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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我的人间烟火
嘀嘟——嘀嘟——嘀嘟——
往日宁静的小区，突然传来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
眼见救护车是朝孟家的方向而去，许念和孟宴臣对视一眼，也急忙朝家里赶去。
“让让，谁出事了？”孟宴臣焦急的挤开门口几个看热闹的大妈，拉着许念朝屋内跑去。
“他们家谁出事儿了？是闻樱吗？”
“刚进去那是沈元坤的闺女？”
大妈酸溜溜道：“就这打扮，付闻樱也能愿意，真是多亏她爸了！”
“给你孙子，你愿意不？”
“那……那我也得说她！女孩子得有个女孩子的样儿。”
“得了吧，人家那姑娘优秀着呢，你孙子且得排着队呢！”
“她家谁叫的救护车？”
“不知道，我这也刚来，不过我刚才看到她家那养女，哭哭啼啼的跑回去了。”
“我看这两口子，对那养女挺好的呀。”
“关上门来过日子，这谁知道呢！”
“也不一定是孟家的问题。”
几人一看有八卦可以听，齐齐扭头去看说话的人。
“就上个星期来着，我推着孙女出来溜达，看到个流里流气的男孩子送许沁回来，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还手拉着手。”说到这儿，老妇人压低了声音，抬手遮挡住嘴巴，“不止呢，知道老宋家后面的那棵合欢树吗？”
几人立时吩咐点头。
老夫人讲八卦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终于伸出两个大拇指互相弯了弯，眼神那叫一个传神，“两个人在那亲亲抱抱，腻歪的我都没眼看，推着孙女就走了。”
就凭您这细节描述，可真是没少看。
“真的呀？那养女平时看着挺腼腆的，见人也不说话。”
“嘿，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我也在小区门口碰到过一次，那男孩子一看就是个小流氓，语气轻佻，动作轻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好孩子。”
……
“妈！”孟宴臣冲进屋内，焦急的喊了声。
付闻樱一手撑靠在餐桌边缘，脸色苍白，另一只手还一直在发抖，可见她真是被气狠了。
眼见两人回来，她眼眶发红，颤抖着声音说道：“去，去找人，把那姓宋的小子，狠狠的给我揍一顿。”
许念忙上前扶住她，孟宴臣拉过椅子，两人搀她坐下。许念轻抚着她的胸口，一手在她腕间的穴位上有节奏的按压，“付姨，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您感觉好点了吗？”付闻樱血压飙升，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导致脑溢血。
她的手无力的搭在许念手上，还不忘出言安慰许念，“好孩子，别怕，我好多了。”
可她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平日那么威严不可一世的人，脆弱起来，却更加让人心疼。
“妈，您吃药。”孟宴臣隐忍住眼里的泪意，声音微颤，端着水和药，递到付闻樱唇瓣，看到此刻的母亲，他心里以往的所有不平，都开始被缓缓抹去，他进门之前真的害怕，他怕出事的是自己的母亲。
付闻樱虚弱的朝孟宴臣笑笑，眼底隐有愧意，“别担心，妈妈没事。以前，是妈妈不好。”
“妈妈没有不好。”孟宴臣握着她的手，眼底湿润的朝她摇摇头。
“付女士，您现在是什么建议？”一名随车医生过来询问道。
“打掉！必须打掉！”付闻樱的态度十分坚决。
“妈妈，不要，求求你，不要这么做，这是我和宋焰的孩子呀！他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您不能这么做！”许沁哭着扑到付闻樱脚边，抱着她的腿，哭的好不凄惨。
医生见状，急忙告辞，“付女士，许小姐已经没事了，我们就先走了。不过，出于医生的职责，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早做决定，如果决定手术，要尽快。”
医护人员们匆匆来，又匆匆离开，
“沁沁，你告诉妈妈，你让妈妈怎么做？”
“你上个月才刚刚成年，现在，却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你让妈妈如何能接受？沁沁，你才刚刚上大学，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要为了这个孩子，为了那个姓宋的小混混毁了自己的一生吗？”付闻樱疾言厉色，语气里却满是担忧和对许沁未来的考量。
“妈妈，宋焰他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许沁泣不成声的反驳。
“孩子打掉，我会尽快送你出国。”付闻樱一锤定音道。
“不要，妈妈，您不能这么做，您说把我当做您的亲生女儿一样，那您就成全我们吧？妈妈，我成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什么？那个小流氓他打架逃课，抽烟喝酒，连大学都考不上。而且他无父无母，家境普通，和你之间，那是天渊之别，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付闻樱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他要是真的为你好，你现在会怀孕吗？”
“妈妈，这不是他的错，他也没有带坏我。是我，都是我，是我觉得太压抑了，我只是想发泄一下，都是我不好。”许沁想要去拉付闻樱的手，却被她气恼的躲开了。
“妈妈，我是真的很爱他，我就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而已，为什么这都不可以？看到他，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妈妈，求求你了，你成全我们吧？”许沁捂着腹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她的世界只容得下自己和宋焰，她失魂的喃喃道：“有时候，我真的后悔留在孟家。”
异口同声。
“沁沁呀！”付闻樱浑身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一瞬间，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沁沁！”孟宴臣震惊又失望的看向许沁。
“沁沁，你真是太让爸爸失望了。”在门口听到两人对话的孟怀瑾，这一刻，以往挺直的脊背也慢慢弯曲。
“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执着到冥顽不灵。你连这个家，连爸爸妈妈和哥哥也不要了？”孟怀瑾语气里满是失落和心酸。
“我和你妈自认为待你不错，作为父母，我们把自己能给你们的，都给了你们。你妈妈有时候性格是有些强势，可她对你的关心和爱，绝不掺假。你小时候生病了，是她成宿在病床前照顾你；你在学校被人欺负，是她去为你出头；甚至因为你是女孩子，我和你妈连重话也没说过你。我们给你提供最好的生活和教育，照顾你，爱护你。我不知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孟怀瑾哀叹了一口气，神情却坚定，“就算是到了地下，我也能毫不愧疚的，面对你故去的父母。”
“打掉孩子，我安排人，立马送你出国。”孟怀瑾不容反驳道。
“爸爸！”
“你先别说话。”孟怀瑾眼神严厉的看向许沁。
“等你完成学业，如果你还是选择，和那个姓宋的小子在一起，到那时，我和你妈妈不会再反对。”
“爸！”许沁擦掉脸上的泪水，迫切又欣喜的望向孟怀瑾。
“不过，到那时，你也就不再是我孟怀瑾的女儿，我会把你的户口迁出去，并且召开新闻发布会，断绝我们的收养关系。”此刻的孟怀瑾，像足了那个掌管国坤集团的董事长，和他平日儒雅和煦的样子大相径庭。
“爸爸，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因为孟怀瑾的话，许沁的眼泪又决堤了，她伤心的好似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一般。
“选择权我交给你，你也说自己长大了，要怎么做，你自己选。”说完，孟怀瑾扶着付闻樱回了房间。
两人相携的背影佝偻了几分，透出了几分沧桑。
许沁在医院做手术那天，宋焰也来了，他大闹病房，把孟家所有人都骂了一遍，说他们是伪君子，养着许沁就是为了用她来联姻，说他们虚伪，枉为人父母。说他们是杀人犯，杀了他的父亲又杀了他的孩子。
宋焰的父亲曾经是国坤集团子公司里的一名工头，工友下岗，他挺身而出，要团结大家讨要赔偿金。本来可以好好谈的，可付闻樱的性格一向强硬，遇上这种硬碰硬的，她坚决不允许让步，一分钱都没有多给。
在此期间，还策反了跟着闹事的几人，以致最后，只有宋焰的父亲被裁员。宋父下岗后，宋母就跟着有钱人跑了，小时候的宋焰，既要照顾整日酗酒的父亲，还要照顾自己，日子着实过的艰难。直到那个冬天，宋父喝多了，醉倒在自家门口，结果冻死了。
小小的宋焰，因此恨上了孟家。
“啪！”
孟怀瑾狠狠的一巴掌甩到宋焰脸上，他良好的涵养让他做不出更过分方事情。
“你闹够了没有？沁沁躺在手术台，这都是谁害的？是你！”他指向宋焰。
“如果不是为了沁沁，老子早就报警抓你了！沁沁她还未成年，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还是个男人吗？”
“你真是和你父亲一样，烂泥扶不上墙。”
“我怎么了？至少我能让她快乐，你们呢？你们只会带给她痛苦。”宋焰穿着一件花衬衫，额前的头发都快遮住眼睛，他揉着被打疼的脸，似乎自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在审视孟家，一脸鄙夷的看向在场众人。
“我和沁沁是真心相爱，你们休想拆散我们。”
许沁刚从手术室出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她一脸感动又委屈的看向宋焰，“宋焰，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宋焰忙跑过去，凑到许沁床边，他替许沁擦掉眼泪，安慰道：“没事，别哭了，以后还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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