚持锻炼，体质比较好，不容易感冒。

　　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身板在这样的天气会不会生病，看着也不像是会经常锻炼的样子，但应该会好好照顾自己……

　　思绪又渐渐飘到女孩儿身上，祁冉无奈的笑笑。

　　北城并不是特别发达的城市，节奏没有大城市的快，经济却不落后，适合养老和度假。祁冉走在大街上，百无聊赖的到处溜达。

　　他下榻的酒店靠近城里的一所高中，环境不错，下楼也好找到吃的地方。

　　午后的阳光不比夏日的烈，晒得人懒洋洋的。

　　记得女孩儿最喜欢这样的天气，不太冷，不太热，还可以晒太阳。

　　想起女孩儿慵懒的像只猫一样的神情，男人不自觉笑出声。

　　他视线划过一家玻璃墙装饰的花店，看到熟悉的人影，暗叹自己是不是太想她了。

　　很快男人就笑不出来了，他看着花店里同样纤瘦，同样白嫩的那截手腕，瞪圆了眼。

　　多日不见的想念在一瞬间迸发出来，欣喜，懊悔，恼怒，心酸，种种情绪驱使他快步走向店里，靠近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他看到自己的女孩儿浅色的双瞳，看到她捧着花的一双手，看到她惊讶的回不过神的表情，心里只有叹息，怎么瘦了？

　　他迫不及待的把女孩儿带走，带到只有两人的地方，迫不及待的吻上她，迫不及待的抱紧她，恨不得把人揉进骨子里，永不分离。

　　两人细细的温存了好久好久，终于在外界的声音透进来时回过神。

　　慕秋想到自己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跟人在街上拥吻，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祁冉看着她一点点爬上红晕的耳尖，忍不住上手捏了捏。

　　女孩儿被摸得一抖，羞恼的瞪他。

　　祁冉看着她还有点泛红的眼眶，手握拳抵在嘴上轻咳一声，莫名有点口干舌燥。

　　要命了。

　　慕秋还有点回不过神，但也知道就这么站在街上也不是办法，就抓着男人衣服，“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

　　祁冉心疼的捏捏她的脸，“也快到点了，找个地方先吃饭吧。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怎么瘦了？”

　　慕秋由着他捏，只微微垂首，小小声说，“……没有不和胃口。”也没瘦。

　　你滤镜是不是有点厚？

　　慕秋带着男人找了家粤菜馆坐下，祁冉看着她把大包小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有点好笑，“怎么那么多东西，别人送的？”

　　慕秋点点头，“嗯，朋友，送的生日礼物。”

　　祁冉瞪大双眼，瞪着她看。

　　慕秋发觉他的视线，“？怎么了？”

　　“……你怎么没跟我说你今天生日。”

　　慕秋无辜的眨眨眼，低头又看了看那些花啊礼物，“……忘了。”

　　常年一个人让她总是忘记各大节日，包括生日这类对常人比较重要的日子，要不是今天姜楠送她礼物，她还真不记得自己有过生日。

　　看到男人夹带着丝丝冷气的眼神，慕秋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小小声道“………这也没什么吧……”

　　男人皱紧了眉头，很想数落她一通，但在生气之余又隐隐有点心酸，女孩儿一个人太久，对自己也太不关心了。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祁冉决定不和她计较，夹了块肉到她碗里，“吃饭。”

　　慕秋自知理亏，忙低头开始吃。

　　吃饱喝足之后，慕秋喝了口茶舔舔唇，满足道，“还是很好吃。”

　　“你来过？”男人捕捉到这点。

　　“嗯，”慕秋点点头，“我大学在这边啊，隔壁街走进去就是了。”

　　这是慕秋第一次跟男人说她的事情，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说说看。”

　　慕秋自然懂他的意思，思索了一下慢慢的一点点说出来。

　　慕秋大学期间基本上都是专业工作两头跑，除了挣奖助学金就是打工挣生活费，最厉害的一次就是一次性打四分工，差点累到虚脱。再加上双修了心理学，在教授的帮助之下也勉勉强强拿了个证。

　　忙碌的生活之下慕秋孤冷的性子就更加不注重社交这一块，也正因如此，慕秋的朋友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其实图书馆后面有一条小路过去有很棒的景色，是在学校迷路的时候发现的，很少人去，很安静，我一般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就会去那。”

　　慕秋如数家珍的说着每一件在大学时光发生的趣事，很明显，这是慕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用那么放松的语气说自己的事。

　　男人也捕捉到了女孩儿不怎么谈及过去的原因，女孩儿估计家庭情况不好甚者可能……

　　祁冉忍不住越过桌子去抚摸女孩儿细软的头发。

　　慕秋在他伸手的时候就止住了话头，乖乖的让他用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感受着之不明显的宠溺和关怀。

　　这对于女孩儿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慕秋舍不得打破任何跟这个人有关的回忆，包括这份仅属于她的温柔。

　　慕秋抬手捉住他宽大的手，紧紧握住。

　　祁冉看着她，也不出声，就静静的等她再次开口说话。

　　只是，他要失望了。

　　慕秋忐忑了很久，还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之后垂着眸不看人。

　　祁冉在心里叹了口气，被牵住的手反过来揉了揉她细嫩的手腕。

　　“带我逛逛，好不好？”男人没有说刚刚那段短暂的沉默。

　　慕秋软下了神色，轻轻应他。

　　祁冉把自己在这边出差的事告诉了女孩儿，“我大概会在这里待一个月，最早也要二十几天，你什么时候回去？”

　　慕秋想了想，“学校那边好像并不急着让我回去，再加上教授拜托的事情还没办完，应该跟你差不多。”

　　祁冉没问她为什么出去学习也不告诉他，也没问为什么老是不接电话，这让慕秋在放心的同时也有点不安。

　　祁冉帮她捧着花，另一只手牵着她，似乎没打算放开。

　　慕秋一开始挺享受被人牵着的感觉，时间一久，就觉得莫名有点窘迫，“……”

　　她轻轻地挣了挣，奈何却被更紧的牵住。

　　男人脸色有点不好的睨她一眼，“这么久没碰过，现在牵个手都不给？”

　　还有点小撒娇。

　　慕秋哑然，怎么这么小孩子气？

　　不过慕秋有点理亏，她挺怕男人翻旧账，也就老老实实的任他前，也不管会有多少回头率了。

　　口袋里的手机闪了闪，慕秋打开手机看。

　　［小秋，上次那次活动的文件在哪？我找不到。］

　　慕秋眉心一跳，想起来那份文件似乎被她压在相当难找的地方，她匆匆给回了个短信，说马上回去找给他让他等等，转而扯扯男人的手，“跟我回一趟学校好不好，我要给老师找文件。”

　　祁冉欣然答应，而且他也很好奇女孩儿成长的地方是怎么样的。

　　两人临时改道回学校，急急忙忙把东西放进储物柜里，开始埋头翻文件。

　　慕秋怕祁冉无聊，把他赶到工作室前的院子晃荡。

　　那人四处走来走去的晃，看看这看看那，对女孩儿的工作环境新奇的很。

　　慕秋把压在底下的文件找到之后，交给魏老师，“找到了，是这个吧。”

　　魏老师翻了几下，点点头，“是这个。你这习惯不好啊，跟教授学的吧。”

　　慕秋干笑两声，没敢说话。

　　“那是你朋友？”

　　话题转的太快，慕秋差点没反应过来，“嗯？”

　　魏老师看着她，“我是指院子里那人，你朋友？”

　　慕秋转头去看在院子里四处张望的男人，静默半晌，“不是。”

　　魏老师了然，“男朋友？”

　　慕秋：……

　　“您可真不含蓄。”慕秋一言难尽的看着魏老师。

　　为老师扶扶眼镜，“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也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跟这个人一块儿的时候，你身边的气场会不自觉地缓和下来，有点好奇而已。”

　　慕秋一愣，这她倒没发现，“……很明显？”

　　魏老师点点头，“很明显。”

　　慕秋摸摸鼻子，再看男人的时候，眼里满是无奈，“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他呢。”

　　魏老师挑挑眉，显然也没想到她会那么直白，这可跟他们认识的慕秋有点不大一样。

　　随即笑着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喜欢。”

　　慕秋点点头，笑得温柔。

　　男人抬头就看到女孩儿笑颜如花的跟一个不是自己的男人说话，虽然知道那只是女孩儿一起工作的老师，也抑制不住心里冒出的无名火。

　　几天找不着人的焦虑和担忧瞬间又涌了上来。

　　慕秋笑着跟魏老师摆摆手，然后走到男人面前，“走，带你上去看看。”

　　男人沉默地跟着她上楼，女孩儿在前面介绍，这个不大的工作室，“……那是教授的办公室，老头老喜欢使唤人干事情，嫌弃死他了。那是魏老师的办公室，魏老师……”

　　慕秋猛地被一股大力拽到走廊转角盆栽旁边，猝不及防的被压在墙上，男人把她禁锢在方寸之间，眼神冰冷的让人害怕。

　　女孩儿瞬间就想到自己失踪这几天，以及，那天酒吧听到的那些话。

　　慕秋低垂着头，不敢跟他对视。

　　男人凑近她耳边，低沉的声音毫无感情，“对着别人笑得那么开心，怎么现在就不敢看我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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